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擱淺的鯨魚

心裏的不安感覺始終伴隨著董宇，艦隊直接駛過冒山，沒有絲毫停留。早點到達南勃裏，便早日安全。

從冒山到南勃裏半日的航程，艦隊揚滿了風帆，天黑之前就停在了南勃裏的碼頭上。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董宇長出了一口氣。他實在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留戀陸地的感覺。在無邊的大海上麵對鯨魚，尤其還是一群意圖不明的鯨魚，那種感覺真是不太好，他的心裏雖然充滿了傲氣，但是，麵對這種屬於不可抗力的東西，還是難免有了不知從何處下手的無力感。

南勃裏國早有人發現了華夏商會的艦隊，在艦隊靠岸的時候，碼頭上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南勃裏國王派出了一名當初在王庭飲宴時董宇見過的高官，前來迎接董會長一行人。

董宇對南勃裏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們這裏的降真香，南洋諸國盛產降真香，其中以此處為最佳，人稱蓮花降。上次所購並不多，此次既然要回國了，手裏還有餘錢，船上還有空位，當然要多多購進。

將這些經商事宜安排妥當之後，董宇謝絕了南勃裏國王的宴會邀請，徑直回了自己的住處，這兩天一直擔心鯨魚的事，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今天要好好補個覺。

這一覺不知睡了多長時候，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翻了一下身，正待不理他繼續睡去，卻不想叫聲不但未停，身子還被搖晃了下，那感覺似乎是遇到了風暴。

風暴！激靈一下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晴雯那有些焦急、還帶著些許笑意的俏臉。再次合上了又酸又澀的眼皮，嘴裏嘟囔樂句：“別鬧，丫頭，讓我再睡會兒。”

“少爺，”晴雯那輕柔的聲音傳到耳中，“那些一路跟著咱們的鯨魚上岸來了，南勃裏人先發現的，海邊圍了不少人呢，他們都在商量著要再等兩天，讓這些鯨魚幹死了，他們好去殺了吃肉。”

“鯨魚上岸了？！”這個消息傳到耳朵裏，讓董宇徹底清醒了過來，旁邊晴雯的聲音還在不斷的傳來：“艦隊的人發現之後，就報告過來了，本來我想著讓少爺多睡會兒，李偉卻說一定要報告給少爺知道，說是就算要割肉，也應該是我們先割，讓我把少爺叫起來下命令呢。”

董宇揉揉酸澀的眼睛坐起來，看了晴雯一眼，見她正睜著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瞅著自己，似乎是打擾了自己睡覺，害怕被責罰。董宇心裏一樂，這丫頭裝的倒挺像，自己什麽時候對她凶過？隨口表揚了她一句：“嗯，幹得不錯，這種事，是應該叫醒我。”旁邊的小女人臉上瞬間露出喜色。

匆匆梳洗完畢，穿好衣服帶著早已整裝待發的吳小七等人向海邊跑去。

這裏不是碼頭，而是一處平整的海灘，海灘上有細碎整齊的細沙，是個天然的海濱浴場，平時的時候，就有許多當地人的孩子在這裏遊水玩耍。今天夜晚，這個海濱浴場上卻圍滿了人，這些人不是來遊泳的，也不是來撿拾海帶貝殼的，他們是來看稀罕的。

不能怨人類都有愛看熱鬧的劣根性，這樣的事情大家一輩子能遇到一次就已經是幸運之極了，無數年來，盡管有無數的傳說，但是親眼見到的人卻絕無僅有，今天事實擺在眼前，若是不仔細看清每個細節，作為將來和別人吹噓的資本，那才會後悔莫急。

董宇來到海邊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麵，海灘上聚集了好幾百人在哪裏指指點點，卻沒人敢靠前。海水衝刷的淺灘處，停留這一群龐然大物，今天估計是十五，天氣晴朗，明亮的月光下，那些黑魆魆的龐然大物身上散發著清冷的反光，偶爾還有某一頭晃動一下身體，他們就像小山一樣阻擋著海浪對沙灘的衝刷。

艦隊上的士兵已經在旁邊集合完畢，幾名麾下將領也在旁邊待命多時，就等著他們的會長大人下命令呢。

塵封的記憶再次被打開，鯨魚擱淺事件在前世時屢有報道，想不到自己親眼所見，卻是在幾百年前。吃掉他們？開什麽玩笑，這種龐然大物誰吃得下？這十幾二十條殺掉吃肉，恐怕夠整個南勃裏加上蘇門答臘，再加上舊港人吃上幾個月了。二十一世紀的人們好像都是想盡辦法把鯨魚救回海洋的，嗯，咱也當回環保主義者？

想到就做，董宇上前觀察了一下這些鯨魚，有兩頭像是虎鯨，背上是黑色的，下巴和肚子雪白，背上有一個彎下來的大背鰭，兩邊的兩隻前鰭像飛機的翅膀一樣向兩邊伸展著。其餘十六頭是深灰色的，想來是這些家夥個頭太大，上岸時弄出了響動才驚醒了當地土人。

虎鯨據說性情凶猛、非常危險，但是搞不清楚的是，為什麽它們和這些看樣子像是抹香鯨的家夥一起衝到海灘上了？

董宇走向虎鯨的時候，吳小七等人奓著膽子緊緊相隨，這是他們身為護衛的職責，若是會長大人有什麽危險，他們也好衝上前去檔上一檔，雖然他們之中塊頭最大的旺財，在虎鯨麵前也像老虎麵前的一隻小螞蚱，但是他們仍舊毫不退縮。李玉和和鳳嬌也緊緊跟在董宇身後，心裏已經打定主意：真到不得已的時候，拚上兩人性命，也要救出董宇。

此時董宇的眼裏隻有那兩頭虎鯨，卻沒想到身後的眾人已經想要舍生取義了。

放緩腳步，趟著水輕輕靠近左邊那頭體型稍小些的虎鯨，沒敢

往它的頭邊去，防止這家夥扭臉給自己一口，看那樣子，它要張開嘴，自己從頭發到腳趾頭，連鞋帽算上，沒準剛夠人家一口吃的。把手輕輕放到它的鰭上，嘴裏輕輕嘀咕著：哥們兒，兄弟是來幫你的，你可別生氣啊，握握手，交個朋友。

也不管這頭龐然大物聽得懂聽不懂。還算不錯，身邊這頭大殺神竟然沒動靜。入手涼滑，摸著就像涼粉似的，卻比涼粉硬了許多。慢慢地把手從鰭上轉移到身上，還是那種順滑清涼的感覺，這時的海水已經漫過小腿肚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接著漲潮了，要是接著漲潮，這些鯨魚就能重新返回大海，如果這是漲潮的最高點，跟著是退潮的話，這十幾頭鯨魚可有難了。

虎鯨大概也感覺到了這個小小人類的善意，並沒有輕舉妄動，任由著董宇的手順著它的前肢慢慢滑到它的頭附近。

董宇的手順著虎鯨身上的黑白分界線慢慢向前滑著，這頭虎鯨可真夠大的，躺下來就比他還要高出半截身子去，如果它要動起來，恐怕身子隨便一扭，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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