第109章 杜充跑了

等李誠和嶽飛找到陸文龍時,他正在河邊指揮士卒加固浮橋。李誠一見到他就問道:“陸統領,這是怎麽回事,這裏的駐軍都那裏去了?”陸文龍臉一紅:“回大人的話,這裏的駐軍全部都撤到對岸去了,末將到的時候正趕上最後一波。”李誠大驚:“什麽,為何要撤走,難道調集兩岸數萬民夫修築的的這些東西全白費了嗎?”說著一指身後的那些拒馬樁,還有連成一片的壕溝,這些都是當日宗澤調集民夫修築的。後來張所接掌全局,覺得這些東西大有可用,特地又調集民夫前來修築了一些,前後加起來這些工事長近十裏,寬約三裏,並且將原本駐守南岸杜充全部人馬都調了過來,想的就是讓金國騎兵在這地方全部變成步兵,將他們最大的優勢化為烏有。

怨不得李誠生氣,這近十裏的範圍內,是黃河水水勢最平緩的地段,倘若兀術從這裏突不進去,那幾百裏內再也沒有適合渡河的地方。可是工事再好也需要有人來防守,杜充麾下的五萬士卒就是執行這一任務的,可現在他們全部都跑了,這些工事當然就沒有用武之地了。自己倒是帶了八千人,再加上陸文龍的三千人雖然也不少了,這一萬人沿著十裏地撒下去隻能薄薄的連成一線,根本就抵擋不住數十萬的金兵進攻。陸文龍低著頭不說話,李誠也不可能責罵他,畢竟他一個小小的統領哪裏能左右了杜充的決定。氣了半天,毫無辦法的李誠隻好帶著人沿著杜充搭建起來的浮橋渡河,八千騎兵小心翼翼用了近兩個時辰才完全渡過過去,這個時候浮橋留著已經沒用了,總不能留下等著金兵過河用吧。於是等到最後一個士卒過了河,李誠便親自揮劍將南岸的繩索砍斷,整條近十步寬的浮橋便順著水流撞到了北岸,化作一堆碎木。

等都木耳帶人追來時,天色已經黑了,正好趕上最後的一千人過河。遠遠望到河麵上排成一條長龍的火把當即大驚,一聲令下,金兵就開始向河邊衝鋒,想著稍微撕掉宋兵一塊皮,安慰安慰跑了一天的自己,那知道先頭的幾人剛剛衝出不遠,就紛紛慘叫起來,接著隆隆聲不斷,黑燈瞎火之下,都木耳還道是中了宋兵埋伏。急忙止住腳步,想觀察一下情況,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前便傳來動靜。驚魂不定的都木耳隻好排一隊士卒下馬前去查看,沒一會兒士卒便跑了回來,說是前邊的同伴全掉溝裏了,連著戰馬都給摔死了,這人當然也活不下去了。都木耳當即親自下馬去查看,借著身後的幾支火把照耀,都木耳終於看清了是怎麽個情況,隻見數十匹馬全不掉進了深約一丈,寬近六尺的壕溝裏,腦袋朝下脖子折了,馬上的騎士被壓在馬身之下早已沒了動靜。接著都木耳抬頭向遠處瞭望,雖然沒有月光看不清楚,可在火光的範圍之內,依舊可以看見還有好幾條這樣的壕溝擺在麵前。

無奈,都木耳再一次的無奈了,隻好命令兩千士卒全部下馬,就這些火把前去探路。又是半個時辰,這時河麵上早已沒了動靜,前去探路的士卒回來報告都木耳萬戶說是前麵沒有宋軍,有的隻是數不清的壕溝。就這半個時辰裏,又有幾十個兄弟因為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路掉進了壕溝,雖然沒死,可也是腿折胳膊斷的。

無奈,都木耳萬戶很無奈,知道這夜間是別想走過這片地區了,就算是拚著士卒受傷走過去也沒用了,宋兵早跑完了難道過去對著黃河發感慨嗎。隻好下令就地紮營,等著明日後續大軍到了再作打算。

………

因為是晚間,城門早已關閉,李誠也沒有前去叫門,帶著八千人馬就在城外駐紮下來。好在這時因為張所從各地調集軍隊至京城,城裏城外全是兵馬,他們也不用擔心餓著,李誠帶著嶽飛直接找到了自己的軍中好友統製藍福海,讓他幫自己給八千將士安排些飯食。藍福海與李誠乃多年知交,這點小事當然是一口答應,當即吩咐下去準備八千人用飯,有準備了一桌豐富的菜肴,留下李誠和嶽飛二人在自己帳中喝起酒來。李誠原本還打算將李子玉帶上,畢竟這時李子玉奉命刺殺金兀術的事情早已在軍中傳開,各級將官對他可都佩服得很。可李子玉守著吉倩不願動彈,聲稱要為他守靈三日,已盡兄弟情義。無法李誠隻好給他安排了一間帳篷,又命人端來些酒菜,這才去了藍福海大帳。

帳篷裏,彌漫著這一股異味,七月間的天氣,隨著大軍奔波了近一天的吉倩,遺體已經有些變質了。李子玉把坐在吉倩床頭的小凳上,右手拿著一小壇酒,左手端著一隻小碗,給吉倩床頭倒一碗,自己也跟著喝一碗。“吉大哥,我這人你也知道不愛喝酒,在一塊一年多了一直也沒有陪你痛痛快快的喝一回,今天子玉就陪你好好喝他一回,你我兄弟不醉不歸!”說著又是一碗酒下肚。沒一會兒一壇酒就見了底,這時李子玉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吉大哥,你不知道子玉心裏有多難受,阿成死了,就是因為我沒在他身邊,倘若我在場一定不會死的,一定不會的。可是我還是晚了一步,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上,我難受啊,看著好兄弟轉眼間就沒了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好不容易到了這裏又有個幾個好兄弟,可現在你也走了,再也沒有人會心甘情願的讓我欺負,再也沒有人逼著我給他買酒喝。吉大哥,我知道你有什麽沒有了的心願,你放心,等我將來有了第一個兒子,一定會讓他隨你姓的。我會好好培養他,把自己這身功夫統統都教給他,隻能……讓他欺負……別人卻不能讓人欺負他……”說著說著,李子玉趴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天色大亮,李子玉暈暈乎乎的醒來,一看自己不知何時躺在了床上,心裏一驚扭頭四看,吉倩沒了!一個骨碌從床上翻起來,鞋也沒穿就衝了出去。衝到門外忽然眼前閃出一個人來,刹不住車撞了上去。‘嗵’的一聲巨響,那人哎呦一聲就向後飛去,摔倒在地。李子玉定睛一看,卻是嶽飜,將忙上前將他扶起當即開口問道:“嶽大哥,吉大哥呢?”越煩揉了揉屁股,咧著嘴說道:“在隔壁呢,最天晚上我和王貴去看吉兄時,見你睡著了就把你抬了出來,王貴替你幫吉兄守了一夜。”“這樣啊,嶽飜大哥你找我什麽事啊?”嶽飜一見他還光著腳就說道:“走,回去再說。”說著拉著李子玉就進了帳篷。進了帳篷李子玉一邊穿鞋,一邊道:“嶽大哥,你說吧。”嶽飜頓了一下:“子玉,今日一早大哥便和李大人進城去拜見了張大人。剛才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口棺木,說今天就要為吉兄弟下葬了。”正穿著鞋的李子玉不由一頓,過了一會才喃喃道:“也好,入土為安吧。”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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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吉倩被幾個軍士抬著慢慢的放進棺材,李子玉從張亮手裏將幾大包軍牌拿來,走上前看著安詳躺在裏麵的吉倩,說道:“吉大哥,我和將軍商量了一下,決定把這次在原武陣亡將士的軍牌,隨著你一起下葬,免得你到了下邊沒人陪你喝酒,而且帶著他們,萬一要是遇到金兵也在下邊,你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他們。”一邊說以便抓起軍牌慢慢灑在吉倩身上,兩行淚水無聲的流了下來。

合上棺蓋,由李誠和嶽飛打頭,李子玉嶽飜和王貴三人,又加上張亮張德彪還有至今唯一幸存下來隨著吉倩下山投軍的老兄弟,把人抬起吉倩的棺木,帶著數千人的送葬隊伍向十裏外的一個小山坡行去,那裏是嶽飛親自為吉倩選的墓地,風水如何不知道,但在那裏可以望到黃河北岸,嶽飛希望吉倩和幾千陣亡將士時時刻刻都可以看到他們一起戰鬥過的原武城。

葬了吉倩,回到營地時已經是晚間,將李誠送走,所有人心裏都不好受,大家也沒心情吃飯,再加上連日勞累,於是早早各回營帳休息。

第二日李子玉早早便醒了,穿上衣服抹了把臉就出了帳篷,這時藍福海手下的人馬應經開始訓練了,看著一隊隊士卒匆匆的向那個姑且算作是校場的場地跑去,小李將軍不由得想起自己的驍騎營來,昨天聽張亮給自己說了一下,說是驍騎營隻剩下五十一個人了,這還是算上他和張德彪,五位都頭隻剩下了兩個,可謂是損失慘重到到不能再慘的地步,也就是說自己為了他們欠下的那錢貫巨債算是打了水漂。想到這裏,小李將軍大喊道:“張亮!”張亮和張德彪二人合住一頂小帳,就挨著小李將軍的帳篷,聽到了李子玉的喊聲,提著鞋子就跑了出來。張亮一邊穿著鞋子一邊問道:“大人,怎麽啦?”李子玉皺起了眉頭:“去把驍騎營剩下的弟兄召集起來,我要訓話。”

兩人領命而去,因為是借住,再加上全軍損失慘重,退回了八百士卒並非是按照原來的編製居住,去都打亂了,這時張亮和張德彪一喊驍騎營的士卒,其他人也跟著起了床,下來想看看這小李將軍又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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