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聲浪蜂擁席卷,鋪天蓋地。這一刻,君鐵纓便宛如大海中搖曳著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遭到吞噬!

前方的黑壓壓的人群,君鐵纓所在的這個位置,是在大多數人的背後,此刻並沒人發現,被他們叫囂著要血債血償的暴徒,就在他們的身後——甚至有些人看見君鐵纓,也一時聯想不起來,因為沒人會想得到這種情況下君鐵纓敢孤身一人走出來。

人群洶湧,警笛聲不停地在這座城市的空間響徹起來。

可是,皇家醫院門前的廣場上卻越發的擁擠,聲音如潮,澎湃蔓延。

最前方有一排武裝精良的特警鑄成了一條長長的防護線,沒有讓這些示威者闖入醫院內。

在有心人的刻意營造之下,此刻現場的氛圍極其火爆,甚至不少人赤著上身,麵容猙獰地在自己的胸口上用朱紅色的筆寫上一個重重的‘殺’字!

他們要求交出炎黃暴徒!

他們要求政府馬上給一個交代!

他們要求荷蘭民族的尊嚴不受侵犯——

正如君鐵纓所料想的,他們之中其實有太多都是被黑暗處的一股力量遮蔽了雙眼,被利用!

一個個義憤填膺,衝擊著特警部隊的防線。

君鐵纓在公路的一側看了一眼,決定從另外一個方向直接兜到醫院那邊,隻有這樣,才能夠直麵示威者。

君鐵纓走出來後不久,小涵也走了出來,臉色有些慌亂,眼眸卻堅守著一絲堅定,邁步走向了廣場——

阿姆斯特丹,炎黃大使館。

大使館的四周圍,有不少彈槍實荷的軍人在巡邏著,夜色迷蒙,每一個軍人守衛均是神色嚴峻,堅守崗位。

距離大使館不遠處的一輛車子內,林小草三人正在商議著對策。

“小草,不好辦啊。”李拜天皺著眉頭,沉聲說道,“大使館四周圍我們都來來回回地看了十幾遍了,根本沒有任何監控死角,如果想要不動聲色地潛入大使館,基本上不可能!”

“要不我們硬闖吧!”周末振聲開口,緊握了下拳頭。

“如果可以硬闖的話,還用得著等俺們來才出手嗎?”林小草白了一眼李拜天,不好氣地說道,“嫂子的實力可在俺們之上。這裏是炎黃的大使館,俺們國家在國外最神聖的地方,硬闖,傳了出去,丟臉的是俺們自己國家!嫂子是絕對不允許俺們這麽做。”

“那還能怎麽辦?”

“智取!”林小草道,“盯緊點,總有機會的!”

此時一輛車子徐徐地開了過來,在大使館前被攔了下來,一番檢查之後,車子啟動駛進——

林小草盯著那車子,突兀狠狠地拍了下大腿!“有辦法了!”

周末慘叫了一聲,“你妹的幹嘛拍我大腿!”

“什麽辦法?趕緊說!”李拜天立即沉著詢問。

“俺們可以兵分兩路——”林小草沉聲說道,“等會再有車子駛進大使館的話,你們兩人出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俺想辦法借車進去,以俺現在的實力,可以保持在行動的過程中使用俺天機門的絕學隱身遁術十秒,運用得合理的話——天助俺也!”林小草目光看向了遠處的一輛中型的卡車,眼睛一亮,車上有炎黃的國旗,這車估計就是大使館的!

“可以鑽車底!”林小草迅速開口,振聲道,“出發!”

李拜天猛地急踩油門,車子啟動,唰地衝向了大使館的方向——

那中型的卡車正徐徐地停下來準備接受檢查,車子到卡車的旁邊的時候,周末突兀地施展屬性力量,轟一聲捅破了車子的一個輪胎,車輛急刹一下,砰地險些撞在了卡車上——這一瞬間,林小草的身影如箭般掠出,閃電般鑽入了卡車的底部——

嗖!嗖!嗖!

這一刻,一道道警惕的目光掃了過來,頃刻戒備!

“同誌們,我們的車拋錨了!別誤會,我們都是炎黃人!”李拜天此時下車高喊著,聽到李拜天的聲音後,諸多軍人戒備的神色略微鬆弛了一點,不過還是有幾人上前檢查了下李拜天的車輛,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後,其中一人笑了笑,“哥們,你也真夠倒黴的。”

“可不是嘛。”李拜天歎氣,此時有一名軍人正低頭看著卡車的車底——李拜天的心頓時揪緊了一下,不過,那軍人顯然沒有任何發現,招了下手,車輛徐徐地開了進去——

“小草,接下來看你的了。”——

人群洶湧的,呼喊聲音震天響起。

此時此刻,皇家醫院廣場前,警絨線拉起,特警排出了人牆。這一場突然間爆發的廣場遊行示威活動,直接連警署的最高長官都驚動了!

“坎伯蘭長官,現在示威人群越來越多,得想個對策啊。”幾名有著高級官銜的人站在一起,那坎伯蘭的身軀高大,有一米九五,此刻神色嚴峻地緊緊皺著,看著前方的人群,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繼續派人支援,準備催淚彈和水槍,不能讓這些示威者衝進醫院,否則後果更嚴重。”坎伯蘭沉聲開口,頓了下,旋即沉聲說道,“還有發一份消息去炎黃大使館,今晚,他們可不能舒舒服服地待著。”

“哼!這些事都是因炎黃而起!”

轟!!!

此時此刻,驀然間,人群的聲音直接轟地炸開,聲音似乎瞬息間提高了無數倍,震徹雲霄!

所有人均是一驚,人群似乎被點燃了的炸彈般,此刻猙獰咆哮怒罵著,幾乎所有目光都朝著一個方向——

坎伯蘭的目光看了過去,心神輕震。

眼簾之中,一襲淡藍衣衫的東方女子麵容,此刻竟然從醫院的一側走了出來,一步步地迎向了示威的人群,在醫院燈光的灑落下,長長的影子,挺直的腰杆,平靜的眸子宛如一泓淡泊的秋水,絲毫沒有任何一絲的怯意。

“君鐵纓?”坎伯蘭猛地晃神回來,頓時臉龐變色,猛跳起來,“這個炎黃女子瘋了?難道她不知道今晚的示威者都是衝著她過來,她現在出現,豈不是——快!攔住示威者!”坎伯蘭大喊著,同時飛快地招手讓君鐵纓走!

君鐵纓來到阿姆斯特丹已經三天,這三天來四處周旋,報紙新聞上也出現了不少君鐵纓的麵容,坎伯蘭又怎麽會認不出她。

轟——

人群幾乎瘋狂了,拚命地往前擠,前麵的特警人牆頓時地仿佛遭到了一波波海浪的洶湧衝擊!若非這些特警訓練有素,恐怕要阻擋不住了——饒是如此,他們的腳步也在緩慢地朝後挪移著。

君鐵纓站上了一處高出,目光看了一眼,嘴唇輕動了下,隨即運氣,振聲道,“我知道大家今晚為什麽而來!”君鐵纓說的是荷蘭語,她把自己要說的話先低聲說了一句,電話那頭小涵立即給她迅速翻譯過來,雖然說的不太標準,可也勉強可以辨別。

前方的人群依然猙獰咆哮,君鐵纓運氣的聲音也很快被這一陣陣如同海嘯般的聲音所淹沒——

君鐵纓身後不遠處的坎伯蘭等人此刻都呆滯了。

坎伯蘭苦笑,“這個女子真是——”坎伯蘭不知道要怎麽形容君鐵纓了,他聽得出來,君鐵纓是想要盡力地讓群眾冷靜下來,讓這一次的示威行動停下,可是,這種情況下的人群,怎麽可能聽得住勸告,哪怕君鐵纓講再多的道理,作出再多的保證。可是此時此刻,坎伯蘭卻又不得不敬佩君鐵纓的勇氣,麵臨著如山洪潮水般的壓力,人群一寸寸地朝著她挪移過來,而她竟然,還能夠保持著鎮定。

腰杆如標槍,佇立起一種極其難得的精神勇氣!

不論結局如何,她始終去麵對了!

“打死這個炎黃暴徒!”突兀地,人群中一聲爆喝聲響起,旋即一陣雜物鋪天蓋地地拋了過來,大多數都是一些紙條手帕,不過也摻雜了一些硬物。

坎伯蘭的瞳孔猛然緊縮——

下意識地抽出了手槍,朝天鳴槍警告!

砰地一聲,人群幾乎下意識地被震懾住!

抬眼再望向君鐵纓的時候,不少人的心神劇烈地震了起來——

燈光映照下,君鐵纓的麵容平靜到了極點,麵對著諸多雜物的攻擊,她不避不閃,此刻,額頭的一側,赫然流下了一抹鮮血——

鮮血順著額頭經過眼角,滑向臉龐——

刺眼無比!

淡藍衣衫一動不動,甚至眉頭不曾蹙一下,那看似嬌弱的身軀,這一刻對峙著千人,渾然沒有被鋪天蓋地的氣勢所壓倒。

人群中,一聲猙獰咆哮,呼地出現了一麵鮮紅的五星旗幟,瞬間攤開。

叫囂聲響起,那一麵紅色旗幟頓時被拉扯著落在了地上,不少人上前去踩踏——

這一刹,君鐵纓的眼眸陡然迸射出一陣濃烈的怒光!

“住手!!!”

聲音震天徹地地響起,如同雷鳴!

君鐵纓臉龐的那一抹鮮血在燈光下刺眼,此刻眼神緊緊地盯著前方的示威者,一字一頓地道,“你們可以衝著我君鐵纓來宣泄心中的不滿!可以質問我的一切,但是——請不要侮辱我的祖國!

最後的一句話,君鐵纓還用炎黃語言振聲地強調了一聲!

人群叫囂,不過,也有不少人被君鐵纓這一聲震住。

君鐵纓一步一步地跨前,走向了紅旗被踩的地方——

不遠處的坎伯蘭張嘴,想讓君鐵纓回來,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麽也開不了口——胸口仿佛有一股巨石在堵住!——如果此刻被踩在地上的是自己國家的旗幟,自己,願意回來嗎?

坎伯蘭,是一個軍人!

可他讓他震撼的是,君鐵纓,隻是一名柔弱女子!

君鐵纓每走一步,仿佛一聲驚雷響起,叩問著前方人群的心神,質問他們的靈魂!

麵容嚴峻,帶著臉頰的一抹鮮血,這一副嬌柔的身軀,此刻給全場所有人都帶來了強烈的視覺震撼,同時牽動著靈魂。

叫囂聲音逐漸地弱下——

君鐵纓身軀筆直,一步步上前,到了最後,每走一步,示威人群,竟然詭異地退後一步。

一人敵千軍!

但不是動武!

示威者很快便完全退出了鮮紅國旗的範圍,甚至還退後了五米左右——

君鐵纓走到國旗旁邊,低頭蹲下,緩緩地擦拭掉國旗上麵的汙跡,最後,手握國旗。

抬眼一瞥前方,身軀一站而起,手臂一揚,那一麵鮮紅的旗幟在夜風之中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