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雖然肉疼那一百二十萬兩百花花的銀子,但那批珠寶更為重要,神色嚴肅的道:“錢我會立刻送去,你這幾天就給我動身,務必把那珠寶找回來!”

“沒問題!”夏柳拍著胸脯答應。

一百二十萬兩,我靠!楚家果然是有很多錢,一張口就這麽多!夏柳離開楚家後,便回家把與楚飛的約定告知四娘。四娘正為沒錢發愁,突然間有了這一百二十萬兩,頓時笑逐顏開,便又決定再收購幾家錢莊。分別派到遼東,江南。

而夏柳在諸多事情搞定之後,與各位老婆告別,單槍匹馬考察山西去了。

在前世,山西煤礦是舉國聞名的,不為別的,就是山西煤礦裏死的人每天都是以排溜兒的數字,那麽多人不要命的挖煤賺錢,這煤礦資源之豐富就不用說了,肯定是多的很。

夏柳這次是騎馬去山西,那熱氣球留在皇宮內,畢竟自己是去考察的,用那東西在天上飛,太過顯眼,而且不利於隨時隨地的考察。加上西山考察後還得趕去陝西,為楚家找回珠寶,熱氣球就更不能用了。

已經是隆冬了,寒風凜冽,而今天的天色陰沉,天上灰色濃厚的雲,一團一團,仿佛要下雪了!

夏柳奔馳出京城,看到官道上行人不多,正想放開韁繩,縱馬馳騁,突然聽到城外一個小酒館裏傳來朗朗的笑聲,轉頭望去,發現那其中還有個是認識的,史可法!

突然想起,這個史可法不是在西山做推官麽?老子正好拉他做導遊!想到這裏,便從馬上跳了下來,牽著馬走到那小酒館門口,把韁繩栓在木柱上,抬腳進了去。

那小酒館內一共不過才六張桌子,東麵靠牆一桌坐了四五個人,史可法也在其中,有青有藍的布袍,看起來都不是有錢人。旁邊三個桌子空著,其他兩桌是各自坐著喝酒聊天的歇腳行人!

夏柳邁進館內,那小二正縮著脖子坐在櫃台裏,兩手插在棉袖子,抬頭見夏柳進去,一身黃燦燦的錦袍大衣、腳下穿著鮮亮的虎皮靴,衣著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顧不得冷了,連忙滿臉堆著笑,起身哈腰道:“這位客官,裏麵請!”

夏柳點點頭,也不急著趕路,便找了張靠窗戶的桌子坐下,點了盤花生米,還有兩壺燒酒,熱熱身。

史可法那一桌上,除了他外,還有四個人,喝的麵紅耳赤,有了些醉意,因此夏柳進去他們連頭都沒抬。幾人中一個大漢人高馬大,濃濃的臥蠶眉,正與左首邊一個身材瘦弱的年輕男子碰碗。另外兩個似乎是讀書人,頗為斯文,均是麵帶微笑,其中一個劍眉星目,長的頗為清秀的正與史可法低聲說著什麽。

此時那臥蠶眉的大漢一碗下肚,豪爽大笑道:“痛快!咱們五人同榜進士,又如此氣味相投,真乃平生快慰之事!我盧象升雖然是這一榜最後一個被皇上禦筆欽點的命官,但我心裏仍然是高興萬分!因為咱們遇到了明君,大明有望了!”

那幾個人紛紛點頭,史可法聲音清越的笑道:“盧兄這一滿腔熱血終於有用武之地,可喜可賀啊!”

“哈哈!說實話,這個大名知府還真不願意去做,史兄與我最為投合了,咱們本都想去遼東會會韃子,但皇上禦筆親提,我們也隻好如此”那盧象升不無失望的說道,不過眉宇間還是充滿喜氣。

那長的清秀的男子微微笑道:“盧兄,據我看,遼東戰事還有的一番征戰,各地的流寇也不在少數,盧兄隻管在大名好好的做知府,日後戰場上準少不了你的!”

“西門兄說的是,逢明主,還怕咱們的滿腹才能用不上嗎!”史可法端起酒碗,笑道。

夏柳坐在一旁,明白這幾個都是朱由檢這次會試上考上來的新人,不過一上來就派這個盧象升做知府,看來這人才還不是一般的缺乏。看這盧象升豪爽的氣度,口氣也頗大,應該是那種有些才幹的人。

那幾個人在小酒館內放聲暢談,旁邊一桌坐著個藍布衣的中年婦女,皮膚黝黑粗糙,不過眼睛特別明亮,清澈的仿佛天上的冷月,正低頭吃著熱包子,時不時的朝史可法那一桌上瞥,目光落在夏柳身上的也不少。畢竟他現在整個的有錢人,在這個小酒館內還是比較顯眼的。

夏柳初時還沒注意到那中年婦女,抬頭間忽然發現她目光閃爍,心中不禁有些警惕,便留意起來。

她身上一件藍得洗得發白的棉袍子,腿上綁著綁腿,微微隆起,似乎藏著什麽,厚厚的布鞋上沾著些泥土,應該是從京城外來的。外表看來沒什麽不對的地方。

盧象升此時正豪邁的道:“流寇不足慮,等我盧象升上任,境內的流寇一個不少,全部掃滅幹淨!他們能夠如此猖獗,完全是因為朝廷用人不淑!若朝廷能給我一支軍馬,便能掃蕩他們。”那幾人一陣大笑,都是熱血青年,未免眼高手低,把那流寇數落得一文不值。

幾個人正熱烈討論,卻聽那小酒館內突然響起一聲冷哼,“無知狂妄之徒!”

盧象升酒氣上湧,臉紅脖子粗,一聽這話,頓時大喝道:“誰在嚼舌頭?我盧象升從來不說大話!有膽量出來跟我理論一番!”

那冷哼正是中年婦女所發,現在見盧象升大喝,連頭都沒抬,冷冷道:“你們這些人隻會紙上談兵而已,若真正到了戰場之上,根本不堪一擊。”

“你……”盧象升勃然大怒,正欲理辯,史可法起身朗聲道:“這位大姐,你憑何說我們隻會紙上談兵?”

中年婦女嘴角譏誚的一笑,“讀書人都是這副德性!朝廷的命官在對付流寇之前,誰不是信誓旦旦?結果呢?損兵折將,連腦袋都被人給砍了!這不叫紙上談兵?”

幾人連連變色,這中年婦女竟然敢明目張膽的嘲諷朝廷官員,史可法心細,眼睛仔細打量了下這中年婦女,嘴裏笑道:“大姐教訓的是,不過恐怕你還不知道,以前派去鎮壓流寇的都是魏忠賢的人,這些人極擅溜須拍馬,一旦到了戰場,自然不堪一擊。”

“難道現在就不溜須拍馬了不成?”中年婦女諷刺道。

“當然!”史可法正氣凜然的道:“現在朝政有新皇重新整飭,風氣大變,紙上談兵的官員,都已經除出朝廷,不再錄用。”

“哼!”中年婦女冷哼道:“我看你們就是吧!皇帝新不新我不知道,不過朝廷官員的無能我卻是了解的很清楚。你們隻不過是沒吃到苦頭而已,到了戰場,恐怕早就夾著尾巴逃跑了。”

“豈有此理!”盧象升氣得七竅生煙,身影陡然拔地而起,他身材高大威猛,仿佛一座山壓向那中年婦女,氣勢洶洶,但在離她半寸距離突然頓住,帶起一陣風,吹得那中年婦女垂在身後的青絲飛揚,露出脖子間白皙的皮膚,夏柳眼尖,心中一動。

中年婦女紋絲不動,慢騰騰地把手中包子吃完,大口喝了碗熱水,這才緩緩起身,“恕不奉陪了!”說著,抬腳向外麵走去。

“站在!”盧象升一聲暴喝,“你到底是什麽人?”剛才他撲上前的隻是虛張聲勢,而實際上則是隱隱夾帶著真氣,在身影停住之後,真氣擊向她,誰知道這個中年婦女竟然像沒事人一般,一個普通女子如何能做到,因此大是懷疑。

“怎麽?這就是你們這些自詡朝廷命官的作風?”中年婦女臉色冷漠,眼中冷芒盯著他。

兩人對峙,充滿了火藥味,那小二心驚膽戰,慌忙跑過來道:“兩位,請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咳……”

小酒館裏劍拔弩張,轉眼間就要爆發一場風暴,在這令人屏息的一刻,卻突然聽到一聲清亮震耳的咳嗽聲,令眾人繃緊的神經陡然一顫,紛紛朝那方向望去。

隻見一個錦袍狐帽的年輕男子,麵容從容,微微掛著灑脫的笑意站起身來,慢悠悠的走到兩人麵前,“兩位!別這麽衝動嘛!你看這大寒天的,火氣大了對身體不好!”

中年婦女眼神淩厲的投向他,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過了半晌後,還是那冷冷的話,“恕不奉陪!”霍然轉身,朝小酒館外大步邁去。

夏柳揚頭大叫道:“喂!你那包子錢還沒付呢!”

酒館內眾人一怔,那中年婦女仿佛也被他這一句話給喊得身影滯了一下,伸手從懷裏掏出塊碎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準確無誤的落在夏柳手中,身影隨即消失在外麵的凜冽北風中。

盧象升見那中年婦女這麽露出這麽一手,酒精刺激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史可法此時也看清夏柳的麵目,又驚又喜,連忙走過來,拱手要說話。

夏柳轉過身來,連忙壓住他的手,笑嗬嗬道:“這個女人看來脾氣還挺強,各位請繼續啊!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