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章驚得嘴巴大張,他主動出言說幫助朱大人是不想其發現其他更多的東西,而現在,朱大人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連番堵截了他的退路,自己落得個照顧這母女倆的苦差事!!真是氣煞人也!!難道自己長得這麽有專業保姆性?

埋怨歸埋怨,但事情還是必須去做的,陽奉陰違的事他幹過不少,這母女倆不知何種原因就入了欽差大人的法眼,至少在這件事上他想作假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忙跟著出了屋子,隻見朱大人站在門外幾步遠的地方思考著問題。

見人都出了自己的屋子,商惠語跟著向外頭走去,來者是客,隻奈家境破寒招待不周,但這送客之禮還是不能荒廢了的。

“鐵將軍,你帶好你的部隊,在平定縣城裏尋一處空曠的地方,看看哪裏合適,準備駐紮下來吧!!”朱錦添出了那間破敗的屋舍,突然停住身形,想了想,少明的事他一點都不擔心,如果沒有猜錯,那個一直與朱少明明爭暗鬥的年輕公子應該就是上次在紫竹林砍斷了其手臂的人吧!!

朱錦添說到的空曠之處,林子章眼睛一亮,當下又主動請纓:“大人,下官對這平定縣城的地形了如指掌,不如讓下官帶著鐵將軍去尋吧!!保證尋一處安靜空曠的地方讓將士們好生安歇一下,您看可好?”

林子章說的不無道理,隻是你去帶鐵將軍找地方,那麽這母女倆怎麽辦呢?延誤了病情,誰能負責,自己既然已經說出口要幫助她治好眼睛,勢必就要說到做到,他這一生,做錯的事不算少,但每一件事錯得都問心無愧。

“大人,這母子倆,下官派人抬轎送到府上就好!!”林子章趕緊表忠心道,找地方重要,但這母女倆的事同樣重要,自己可不會顧此失彼而鑄下大錯。

聽到這裏,倚在門邊的商惠語已經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如果她的耳朵沒有出現幻聽的情況下,這件事就是真的麽?她不敢置信,更不敢相信命運之神會眷顧到她們的頭上,這一次,她真的相信了,這個老者說話的態度與語氣讓人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無衣,你帶路吧!”朱錦添仰頭長呼一口氣,跟在胡無衣的後頭,這件事還是得由他出麵解決,少明性子果斷裏帶著一絲優柔寡斷,若是這點不改變,他很難向更高處的位置發展,聰明,機智等等這些少明已經具備了,如果丟到軍隊中磨練一番,倒是能克服優柔寡斷的缺點,隻是不知京城裏的小皇帝是怎麽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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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遠在數千裏之外的京城,一襲金黃色錦袍的少年人獨自倚在亭台的一根柱子旁,迷離的雙眼無神的凝望著麵前這一片沉靜的潭水,霎那間,他有些精神恍惚,王振與朱少明離開了京城已經有了二十多天了,稍稍能表慰藉的就是那僅剩的幾封奏折。

潭水湛藍深幾許,靜波蕩漾印照唇,最是良辰思故人,獨倚憑欄望紅霞。少年人生得一副好模樣,明眸皓齒,豐神逸朗,唯一的缺憾卻是那眉宇之上的細水紋。

世人隻豔羨其有著不世的權柄,有著無尚的榮耀,卻忽略了背後所要承受的疼痛,這也許就是世人所說的冷眼旁觀吧!多麽懷念王振與朱少明相處時的時光,也許這一次回歸,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如從前嗎?世事難料,人情冷暖,王室的其他宗族最近也在身旁鬧心,其源頭就是朱少明毆打了自己的胞弟祁鈺,這一次,他們的呼聲出奇的一致,紛紛要聲討朱少明的罪責!

還有朝內,好像少了王振與朱少明,他們的囂張氣焰又回來了,對於自己的政令也是大肆幹涉,三言兩語將你博得無話可說,但你又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難道朕真這麽沒用麽?年輕公子在心中不停的問自己,年少輕狂,可朕呢?堂堂一朝天子,想實施出自己的仁政就如此的難麽?先帝在位時,總是諄諄不悔的教導他要做一位仁君,做一位世人敬仰的明君,可是父皇,您可知,孩兒如今就是想促成一件事都需要三思熟慮。

“祈鎮,我與祖奶奶說你近日心情不大好,就知道你在這裏!!怎麽了,何事如此讓你為難!與皇姐說說!!”朱琳蘭強裝出滿腔的笑容道,祈鎮的心情他能理解,隻是現在他真的什麽都不用做的,做一國之君,要忍常人之不能忍,習慣普通之下最難耐的寂寞,因為高處不勝寒,整個大明王朝,唯有皇上一人站在最高峰睥睨天下,做好了,百勝稱頌,失敗了,怨聲載道......

金光燦爛的錦袍少年轉過身來自嘲的一笑,皇姐的心他能明白的,隻是他真的很恨,恨那些把持朝政的大臣,這天下是朕的,不是你們的,你們卻本末倒置,處處與我製肘,沒錯,朕確實羽翼未豐,但也絕不容許你們騎在朕的頭上作威作福。

“皇姐,朕沒事,隻是有些累了!”說罷,錦袍少年已然翩翩離去,來時帶著深深的眷戀擔憂之色,去時形單影隻孤獨落寞。這是王者必須扛過去的一道坎,跨不過去,君主權力就會被架空,這是極其悲哀的。

朱琳蘭呆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願君隻做快樂君,願君隻許天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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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頭再一次拉伸,聚光燈再次回到朱少明的身上。事實上,朱少明也不好過,之前的重重包圍注定了其不能完好無損的離開花府,但峰回路轉,裏裏可布不知是抽風還是內分泌失調,輕描淡寫的放了他一馬,也放過了無衣,這讓他大惑不解。

一處小涼亭裏,圍著圓桌石凳坐了兩人,涼亭上方采用了八角簷回結構,聳起的簷角靜靜的向天空聳立著,簷角裏頭,卻有精致的琉璃瓦緊砌,在處處充滿蕭條冷清的慘境下,花府竟能保持著如此完好的建築,不得不說,這本身就值得刮目相看。

“怎麽樣?朱賢弟,想好了麽?”裏裏可布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笑態可掬的捧著一張臉催促著朱少明道,圓桌上擺著一盤水果拚盤,然後還有一方硯台,當然,文房四寶不分家,有了硯台,自是少不了紙筆。

朱少明冷眼掃視著身子下方那一張寫滿了白紙黑字的紙張,從前不覺紙張有著如此厚重的分量,現在他明白了,紙張本來沒有重量,但其附屬的含義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裏裏可布提出的條件可謂是荒謬之極,讓他放棄與自己親生爺爺之間的聯係,若是不然,必將向朝廷舉報,說朱太師窩藏上一朝先帝賜死的朱大將軍。上一朝的事,朱少明並不算有多了解,但他也明白爺爺隱性埋名這些年必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如今........

“裏裏可布,你我也是老相識了,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為何還要如此糾纏不清呢!!”朱少明憤憤不平的罵道,從來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有逼著小兩口鬧矛盾的人,有逼著結婚的人,有保媒的人,活了兩世,還是第一次聽人親口對他說讓他放棄自己這一世的血緣關係,這樣的事實要用怎樣的心情去承受?

“我想,你會答應的!!”裏裏可布仍然笑如春風,隻是這笑容裏怎麽看都不覺得有著淳樸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