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這次隨段虎一起入營地的人,除了樂山以外,還有捍死五將中的周義臣、孟九、賀軍和雷猛等四人也都隨其入內,身手相對較弱、但頗具指揮之才的白山被留在軍營裏麵主持大局。

或許是由於第一次有外人參加部落裏麵的開春祭典,所有的人都感到特別的興奮,在大長老一聲開始之後,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低首吟唱著自古流傳下來的讚長生天長詩。段虎可沒有那種嗜好去跪拜一個虛無縹緲的神,所有在一大片匍伏在地的人中間,依然長身而立的段虎等五人顯得特別突兀,長老們似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將事先準備好的獸皮大椅搬段虎跟前請其坐下。見到這一幕的鐵讚一族族人有的認為段虎太過傲慢了,而且對神不敬,心中生起了些許不滿,但也有的人認為這才是英雄所為,頂天立地,不敬神不畏神,特別是讀過大帝傳的人,更是將段虎的身影與古書中的那個與其有同樣舉動的忽烈大可汗重疊了起來,心中敬畏之情更深。

已經換上一身盛裝的樂山跟隨在族裏薩滿教大祭司的身後,走上了事先搭建好的高台,高台之上已經準備好了屠宰好的牛羊馬三牲。樂山跪在高台的正中間,口中誦讀著從小就牢記於心的大吉祥真言,薩滿祭司圍著他跳起了祝福之舞,用最大聲音將樂山之名喊出來,以示向天上的眾神知會一聲,通俗點就是告訴眾神眼前這個人已經繼任為鐵讚一族的新族長了,要各位給他薩滿祭司一點麵子,照顧這人一下。直到現在樂山才算真正的繼任族長,因為人權神授這種思想,不單單隻是中原人有。異族人比中原人更加篤信這些東西。

雷猛打了個哈欠,說道:“這些人神神道道的還真是無聊啊!”

“閉嘴!”賀軍狠狠的瞪了雷猛一眼,沉聲說道:“這樣的祭典對於異族人來說是非常神聖莊嚴地,你可不要因為你的無禮舉動,誤了大將軍的事,否則大將軍饒了你,我也不饒你。”

“我不說話就是了,那麽凶幹嘛!”五將之中就連孟九也敢招惹的雷猛最怕和他從小一起張大的賀軍了。聽到賀軍的斥責聲趕忙捂住嘴巴,用和蚊子一樣小的聲音回了一句嘴,又怕賀軍聽見,還是把頭扭到一旁說的。

見到這個活寶似地雷猛眾人都輕輕一笑,搖了搖頭,繼續觀看祭典。

當薩滿祭司的祝福之舞結束後,樂山解下了身上的衣物,露出後背來。而那名薩滿祭司從自己麾下的巫師手中接過一根傳了近千年的權杖,將權杖銘刻了古異族文字的那一頭放入火中燒熱,然後烙在樂山的背上。燒紅的鐵烙在肉上地那種滋滋聲雖然聽不見,但是卻不約而同的在所有人腦海裏響起,令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個冷顫。從表麵上看,樂山也算硬氣連吭都沒有吭一聲,但是段虎的超常五感卻感覺到樂山就連呼吸也極其平穩,肌肉也沒有那種受到痛的收縮現象。看來剛才薩滿祭司主持的儀式把樂山帶入了一種奇妙地自我催眠狀態,讓他忘卻了任何身體上的痛苦。

樂山的這種奇妙的自我催眠方式卻給段虎一個很大地啟發,如果能夠足見一支戰鬥時忘記身體疼痛、隻是直到殺敵的軍隊,那麽這支軍隊將會何其強大,何其恐怖。

“大長老,這名薩滿祭司是不是你們族內的祭司?”段虎轉頭向跪附在他不遠處的大長老問道。

大長老沒有停滯領唱長詩,隻是朝段虎微微的點了點頭。

段虎淺笑著說道:“等祭典過後,我想要見他。麻煩你幫我安排一下。”

對於段虎的要求,大長老臉上愣了一愣,一臉疑惑不解,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停止吟唱,隻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當這個特別加入的神授儀式結束後,此刻已經正式成為族長的樂山穿上衣服。轉身朝著高台下地族人。高聲大叫道:“開春祭典開始。”

這時早已守候在高台下麵的薩滿巫師們各自舉起一直火把,將人群中間的那堆如同小山一般的火堆點著。然後不斷的吟唱祈天真言,對著火堆行大禮拜禮,以示為這堆火授予神力。等火燒到很旺盛的時候,薩滿祭司下令將開春後打到的第一個獵物、收到的第一把野稻、采集到地第一籃野果等等物品全都扔到火力,獻給眾神。

“嘿嘿!他們還真有趣,所有地東西都是第一次,不知道會不會開春生下的第一個嬰兒也……”雷猛感到很新奇,自言自語,忽然他看到一名薩滿巫師手中抱著地東西時,驚聲道:“該死!他們真的用嬰兒祭神。”

眾人順著雷猛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名巫師抱著一個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孩朝火堆走去,在他的身後,對異族人夫婦滿臉悲痛的大聲哭泣著。

就當那名巫師要將嬰兒扔到火中的時候,段虎身邊的一名將領忽然大聲的吼道:“住手!”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名將領不是最衝動的雷猛,反而是五將中最冷靜的孟九,而那名巫師似乎沒有聽從孟九命令的意思,依然將手中的嬰兒往火中拋去。就在那對夫婦的痛叫聲中,孟九身如激電,瞬間衝入到了火堆前麵,手中三尖兩刃刀平伸刺出,堪堪接住了那名嬰兒,將其輕輕一挑抱入懷中,同時身子往薩滿巫師身上一靠,將其震飛出去。

從來沒有人敢破壞開春祭典,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在人群中那些狂熱薩滿教信徒們立刻叫囂道:“他破壞了祭典,長生天會降罪與我們族,殺了他,殺了他才能讓長生天息怒!”

不一會兒,其他人也似乎是受到催眠似的,全都站了起來,憤怒的瞪著段虎等人,叫喊著要將孟九抓起來祭天。雖然這種情況看上去緊張萬分,但是段虎依然坐在椅子上麵,臉上掛著不屑的笑容,一雙虎目滿含深意的看了看不遠處的五名長老。另外周義臣等人也都侍立在段虎身後,一臉輕鬆,絲毫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就好像孟九不是他們的同伴似的,讓人感到不解。

“全都安靜下來。”大長老見到氣氛越來越緊張,於是站了起來,高聲大喝道:“所有人全都跪下,難道你們忘了祭典還沒有結束嗎?”

大長老在族中的確極具威信,一聲吼聲,所有的叫囂聲、鼓噪聲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乖乖的重新跪在地上。此時孟九抱著孩子,走到那對夫婦跟前,將孩子遞給他們,並且麵無表情的說道:“不要再讓別人從你們的懷裏把孩子奪走了,這樣的好運沒有第二次。”

“謝謝!謝謝!”那對夫婦也不顧那些有著狂熱信仰的族人的怒視急忙接過孩子,激動的磕頭謝道。

“大將軍您這是何意?”大長老神色嚴肅的說道:“破壞祭典在我族裏是很大的罪,貴屬的所作所為未免太過分了!大將軍您是我族貴客,又是幫助我族找回聖物的恩人,而且將來還會是我們的父母官,我們自然可能為難大將軍,但是如果因此事影響到我們今後的關係隻怕……”

“影響到有如何?即便關係再不好你們依舊要受本將軍管轄。”段虎神色冷漠,淡然的看了極其嚴肅的大長老,又看了看其他人,眉頭微微一皺,繼續說道:“用活人做為祭品已然觸犯了我大秦律法,你們已經是我大秦子民,就該遵守我大秦律。”

樣貌清瘦、長須白麵的三長老站起來冷冷一笑,說道:“大將軍別忘了!大秦朝廷的聖旨還沒有頒布下來,我們還不算大秦子民!”

“老三,你胡說些什麽?”大長老顯然沒有料到三長老會如此說話,怒聲喝道。

“你們現在站在誰的土地上?我大秦的土地上,站在我大秦的土地上竟然說不是我大秦的子民,”段虎身上殺氣四起,一雙猶若寒星一般的眼睛像是看一具死屍一般看著三長老,說道:“若我理解得沒錯的話,三長老的意思是我段虎現在是被敵人包圍了。那麽請問三長老,我段虎是不是應該把你們全部殺死,然後從外麵調兵把這裏夷為平地呢?”

段虎的聲音不大,隻有周圍的數人可以聽到,聽到段虎這幾句話的人絲毫不會認為段虎隻是在說著玩的,因為他們已經完全籠罩在段虎的殺氣之中,隻要他們少有異動,便要承受段虎的雷霆一擊。這種情況就連起身起到一半的四長老也不敢在起身了,半蹲在那裏,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他們的頭上冒出,很快浸濕了他們的衣服,一陣冷風吹過令幾人冷得不禁打了個哆嗦。

雖然段虎的話不過是幾個呼吸,但是對於他們來說,就像是幾天、幾月一樣漫長。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大長老便盡全力擺脫段虎的殺氣束縛,上跨一步,擋在段虎麵前,說道:“大將軍請息怒,我三弟不是那個意思,我靖州鐵讚一族已經在此居住了百多年,當然已經是大秦子民,隻是以前一直沒有被官府承認罷了!大將軍今次為我鐵讚一族求朝廷正名,我等自然感激不盡,請大將軍不要因為一時口誤,而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