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的勾引

又是在佛堂,香霧繚繞,我藏在暗處,瞧著那推門而進的光頭和尚,他身著深青色的僧衣,虛掩門扉,靜候來人。

果不其然,有嬌小女子躡手躡腳的推開門,亦步亦趨的跟了進來,她見那深青色的背影轉眼進了佛堂,便悄無聲息的跟了進去。

月色照進佛堂,這還是我第一次看阿白穿衣服的樣子,果真人模人樣的!

阿白跪坐在暗色的蒲團上,光頭可鑒,瞧那熟絡的姿態,定是做過這‘勾引’事兒多次。

女子緩步走進佛堂,麵上有些許糾結,最終她沉了口氣,走上前去,低聲道:“小女子見過這位僧人!”

阿白急忙轉頭,裝作被驚愕到,趕忙問,“這位女施主,來此作何?”

嘖嘖,那模樣裝的還挺像。

女子有些羞澀的垂眉,“僧人不記得了麽,方才奴家迷了方向,還全靠師傅指點迷津,才可脫離困境!”

“舉手之勞,女施主不必記掛!”他說著,笑了一笑,那一笑讓那女子,頓時吸了口氣,“不!”她上前幾步,抓住阿白的袖子,“奴家來不是單單為了感激僧人···”

嘖嘖,這女子好不矜持!

“那女施主來這兒,作何?”阿白揚起好看的眼,沒有撫開女子的袖子,明知故問。

女子羞得滿臉通紅,“奴家,奴家來,來是因為,是因為喜歡,喜歡你!”終是,忍受不了,她吞吞吐吐,結結巴巴,才將話說完整。

話語脫口,屋中沉寂,大佛隱於輕煙中,迷蒙朦朧。

“女施主,我是個出家人!”他盯著她,歎了一口氣,可說這話時卻是麵不紅心不跳,我暗自歎息這廝的演技實在太好,好的可以以假亂真。

“奴家知道,可是奴家對你一見傾心···”女子見阿白這般模樣,心急如焚,這該是她第一次同男人表明心意,她明顯有些手忙腳亂,可等她再次抬眼瞧見阿白的眸子,麵色瞬時緋紅的如同三月桃花,她拉扯著他的袖子,急急道:“僧人敢說,對小女子沒有半點念想麽,你背奴家回去,明明知道我沒有進家門,悄悄跟著你,你卻不加阻攔,而方才,你佛門虛掩···你敢發誓,你就沒對我存一點兒心思麽?”

嗬?在暗處我眯了眯眸子,這阿白勾引女人的方式還真是老套,先是一招英雄救美,隨後是細水流長,再最後是暗度陳倉···

老套歸老套,可是管用!

我瞧著那佛堂中,拉扯的兩人,想著是該出麵了。

月色下,那女子麵色斐然,阿白的無動於衷讓她又急又羞,她沒想到她拋開女兒家所有的矜持,同這男人述說心意,這男人居然隻是看著她,一言不發,未有隻字片語。

許久之後,阿白轉開眉目,“女施主,其實···”他歎了一口氣,欲語卻休···

可接下來說的話,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欲擒故縱之法。

“其實,阿白隻是無心之失,讓姑娘癡心錯賦了!”我悄無聲息的拐進佛堂,看著那就快絞到一起的兩人,接下阿白的話,驀然間開口,說的煞有其事。

煙霧繚繞中,兩人聞言均是一驚,阿白看我,眉目輕顫後,不再說話,而女子完全沒有想到有人突然竄出來,她杏眸圓瞪,大驚道:“你,你是誰?”

月色下,我衣白似雪,長發如瀑,我笑笑,“我是他俗家的阿姐,你說我是誰?”

女子瞬間又驚白了麵目,“你是他的姐姐,那方才,方才···”一想到自己剛才說的話,她麵上的緋色又是深了幾分。

我淺淺一笑,“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我看了看她,隨後轉了轉眸子,看向女子身側的和尚,低聲似是斥責,“阿白,怎麽你做了和尚,還惹上這麽些桃花···阿姐好不容易來看你一次,便遇上了,你說,若是娘親泉下有知,怕是氣的非得活過來不可···做了和尚,就得守佛門清規,阿白,你太辜負阿姐的一片心意了!”

我說的語重心長,阿白抬了抬眸子看我,仍舊沒有說話,可女子卻是不依不饒,“你···他,那他可以還俗啊!”

“還俗?”我轉目盯著女子嬌俏可人的麵上說,“他若是還俗,也娶不了你!”

“為何?”女子訝異,眉心微攢。

我搖搖頭,徒然拔高語調,盯著女子的麵目,收斂唇角的笑意,“因為,因為,我第一個不

同意!你三更半夜,私入佛門清淨之地,勾引正在修行的僧人,這般有違常理,恬不知恥的行為,你以為我會同意麽?”

“你,你又不是他,怎知他的想法?”女子漲紅了臉,被斥責的體無完膚,可她仍舊不願放棄。

我疾步走上前去,麵色陰鶩的拉開女子糾纏於阿白袖上的雙手,厲聲道:“長姐如母,你不知道麽?”

長姐如母,這確實是無法辯駁的理由。

被我恫嚇,女子身子有些發顫,她揪著袖口,轉目看著我身側的阿白,似是乞求他能說句話,可阿白垂下眼,眸光暗色,仍是什麽都沒說。

沒想到自己癡心一片,不知羞恥到這種地步,這男人卻這般無情!

“你···”女子張了張口,終是羞怒了整張麵,她無比哀怨悲戚的看了一眼阿白,驀然間,眼淚如泉湧般濕了麵頰,她拂袖掩麵而去,身形踉蹌···

我無意惹的這女子傷心,隻是我若是不這般做,這女子將會被自己的一時意亂情迷所害,落得個慘死妖腹的下場,為了救她,我不得不這麽做,當然我承認我這麽做,也不單單是為了這女子,我還為了阿白。

佛堂香氣繚繞,大佛麵上慈祥和善,月色嫻靜,兩人站立,一時無話。

許久過後,我聽見有細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像是哽咽般低垂,我緩緩回頭,阿白著著深青色僧衣的身體一顫一顫,光溜溜的頭低垂,有眼睫輕顫···

這廝,又哭了?

我心中愕然,瞅著他,還想著自己趕走了那女子,是否犯了他的大忌,畢竟那是他辛辛苦苦勾引來的食物···

可絲毫令我沒想到的是,那哽咽聲愈發變調,他那肩膀也越來越有幅度的起伏···到最後,他抬起頭朝著我仰麵大笑···

他竟然在笑?

我忐忑不安的心,逐漸放下,卻徐徐擰起了眉···

雪白的發絲從他的光頭上冒出,雪白紛揚,他笑的無比歡暢,像是見到什麽讓他極其開心的事兒般,笑聲持久不斷,一發不可收拾。

青衣白發,眉眼迷氳,發絲飄散···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阿白笑成如此模樣,不是苦笑,不是淡笑,更不是敷衍的笑,而是一種拋開所有介懷,舍棄所有悲苦,肆無忌憚的笑。

我知道阿白一向是美的,卻不知他笑起來卻是讓人驚心動魄,讓旁人被其帶入那笑聲中,甘願沉淪···

那時,我並不知道阿白身上有著一種與生俱來蠱惑雌性的氣息,一旦吸入體內,便會不由自主迷戀上他···這也是他這麽多年從未失手的原因···但到了我這裏,卻未有起到一絲效果,這致使許多年後,他仍是耿耿於懷···

笑聲漸漸蕭靜,四周香氣縈繞,我一言不發的看著他,終於等到他頓住笑,他直勾勾的看著我,用那清純似水的眼眸。

白色的麵上像是白紙暈染上朱砂,他笑的麵上紅暈,緊接著,他伸手去拉我的袖子,我微微一閃,卻沒他的手快,他拉扯著我袖子,眸色逐漸變得深沉,他說,“你方才說的是真的麽?”

“哪句?”我怔愣,方才說過那麽多話,他要問的到底是哪一句?

雪白的發絲沾上月色,縹緲若仙,“那句,長姐如母···”

原來是這句,我恍然,方想搖頭,卻無意間瞧見阿白期待的目光,我頓了一頓,心中暗自揣摩了一下,徐徐道:“你若是不再食人···”

妖食人,大多是為了自身的修煉,可那是害人的妖,害人的妖,大都不會輕易答應的···

顯而易見,阿白確實是一隻害人的妖,嘖嘖,還是隻好色的妖,**後食人···

可不等我想罷,袖間徒然一緊。

“此話當真?”阿白聞言麵上有了一瞬糾結,可片刻後他笑的開懷,他拉扯著我的袖子,肩上的衣裳鬆動,不到片刻,他又是光溜溜的袒露在我麵前。

我點點頭,他喜的墜進我的懷中,光滑的手臂環住我的身體,我眉頭發緊,這廝又占我便宜。

“阿姐···”無端認了個弟弟,他雪白的發絲晃動,叫的讓我心口微顫,半晌後,我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忍無可忍,大吼道:“你還不給我好好穿上衣服!”

他抬頭,麵色委屈,“阿姐···”

我冷冷一笑,對上他的眉眼,威脅道:“你要是不穿,今天不許回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