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寒潮濕的牢房裏總是那些暗夜裏藏頭露尾出來頻繁活動的暖床,它們不被光明所接受,唯有龜縮一隅,暗夜出來覓食。尋找一絲絲的能給自身帶來飽足的食物,可惜這些也往往成為它們無辜喪生的由頭。朱少明有些自嘲的瞪大了兩隻眼睛,觀察著那地上的兩隻老鼠互相對峙著,引導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好笑的觀看著兩隻老鼠的表演。
獄卒送飯來時,朱少明冷冷瞟了一眼,就那一碗剩飯剩菜加一些鹹醃菜,能是給人吃的麽?所以善心大發的朱少爺倒了半碗飯到地上,這才引起了兩隻老鼠的哄搶。這個大牢裏共有五十六個牢房,每一個牢房裏關押了兩個犯人,其無一不是長得凶神惡煞之輩就是大奸大惡之徒。
與朱少明同處一房的另一個犯人在朱少明初進來之時,輕輕瞟了一眼之後繼續眯著眼睛躺在那一動不動,麵上不動聲色,不代表心裏也毫無想法,那名犯人心裏有些驚奇,這個天牢關押的盡是重案犯,和一般的犯人不大相同,如此年輕的一個小娃子被關了進來,若不是掌握了絕密的秘密就是得罪了某些大人物。而後者會讓死的更快,所以他和一個將死之人也沒什麽好談的。
這個年輕人似乎對生死看得很淡啊!難道他不知道這天牢的性質麽?被關進來的人想出去,恐怕今生是沒有機會了。隻能在心裏想觀世音菩薩求情,以求來生投個好人家。那名犯人心裏也在犯嘀咕,這少年人以為這是在過家家呢!都被關進來了,不應該表現出一點戚戚然的神情來麽?至少也要露出一些憤慨之意啊!畢竟他還那麽年輕!
“喂,你犯了什麽事?”那名犯人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少年憑的怪異,自己不與他打招呼,他楞是忍得住,竟在一旁逗老鼠玩。他不知道是該嘲笑這少年無知還是該慶幸自己這暗無天日的牢獄生涯終於有了個伴。不論何種原因,他都還是想知道這少年到底犯了何事?而那隻對峙的老鼠則受了大驚似的的一哄而散。
“你是在叫我嗎?”朱少明有些意外,這個與他同處一個牢房的犯人從最開始朱少明就注意到了,隻是他不願意搭理自己,自己又何必熱臉貼上冷屁股呢!觀他之貌,年紀有好些大了,估摸著約有五六十的年齡了吧!
“難道你以為我是在叫那兩隻老鼠?”老人笑了笑,這個少年股子裏有股桀驁不馴的氣質,這個牢房裏除了他和他,還能有其他人?人是沒有的了,老鼠蟑螂什麽的,倒是為數不少,可能說話的就兩頭。
朱少明也笑了笑,道:“老人家,你我同病相憐!我叫朱少明!敢問老人家尊姓大名?”說罷行了一禮,難得有緣,認識一番也不錯,至少在這枯寂無聊的牢獄生活裏還能有個說話的伴。豈不快哉樂哉!而這個老人家麵部五官挺拔,一下巴上留著的白須觸角更是將他整個人渲染得有種仙風道骨的意蘊在其間。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我老人家被關在這裏二十年了,看著犯人從我這進又從這處,而我巋然不動,你想知道什麽原因麽?”老人家神秘兮兮的從床上彈了起來,左右看了一眼,然後才小聲道。隻是那雙蒼老藏滿智慧的雙眸裏有一絲狡黠一閃而過。朱少明沒有看到,他隻是在想這老人家,被關了二十年,難道就沒有人來探望他的麽?還有他到底犯了什麽事,需要一直關到現在,若說是殺人惡魔,也應該早就判處了死刑,若說是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也會當即處死,他,被關了二十年,看來這裏麵還真有值得挖掘的東西。
老人家笑而不語。說罷又繼續躺回了那張隻有少許稻草的床。不多時就響起了酣雷,朱少明哪能不知這老人家耍了他,吊足了自己胃口,然後不管不顧的安然入睡,難道這老人家心裏就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麽?對一個初來咋到的少年,難道不覺得有些不人道麽?聳了聳肩膀,想繼續去觀察老鼠,奈何老鼠早已銷聲匿跡。隻好無聊的坐在地上睜大了眼睛望著頂頭黑不溜秋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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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筆一隻,各表一端。我們再跳躍出京城的是是非非,回到土木堡中。
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賭局中約定的第二天晚上,如果不出所料,明天如果朱少明不回土木堡,那麽副會長之外就屬張傑莫屬,因為朱少明與之達成過協議,隻要三天,他張傑帶的隊伍若是經過了朱少明的審查之後,他張傑便可接手生龍勇會的副會長之位,勝利在望,他能不激動麽?而且這兩天他曾幾次去朱少爺房裏找他,都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朱少爺上哪去了?
張傑現在與第五組的孫亮在一起,朱少爺不在的這兩天,他選出了九個小分隊的隊長,張傑本身隸屬第七足成員,在大家的擁護下作了第七組的隊長,其他八組的隊長分別是第一組萬虎,第二組奔雷,第三組林勝,第四組趙飛,第五組孫亮,第六組吳凱,第八組山陽,最後一組馬玉濤。這些人都是經大家一致的推舉選出來的。
“孫亮,你說朱少爺去哪了?”張傑望著皎潔的月色,心情非常的不錯,因為他知道,明天將是檢閱勝敗的時機,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能在九十人中脫穎而出,其間少不了朱少爺的賞識,更多的還是靠著自己的實力,自己的決心,自己的機智。九十人的隊伍說實話可不大好帶,他們有其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小算盤,張傑讓他們聽話,可謂是費了不少的精力。就說昨天吧!張傑陷入了那驚心動魄的火燒事件中.......
王兵想和少爺一起去京城卻被嚴令拒絕了,少爺說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他,是什麽任務呢!就是讓王兵每天早上拿一把火把若是時間到了,那些小崽子們不起來,直接放火。當時他可是愣愣了足足一刻鍾,少爺這腦子沒燒壞吧!放火,少爺,裏麵可是有著九十號人呢!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聽見王兵說萬一,朱少明一個爆栗過去。王兵服服帖帖的領命答應。就在昨天早上,王兵浩浩蕩蕩的舉著火把來到了龍勇會睡覺的地方,誰知道將軍竟也在門口,朱淩誌奇怪的問道:“你拿火把做什麽?”
王兵有些扭捏,這可是少爺吩咐的,不理會將軍,將下人手中的火油桶奪過,往房外猛倒,然後一把火直接扔了過去。朱淩誌大驚,一雙手扣緊了王兵的脖頸,青筋暴起,一雙虎眼睜大到欲裂的程度,狠狠的將王兵一拳揮倒在地,然後聲嘶力竭的吼道:“來人,快滅火!滅火!”
朱淩誌自己也跟在一旁踩著那磅礴大火,可是杯水車薪,沒有水,恐怕還是很難將這大火撲滅的,現在他恨不得生撕了王兵,大清早的你想幹什麽,你可知道,這是少明的一番心血,你現在放火,裏麵的人怎麽辦?燒了房子不打緊,裏麵的人若是沒了,全堡的老少爺們都會扛起自家的鋤頭鐮刀上朱家來要人,那時候,朱家怎麽辦?少明怎麽辦?
“將軍,這是少爺吩咐的!”王兵捂住胸口,在一旁小聲的說道,將軍這雄風依然不減當年啊!下手還是那麽狠。不過他王兵認為,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心不痛快。將軍這一拳打得好,若是不打這一拳,他心裏還是有些擔憂。九十條人命啊!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鬧不好,朱家都得跟著玩玩,也不知道少爺的膽子是怎麽做的,這麽狠。
“什麽?”朱淩誌心裏一陣欣喜,這麽說這放火的主意是少明出的,不是王兵自己的主張,可為什麽要放火啊!好好的!朱淩誌站在原地看著那熊熊大火快速的襲擊了那所房子。突然有些明白了兒子的想法,苦笑一聲,這個當爹的想法還沒兒子的想法透徹,還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想及此,朱淩誌大喊一聲:“滅火的速度慢一點,讓這火燒得旺一點,哈哈......”
王兵想死的心都有了,將軍怎麽也跟著少爺一起胡鬧啊!這燒的都是錢啊!他都心疼死了,老爺和少爺怎麽都不愛惜錢財呢!燒了真的怪可惜的。
“咦,什麽味?”張傑當時是第一個被煙嗆醒的,他好些奇怪,睡得好好的,怎麽還會冒煙,一想到冒煙,整個人寒毛根根豎起,還有這屋子裏的溫度也陡然上升了好多,變得亢人起來,他掉過頭望了窗外一眼,額的親娘咧!外麵大火熊熊的,燒得木製房屋‘砰--嗤--啪--啦’作響,眼看著馬上就要燒到了裏麵,張傑腦子這時候已經呈現了一片混亂的狀態,他不知道如何辦了。他想跑出去,可是一回頭,還有那麽多兄弟們,他一狠心,使勁的拍醒了還在熟睡的兄弟們。
“啊!什麽,著火了!在哪?在那?”萬虎被拍醒之時,後知後覺的還以為是別處著火,弄得煞有介事。張傑也懶得解釋,隻說讓他幫著喊人。很快的,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下,九十個人都醒了,他們驚慌失措的看著房梁在自己的麵前倒塌,看到帶著火的木頭從房頂一根根的向下墜落,他們想逃出去,可是火勢實在太凶猛了,他們被逼到了一個角落裏,周身四處都是火海,這下可怎麽辦?再不逃出去,他們就會被活活燒死。紛紛將期盼的眼神望向了張傑,朱少爺說張傑是暫時的代領,現在朱少爺不在,他們隻想聽聽張傑的想法,看要如何才能突出火海重圍。
火勢越來越威猛,若是不及時撤出,沒被燒死,也會被嗆死,張傑看到了他們睡覺的床上,棉絮好些已經著火了,突然有種想法,快聲道:“大家注意安全,去床上將棉絮拉著圍在自己身上,快快,動作要快!”
已經快接近絕望的眾人眼裏迸發出了一拚死一搏的勇氣,可是這個時候,竟出奇的沒有出現哄搶的畫麵,張傑首先考慮到的就是這些人為了逃生,大家爭執不下,白白浪費了逃命的時機,這是他不願看到的。萬幸這些兄弟們是好樣的!
不多時,幾乎人人都有了輩子護身,張傑依然隻穿了一見內衣,萬虎見此,撕下一半自己的被子,遞給張傑。張傑感激的看了一眼,快速的圍在了身上,沉思道:“現在大家用被子捂住口鼻!”忽又看到房間裏的大水缸,他靈機一動,繼續道:“大家將自己的被子放進水缸裏打濕,然後我們一起衝出去,兄弟們,有沒有信心!”
“有!”現在的眾人儼然將張傑看成了領袖,紛紛將被子打濕了圍在身上,聚精會神的盯著張傑,等待他進一步的指令。張傑看著大家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大吼一聲:“兄弟們!衝的時候,什麽都別管,悶著頭往外跑,但是切記不要將自己的兄弟撞翻了!知道麽?”說完目光在每一個人臉上掃了遍,他相信,通過今早的突圍,這些人將會從起初的散亂慢慢的凝聚起來。
“好!大家都準備好了嗎?”
“好了!”八十多好人齊聲喊道,震得外表眼皮子直跳的朱淩誌耳朵都有些顫抖,少明要的不就是這樣的效果嗎?看來他成功了,不管這次放火事件傷了多少人,他朱淩誌都堅決支持少明的決定。
“現在一個接一個的,衝啊!”張傑聲嘶力竭的高喊一聲,熾熱的溫度已經將他整個人都汗濕了,頭發也散亂的披在肩上,他是領袖,不能帶頭走,他要等最後一個人走了之後才離開!這是責任,更是原則!是朱少爺交給他的重任。他必須完整不動的將這九十人交予朱少爺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