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我有特殊的傻眼技巧

胡亥自以為自己暗訪是個好辦法,可等到他伸入田間地頭才發現自己蠢得要命!

此地自古(……)就是江東項氏的封地,哪怕始皇帝派人滅了楚國,告訴當地居民“此處日後就是秦國版圖的一份,你們有新上司啦,跟著郡守和縣令好好幹”,但秦國派來的郡守帶的兵再多也改變不了民心,你再有本事,人家不跟著你幹,有什麽政令都陽奉陰違,你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哪怕項梁戰死,兒子也沒人能夠繼承他的衣缽成為大將軍,但隻要項氏一族有人開口,當地百姓便一呼百應。

因此,胡亥希望之中“惡霸強搶百姓土地”的事情沒發生,百姓卻紛紛雙手捧著自己地契,衝到項氏宅院外麵高聲哭嚎著“求您收下,我願意繼續給您做小弟”。

胡亥看著田間給人做了奴婢,幫人耕地卻臉上笑容不絕的百姓,把壓根咬得生疼。

秦國官員都不是吃素的,上台之前沒有一個不是經過層層考驗,有真本事的,正因為如此,秦國平滅六國之前就隻有一套官員班底,存活幾乎沒有,等到天下大定,瞬間出現巨大的官員缺口,更加糟心的是,現在又不是未來普及九年義務教育的時候,十裏八村能扒拉出一兩個識字的人都不多,更不要提真正懂得朝政運作了。

為了能夠威懾各郡縣之中的各國遺貴和舊臣不要輕舉妄動,於是,嬴政就接受了簡單粗暴的辦法——將有軍功的將領封賞之後,帶上兵馬安排到各地。

╮(╯▽╰)╭沒辦法說服你,難道老子還不敢嚇唬得你不敢輕舉妄動麽?

這些將領都是跟著嬴政風裏來、雨裏去,真真正正用自己一條命拚殺出來的功勳,也都是關中三郡的老秦人出身,哪怕不通庶務卻都實打實的忠誠。

天下用“自己人”看守,哪怕這些人各有不足之處,終歸不擔心他們跟六國遺貴攪合在一起,然後,嬴政就歡脫的帶上幼子“養病”順便巡遊天下去了……

=?=爽爽的做了甩手掌櫃,把爛攤子扔給扶蘇處理。

因此,扶蘇不得不接受了眼前艱難的命題。

問:天下識字的不是誇誇其談的書生,就是我的階級敵人,辦事方法簡單粗暴容易得罪人的武夫們又不適合長期轉職做行政工作,我該如何處理官員缺口?

扶蘇當時信心滿滿,認為天下學子聚集鹹陽城中,等待著君王挑選,不找滿分的,找一群六十分的送過去給擔任了郡守的將領們做副手總不會太難;在各個重臣高官奮力挑選人才卻沒推舉幾個上來之後,扶蘇認清了現實,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十分天真。

他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能夠出現在嬴政身邊進而讓他結實的都是最富有智慧和才敢之人,而事實上,人尖子是非常難得的,絕大多數人不是“蠢材”卻也逃不過一句“碌碌無為”的評價。

扶蘇燈下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也是金字塔頂的一部分,他的“六十分及格”標準對前來鹹陽盼望君王垂青的學子來說很可能是完全不會做的拔高題!

現在,扶蘇終於理解為何儒生們高聲疾呼分封製了,這些人並非為了“輔佐諸王,願做一賢臣”,而是真真正正替朝廷考慮過出了成材的公子們,秦境之中根本找不到合適的長官入人選!

可郡縣製的好處在長遠,哪怕知道分封製對眼下安定四野的作用巨大,扶蘇還是頂住人員匱乏的壓力,繼續施行政令,不讓秦朝高速旋轉的國家機器停滯。

但無論如何,遠在泗水郡的胡亥這時候就不得不陪著扶蘇一起吞苦果,他踩在自己父親打下的土地上,卻怎麽看都覺得浪費了無數人力物力,這塊地還是江東項氏一族的。

嗬嗬。

胡亥想通關鍵,心中隻剩下這倆字了。

天下打下來了,卻是不自己說了算,非但自己說了不算,號稱“富有天下”的父親和未來接掌天下的大哥說了都不算。

這tm是在逗我?

難怪自從天下大定,政令一個個往下發,我卻沒拿到什麽獎勵了。

“咱們不用再往裏走了,直接派人去縣衙調閱卷宗,好好把田地都是誰家的問清楚就行了。”胡亥皺著眉吩咐,再沒有一丁點出來報仇的熱血了。

胡亥很清楚自己從小跟著嬴政和扶蘇,渾身上下肯定養出“富貴閑人”的氣質——重點還不在“富”而在“貴”上麵,氣質這東西真的很難培養,哪怕呂不韋那樣敢於經營國家有野心的大商人論起氣質也肯定沒辦法同從小養在皇宮裏麵,接受最好教育的胡亥相提並論。

胡亥喬裝打扮成了富商之子,卻也知道真正的世家貴族一眼就能看破這個扮相。

若是江東項氏真的被治住了,沒有翻天的能力,他繼續裝下去,哪怕被人拆穿也無所謂,可眼下人家都武裝到牙齒了,是地頭蛇,他就帶著五百人過來,這不是找死呢麽?

被人抓住了請等著嬴政再發兵撈他呢!

屠睢看不起少數民族,但打仗的本事一點不缺,眼見胡亥沉著一張精致的小臉悶悶不樂,索性挑明了說:“公子是不是心裏不舒坦了?勝敗乃是兵家常事。您看項氏現在田連阡陌,一派富貴精致的樣子,可王賁將軍當初打楚國的時候,他們一族上上下下還不是被大水衝得哭爹喊娘,沒剩下幾口人?”

胡亥聞言點點頭,卻仍舊愁眉不展的說:“我知道將軍的意思。項氏以一地之力跟整個朝廷抗衡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此地縣令和郡守也不會坐視不理。但我想的不光是如何再次滅掉項氏,而是怎麽才能收攏民心——既然有一個項氏,九州之內肯定還有幾十個、幾百個項氏吧?”

胡亥此話一出,屠睢頭頂的冷汗登時就流了下來,跟著胡亥沉下臉來。

兩人無言的對視一眼,同時歎息。

駕車的衛士將他們送入縣衙的時候,胡亥眼中的冷意仍舊未曾消退,不由自主便帶出一股上位者的凜冽之氣。

縣令是被郡守從當地“舉孝廉”選出來的人,好脾氣、好人緣、好學問、好人品,唯獨一點不好,他沒上過戰場,也沒見過渾身怨氣的人,更沒見過像胡亥這麽漂亮卻怨氣圍城黑霧的人!

一打照麵,沒等胡亥亮出身份,對麵的縣令就忍不住退了三步,臉上神色一片恍惚。

“把縣裏土地歸屬的文書都搬過來。”胡亥看縣令頗為木訥,直接抬手吩咐隨性而來的中車府衛士,隨即,自己帶著屠睢比回家孩子在的走進縣衙最好的位置一屁股坐下,等著別人搬運書簡過來查閱了。

中車府衛士是秦國最精英的戰士,識字的人不在少數,有了胡亥的命令,他們不但將胡亥需要的文件挑出,連地圖之類有分析價值的東西也通通搬過來了,兩人一抬,硬是六抬才將書簡都運到了桌案邊上。

胡亥從小就跟著扶蘇識字,秦國得用的重臣又來自天下各處,哪怕是官樣文書也是各國文字混雜,胡亥不知不覺就被鍛煉得七國文字全認識,現在看起縣衙裏的文書沒有一丁點阻礙,一卷接一卷的書簡翻得飛快。

“——別動!”屠睢眼見縣令清醒過來,直往胡亥身邊衝,想也不想拔出武山劍架在縣令脖子上,神色狠戾,頗有“敢動一下送你歸西”的味道。

縣令登時停住腳步,可眼睛卻沒離開胡亥手中的文書,忍不住開口道:“你們是哪裏來的暴徒?秦律嚴苛!你們都要變作囚徒的!”

連威脅帶勸說,語氣還頗為惋惜……

這古怪的語調終於讓胡亥放下手中的書簡,抬頭看向縣令,多分他一個眼神。

胡亥視線上上下下掃著縣令,發現這人的年紀很輕,頂多二十五,眼神清澈,衣著幹淨整潔,胡須和指甲都處理的很幹淨,總的來說眉清目秀,然後,他又不感興趣的低頭重新看向書簡的內容——隻有自己光鮮亮麗,行事卻非常不靠譜。

縣令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惜縣衙裏麵的那點人根本不夠五百衛士對付的,早就控製住了,屠睢手中武山劍又往他脖頸壓緊兩分,一道血線瞬間從縣令脖頸留下,他渾身一抖,再不敢插嘴了。

胡亥眉頭微動,對這縣令的評價又下降一層,卻抓緊時間繼續看清楚縣中各種文書。

等到文件都被胡亥啃透了,他終於抬起頭,瞬間覺得背脊酸疼,跟隨而來伺候的宮人最善察言觀色,馬上上前為他推拿肩背,酸痛一陣陣湧上來,胡亥眉頭微蹙,略帶不滿的嘟噥:“縣衙裏麵誰掌管文書?找個能說清楚情況的人來。”

“公子稍等。”屠睢低應一聲,抬手敲昏不頂事兒的年輕縣令,親自出門走到被看守在一處的小吏之間,沉聲道:“任何清楚縣中田產歸屬?”

秦國的刑罰確實很重,身為縣中官吏,隨便回答了屠睢的問題注定要犯法,因此,雖然許多人挨擠在一起發抖,卻無人應答。

屠睢見此,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再想到縣令之中的官吏竟然都如此無能,臉色卻又陰沉了下來。

不等屠睢開口,小吏之中忽然傳出一聲不敢置信的驚呼,屠睢順聲看去,隻見人群之中一名年輕男子強扯開同僚拉扯著自己的手掌,起身朝他行禮,聲音平靜的說:“下官蕭何,不知道將軍護送何人來此?”

屠睢打量著蕭何的模樣,見他衣著整潔,長袍下擺和手肘等不顯眼的位置卻打著補丁,立刻明白這是個整潔的人,他擺擺手,一把將蕭何從小吏之中將人扯了出來,感興趣的說:“你怎麽認出我身份是秦將,而不是豪強遺貴的?”

蕭何力持鎮定,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口吃伶俐的解釋:“將軍一行人著玄色內衫,腰間掛著的都是武山劍——天下雖定,各地私兵卻不少,但出了大軍,無人能夠提供治式一模一樣的武器裝備。小子因此推斷將軍身份,隻是不知道將軍護送……大動幹戈,是為了尋找什麽?”

屠睢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影,直接說:“你隨我來。”

語畢,也不管蕭何是否樂意,仗著自己身高體壯,直接將蕭何扯進內衙大案旁,推著他跪倒在胡亥麵前。

“公子,這是縣中的書吏,自稱蕭何,看起來是個曉事的。”屠睢拱手解釋。

胡亥原本已經對這地方的文化水平絕望了,沒想到屠睢口中卻冒出這麽個驚人的名字!

他猛然抬頭看向清瘦的年輕男子,忍不住說:“你是誰?蕭何?!”

語畢,胡亥神色古怪的起身繞著蕭何來回走了幾圈,忽然展顏而笑,直接拍手說:“來吧,把縣中田地歸屬都說清楚,千萬別說你不清楚。”

陪著劉邦打進鹹陽城中,還能記得把戶口本搶出來等著收稅的鐵公雞,還會不記得自己身處的縣中土地歸屬麽?

別開玩笑了親,你這麽說,我也不會相信的啊!

蕭何聽到胡亥篤定的語氣,心中雖然納悶,卻因為胡亥的身份而沒有任何隱藏的心思——始皇帝巡遊天□邊就帶了一個兒子,此時此地能被人尊稱一句“公子”的,出了胡亥公子不做他人想。

蕭何趕忙說:“縣中勢力紛繁,小子恐怕筆頭記下此事惹來禍患,因此書簡之中未曾留下痕跡,一切都記在小子腦海中了。”

胡亥點點頭,收起臉上古怪的神情,專注道:“把情況講清楚。”

“舊楚本行分而治之的古法,大姓貴族手中私兵無數,楚國雖然滅了,可貴族卻一如既往,不過是帶著手下私兵換個城池繼續繁衍生息罷了。縣中田地沒有幾戶仍在百姓手中,已經被幾家瓜分。”

胡亥麵樓驚訝的神色,不敢置信的說:“不光是項氏一族嗎?”

蕭何苦笑,低聲道:“項梁老將軍戰死,項氏一族已經大不如前了。”

所以,他自己吃不下來一個縣城,於是帶著小夥伴一起來玩耍對嗎?我聽懂了!

“他們有多少私兵?”胡亥清楚蕭何是個喜歡數字的人,問題提的幹脆利落。

蕭何後頭一陣苦澀,他家中人數眾多,田產不少,原本過得還算舒心,否則也不會花大價錢送他讀書識字,可現在田產被人征用,不知道這群人什麽時候滾蛋,他終於忍不下去了,但忍不下去也不能一口氣什麽都說了,然後等著家人被項氏砍翻啊。

蕭何趕忙跪在胡亥麵前,懇求道:“請公子護我家人安全。”

“說吧。”胡亥點點頭,接受了蕭何的請求。

說是“請求”,在胡亥看來這是條件交換,人家當了帶路黨,他總不好讓人家全家都死在這裏。

可屠睢卻認為蕭何這是挾恩求報,蕭何一介黔首,胡亥身為公子問他什麽本就應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因此,看著蕭何的眼神頗為不善。

“臨近七八個縣都有這些舊姓貴族的身影,再遠小子不曾前往,消息如何便不得而知了。”蕭何說得謹慎,終於透出緊張的神色。

胡亥點點頭,徹底熄滅了蠻幹的心思,一個縣最少也要一千戶,這年代一戶人家可不是三口之家,許多聚族而居,換句話說所謂“七八個縣”換算成人口,至少也有一萬五千人。

一萬五千人!你們要做甚!作大死麽!

胡亥覺得背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他直接吩咐:“出一百人幫著蕭何全族搬家,今天直接回去向上將軍要兵。”

胡亥確實很想自己解決這個問題,但哪怕屠睢有將領的本事,麵對的人數遠遠超過他能夠承受的程度,也隻好回頭請求支援了。

胡亥一路往回趕,盼著盡快解決這些麻煩事兒,身在鹹陽宮中的扶蘇卻終於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秦國之中已經匱乏的官員終於有希望在年內將郡守身邊的屬官和縣令一級的填滿了!

“太子,小兒不堪大用,怎麽能夠領三川郡,成為郡守?!”李斯一臉震驚坐在扶蘇對麵,不停拒絕,很怕這是太子收買人心的手段。

扶蘇早就想好了應付李斯拒絕的理由,沒有一丁點遲疑的說:“王賁將軍父子皆在朝為將,蒙氏三代也在大秦供職,兄弟二人一文一武,丞相的兒子入朝又有什麽不可?秦國自來沒有那等繁文縟節。”

李斯咬牙硬挺著著再次拒絕:“犬子自來名聲不顯,能得老夫餘蔭已是陛下恩德,萬不能開此先例,否則朝中用人豈不是唯親是舉!”

“孤送了一份題目去府上,這是寫完的。丞相不妨親自看看。”扶蘇說著直接把考題推給李斯。

李斯看著填寫完滿整齊的內容,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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