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強回到驛站之後,想來想去,心底一片一片瓦涼瓦涼的,朱少明最後在耳畔邊的警告不僅是說給公子聽的,同時也是說給他聽的。這案子還怎麽繼續下去,不辦又不行,辦,如何辦?找誰做凶手!看來還得去找公子一趟。
朱強馬匹都備好了,準備去見公子,想請教一下下一步的行動,沒想到臨出門撞見了公子,嚇得他魂都去了一半,難道公子已經知曉了,也罷!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死豬不怕開水燙。
“朱大人,您似乎忘記了您對我許下的承諾吧!”趙子寧看起來還是那麽一纖不染的翩翩公子哥,明眸皓齒,儒雅麵孔,潔白的白長衫裏一方玉墜隨身體的動作而搖曳生姿,此刻他正拿著一把羽扇頂在朱強的下巴上,看似尊敬的稱呼,語氣卻體現不出來尊敬的意味。
“公子,公子,我沒有忘記,我真的沒有忘記!下官一直記得!”朱強被逼退的一退再退,肥胖的臉上密汗已經覆滿了整張大臉,趙子寧厭惡的將扇子往朱強身上擦了擦,一腳踩在了他那雙寬大的腳跺上,不識相的下人下場隻有死。
殘忍的笑意浮印在趙子寧臉上,比對著朱強的害怕驚懼之意,兩人的表情可謂是異常豐富。趙子寧找把椅子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一甩,玉扇順勢鋪展開來,顯出一副山水圖,湖中有一葉扁舟,扁舟中有一處墨綠的人影,兩岸青山綠水,好一副雋永深刻的山水畫。
“薛平,你說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麽?”趙子寧幽幽的對著空中說了句,門口處立即現出一枚人影來,此人正是薛平,也是個富家子弟,跟著趙子寧有兩年了,深得趙子寧的歡心。
“不,公子,老奴沒有背叛你!老奴真的沒有背叛你!薛少爺,你幫著老奴說句話吧!”雖然沒人拿刀頂著他,此刻的朱強痛不欲生,公子的殺意已經非常的明顯了,他要如何做才能打散公子對自己的怒火呢!
趙子寧鄙夷一聲,朝薛平打了個眼色。薛平會意,抄起一把凳子向著朱強逼近.......距離是如此的之近,生命卻顯得如此的短暫,一步一步,薛少爺每走一步,他的生命似乎正遠離他一分,恐懼的因子正發揮著其特有的作用。
朱強的瞳孔快速的張大著,手指泛白的顫抖著,整個身軀都呈現一種緊張的狀態,如果走進,你會發現,朱強身上有股子尿騷。味,原來這死胖子嚇得鳥褲子了,還真是膽小如鼠啊!
近了,徹底的逼近了,朱強認命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命運的屠宰,他本是趙家的一個奴才,被扶上縣令之位,為趙家謀取利益。到頭來還是逃不脫被抹殺的命運,他累了,他好累!生命這場遊戲,自以為他站到了頂端,曾以為他擺脫了束縛,可如今看來,在其身上的奴性,劣根性一點沒變,狗改不了吃屎。
“朱大人,您閉上眼睛做什麽?我跟您玩玩呢!”薛平放下了手中的椅子,捂住鼻子說道,這個朱強到底膽子有多大啊!這麽小,這麽不驚嚇,還大小便失禁。晦氣。暗罵一聲,薛平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想象中的死亡宰殺並沒有如約而至,慶幸的睜開那雙小小的眼睛四處張望著,活著真好!他還沒骨子裏對死亡有過恐懼,剛剛薛少爺拿把椅子朝自己逼過來,真切的死亡陰影在他腦海裏揮之不散。將他脆弱佝僂的身軀緊緊纏繞,掙脫不得。
“額,風大,風大!”睜著眼睛說瞎話,如此高深的境界也隻有朱強能煉至臻境。都到了這節骨眼上還死撐,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到什麽時候,薛平不信邪的跟朱強杠上了,如果你硬是要負隅頑抗,薛爺有的是手段,看你如何接招。
“薛平,給他長點記性!”趙子寧極不情願的從玉扇裏移開目光,瞟了一眼朱強,你覺得你找上了朱少明,你就得意忘形了,你就以為改變了你奴籍的事實,別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
“公子,不要,我招,我招!”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裏撿回了一條命,朱強分外的珍惜,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如果可以,他想說一句:真愛生命,遠離朱少明!因為和他朱少明一接觸,就要出問題。
薛平看到朱強這副死樣子,看了看公子,得到了許可之後,薛平也拉了把椅子坐著,他也想聽聽這個死胖子還有什麽話想說,得罪了公子,你覺得你能活的很久,還想隱官辭鄉?別癡心妄想了!公子想要誰死,至今還莫有誰能逃過!當然,朱少明是個例外,他不一樣!
“公子,薛少爺,朱少明今天召集了堡裏的青壯年,說是要成立一個糾察隊,為杜宇生的死尋找真凶!”朱強說到杜宇生的時候,眼睛偷偷瞄了一眼公子,他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也知道那個大夫的死於公子存在著莫大的關聯,這一點,毋庸置疑。
“看什麽看,接著說!”薛平喝了一聲,這個死胖子,大小便失禁還有理呢!要擱自己身上非得找塊豆腐撞死得了。還苟死不如賴活著跟這丟人現眼作甚,知道羞恥之心幾個字怎麽寫嗎?不識趣的死胖子。
“是是是!”朱強唯唯諾諾的樣子,薛平看著非常解氣,平常他在公子麵前何嚐不是這樣低聲下氣,如今找到一個受氣包,還是個縣太爺,狐假虎威一番又如何?他早受夠了這死胖子,正事不幹,每天就知道嗑瓜子,看戲。
“薛平,別打斷他!”趙子寧瞥了一眼薛平,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狐假虎威倒談不上,落井下石有些不太道德,幸災樂禍倒是可以接受。薛平的心理他了解一點,瞞上欺下。中間加點小聰明,夠狠,夠毒!
薛平點頭答應一聲,再不作言語,公子的話從某一層麵上來說,就是一種命令,是他和李林芝都不能違反而且必須照做的命令,命令的執行程度的透徹性正是公子對他們欣賞的多少唯一標準。
朱強見兩人都不說話了,開始接著說道:“朱少明說要成立一個糾察隊,當時那麽多人,我沒辦法,被逼的答應了!”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萬分小心的看著公子,答應了沒事吧!
“你說你的,不用管我!”趙子寧嗯哼一聲,示意朱強可以繼續下去了,他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複強調自己的觀點,做奴才的要懂得察言觀色,這一點,是一入奴籍之後必須掌握的一項技能。將來是要這個吃飯的,就說你朱強,若不是趙家的捧你,你能有今天嗎?
有了今天,誰給的,如果僅僅因為麵前出現了誘惑就想拋棄原來的主上和另一家主上黏在一起,這樣的行為與張賢有何分別,當然,他知道,張賢是被逼的!那又如何呢?
朱少明會這麽認為嗎?從朱少明掌握的情況來看,你張賢下毒毒了他,這一點是鐵證如山的事實,如果你張賢天真的以為可以通過補償就能將兄弟間的那道裂痕粘合住,可能嗎?現實嗎?完全沒道理的事情嘛!
你張賢不是商人麽?懂得取舍,好,舍棄了兄弟情誼。暫時挽回了穎家,但是以後你覺得你張賢能在我麵前站得起腰嗎?因為你就是一個叛徒,不管你以何原因背叛了自己義結金蘭的兄弟,你都隻是個叛徒,這樣的殘酷現實下,你隻能佝僂的活著,承受內心的煎熬!
“然後,我提議,糾察隊的隊長人選必須由我選定,剛我準備出門就是想尋公子,與公子商量的,沒想到公子先行一步,所以,這才發聲剛剛所有的事。”提著膽子,朱強順順當當的好說歹說將事實真相還原了一遍,現在隻等看客給的評價了。是生是死,僅憑看客的一句話,他的生死就定了!
“不錯,這點我還是很欣賞的,早說不就什麽事都沒了嗎?我趙家,我趙子寧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嘛!哈哈!”趙子寧手一揮,玉扇順勢收了起來。他站起身來,站到離朱強有十步的距離處,盯著朱強,想從他眼珠裏看出一點,哪怕一絲一毫的慌亂或是敬畏之心。
公子這是要做什麽?站到自己麵前想做什麽?朱強隻感覺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處,本以為逃過一劫,沒想到還是逃不過,公子這個笑容,他看多了,隻要一笑,勢必就有人遭殃,都這時候了,他也不想自己自欺欺人了,公子遠沒那個氣量,能容忍著自己的存在!這一點,和朱少明相比,差太多了。
“朱大人,您似乎在心裏瞧不起我?”趙子寧低著頭,用手摸了一把頭發,朝前前進了幾步,他想讓朱強知道,一個奴才嘲笑主子的後果,一個奴才應該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而不是對主子妄加臆測和亂加比較。這樣的奴才,遠遠不知道滿足,遠遠不知道如何去討好主子的歡心。
“沒有沒有,公子,您千萬不要這麽想,奴才對您是忠心耿耿的,此心此情天地可鑒!”朱強淩亂了,麵對公子的步步逼問,他快要扛不住了,公子像是一道魔障,專門來治他的魔障。心裏慌亂,嘴巴卻不能閑著,忙不迭的表著忠心,聲淚俱下,聞著傷心,聽者落淚啊!
“那麽你是想我這個殺人凶手去做他們糾纏隊的隊長?”趙子寧提出了潛移默化中的答案,他朱強不就是這麽想的麽?隻是沒這麽說出來而已,你不敢說的話,我替你說了,你還有什麽話可說,你還有理由來為自己辯駁,你還能拿什麽借口來標榜自己的豐功偉績!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朱強徹頭徹尾的淩亂了,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為了祈求公子的原諒,跪一跪又何妨呢?從前又不是沒跪過,隻是這麽多年來,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他刻意的去忘記了從前那些寄人籬下糟糕感覺。現在突然一跪,感受十分別扭。
“對了,你說朱少明組建糾察隊,他沒事了?”趙子寧發現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一時沒注意,差點忽略過去了,如果朱少明沒事了,是不是就是說張賢在說謊,或是朱少明中毒確有其事,而毒又被解了,不應該哪!那毒可是塞外的,中原哪有人會治,而唯一會治之人也死掉了,他是怎麽沒事的?
“公子,對啊!今天一早我去,就看到他跟沒事人一樣啊!”朱強補充著說道,公子那銳利的眼神看著人有些滲得慌!要吃人似的!
“哦,沒事了,你下去吧!”習慣性的招了招手,突又感覺地方不對,一笑,自顧自的離開了驛站。薛平深深的警告了一眼朱強,相繼離開了。朱強嘩啦一下,癱坐在椅子上,背上,額頭上,手心裏俱是汗,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起的!直愣愣的盯著驛站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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