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師傅睡
陰風陣陣,羅刹一言,如同驚雷響徹天際,那些沉寂的青鸞舊事逐漸拉開了帷幕。
青鸞——傳說為它由天地的精氣孕育所生,為萬物初始之靈鳥。
傳說中它禦風而行,羽翼青如曉天!
傳說它有世上最動聽的聲音,但是誰也沒有聽過,因為它從不輕啟歌喉!
傳說中它孤傲清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它獨活了數千年從來沒有發現它的同類,直到有一天它遇見了同族的鳳與凰,鳳凰繾綣,羨煞旁人,一種從未有過的寂寞席卷而來···
它生了癡念,生出了要找到自己裏另一半的癡念。
風餐露宿,路途險阻,它飛過巍峨的高山,越過深不可測的白海,到過世上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它始終未能找到,它本以為自此它便是孤苦一生,不死不滅的孤寂活著,可偏偏峰回路轉,在某一天,它無意間到了雲煙繚繞的天鏡山,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它看見了一隻無與倫比的的大鳥,羽翼青色,光華萬丈。
喜悅湧上心頭,難以言表,蒼茫雲端,飄渺水霧,有天籟低婉淒美綿長,雲水浮散,眾神側目,大地蒼茫,眾生止步駐足。
青鸞幽幽吟唱,她的樂聲悱惻,美妙絕倫,點點沁透人心,撫平那些痛楚不堪的靈魂。
天上地下,人世神鬼無不沉湎,但那天籟之聲如同曇花一現,短暫開落。
天鏡山——顧名思義是天際的明鏡,天鏡終年白雪環繞,冰麵光鑒可照人,冰影幻象,如若黃粱一夢,涼薄人心。青鸞幡然複醒,吟唱戛然而止,像是弦斷音絕的淒婉,又像是生無可戀的決絕。
在眾神都來得及揣測發生何事時,隻聽得一聲“轟隆”巨響,雪柱頹然倒塌,冰破雪散,震天動地,七彩鸞羽不知墜落何地,人間大雪三年。
這些關於青鸞的故事,都是阿白與我說的,阿白在說完這些後,還是一臉鄙夷,因為在阿白心中神不該是這幅模樣,不該是個一時衝動,就撞柱而死的模樣,他覺得青鸞簡直就是丟盡了神界的顏麵。
相對於阿白的激動,我則是不鹹不淡的一句,“阿白,青鸞真的是一隻鳥麽?”若隻是一隻鳥,師傅怎麽會對一隻鳥,念念不忘?難不成我阿青連一隻鳥也比不上麽?
阿白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問道,“阿姐,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我支吾半天,麵上尷尬,心中極其不願讓人知道我是在意那神女的事,想著我睇了阿白一眼,扯開話題道,“阿白,這幾ri你身上的胭脂味兒,可更是重了?這是為何?”
“這···阿姐···不是···不是我”他頓時慌亂了手腳,皺著眉目,連忙開口辯解。
我如釋重擔的鬆了口氣,笑笑的挑眉,“不是你,是誰?”他甭想糊弄我,這幾日那些女妖精可歡喜的很。
“阿姐···不是我···真的,”他無比委屈的看著我,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烏亮逼人。
我當然知道不是他自願的,自上次吸了那些杏花妖,那些淫—邪的味道就盤踞在阿白身上不去,那些女妖自然是受不了you惑,更何況阿白本就是個好色的妖精。
“阿姐!”他喚我,來拉我的袖子,那些魅惑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從他身體了滲透出來,我倏地屏住氣息,站起身來,轉身欲走。
“阿姐,你去何處?”
“我去找師傅!”幾日不見了,倒越發想得緊。
“哦!”他低低的應上一句,而後放開我的袖子。
燭火搖曳,青衣翩飛,轉瞬間我便出去,獨留阿白一人坐在屋中,剪影綿長。
師傅還是一襲幹淨素淨的白衣,紅色燈火的照耀暖了那股清冷,我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在空濛山巔,我就是這樣時常注視著師傅的背影,那時的我‘天魂’喪失,不懂情愛,可如今我懂了,懂得什麽是牽腸掛肚,更懂得什麽是痛徹心扉。
“師傅···”我喚他,他緩緩回頭,黑色的發絲蕩漾在耳際,紅燈流瀉而下,多少有些驀然回首,燈火闌珊的意味。
我跑上前去,他笑著,那笑看的我心頭有些淒涼。
想想師傅可是陰冥鬼界一呼百應的狐君,到如今卻甘願陪我在此地,不曉得何時才能出去。
無邊無際,黑暗綿延,羅刹說過這裏是竹藤紫壺,竹藤紫壺傳說是上古神物,卻不知怎麽會落到師傅手裏,第一次接觸這神物是在我學習法術的時候,師傅曾將它贈予我的,竹藤紫壺,是由天界玲瓏紫竹編就而成,竹藤交密,紫光奪目,用處極大,可裝鬼神,我記得當時我隻是隨意擺弄了一下,便知道了它的使用訣竅。
而如今紫壺困身,不為我用,反被所困,諒是強大如師傅,也束手無策。
出不去,師傅索性幻化莊院,安靜自在,而我也是難得能享得與師傅半日閑愜。
“阿青,作何?”他問我。
我拉住他的袖子,想了想,然後抬眉,“師傅,該是許久阿青沒有同你同床共枕過了!”像是在我及笄之後,師傅就不讓我與他同枕而眠了。
此話雖是問的突兀,卻是沒有任何綺思遐想的,可師傅顯然是誤會了,他輕笑出聲,長臂一攬,腰際有爪子蠕動,“阿青,你這是邀請麽?”
魅惑從他的眉角一點點蔓延,我盯著他的美人麵,居然傻傻的點了點頭。
但不到片刻後,我就醒悟過來,從師傅的美色中醒悟過來。
師傅這狐狸精都想哪兒去了?我嗔怪的連忙推開他,臉紅道:“師傅,不是,不是,我說的是和衣而眠。”
屋中安靜,師傅當真規矩的將我抱在懷裏,沒有做出逾越之事,這樣的師傅有些不太正常,幾日來師傅的安靜的讓我心頭忐忑,我甚至時不時的就會想起羅刹的那句話,她說我會殺了我師傅!
羅刹的話如同一根刺紮進我的心中,拔不出,如鯁在喉。
我轉過身子,師傅的一雙美眸半闔,長睫如蝶翼般輕顫,鼻息微微吐在我麵上,我看著他,十幾年如一日,師傅果真是隻妖精容顏不老。
“阿青,你不睡麽?”他抱著我問道。
麵對麵的相貼,除卻在戚府師傅差一點攻城掠地的那次,這一回算是與師傅最為親密的一次了。
我搖了搖頭,“睡不著!”
“為何?”
“師傅,我想回空濛!”我的願望一直都是如此渺小,空濛之地,閑人勿近,我隻想與師傅隱匿於山中,不在來到塵世。
塵世繁瑣,黑白難辨,為情所癡,為情所嗔,為情所困,為情所苦,情生因果,繾綣間又是幾波離合悲歡。
羅刹一事,我已經倦了,那種至今還留在我心頭的疼痛,壓得我幾日都未能好眠。
我看著師傅,師傅笑著應允,“好!”
“好?”這話聽著有些耳熟,我倏地想起上次在陰冥鬼界他也是這麽應允與我,結果呢?結果我失了記憶,他變成了狐狸。
這隻狐狸師傅當初可是騙我騙的好生厲害。
一念至此,我憤然抓住他的衣發,大聲道:“師傅,你這次敢騙我試試!”
師傅挑了挑眉,其意不言而喻。
我看著他的麵,咬牙,“你要是再敢騙我···我···”我我了半天沒想出什麽托辭,竟一時詞窮語塞,師傅伸出手指摩挲著我的麵目,笑的更加得意猖狂,“你什麽?”
“我···我”我腦海中倏然冒出一個人影,想都不想我便脫口而出,“我去找君璃卿···”
摩挲在麵上的手指徒然停頓,師傅深沉的半闔的黑眸忽的向上翻開,一片沉默,有笑意消失在他唇畔,可那笑意消失隻是一刹那,轉瞬即逝般,師傅又是眉開眼笑的道:“若他還要你,我也不會反對!”
不反對?他居然不反對?我的火氣更大,師傅難道就不會吃味兒麽?師傅難道就如此篤定我不會這麽做麽?
我倏地翻身,將師傅壓在身下,有怒火從我的眸中點燃,我直起身子,逃脫他手臂的束縛,跨坐在他的腰際,惡狠狠的道:“你敢在說一次麽?”
師傅不動聲色的抬眉,麵上流露出一股惋惜的神情,他完全不思悔改的開口,“當然,你若是···”可惜,沒等他話說完,我撲上身去。
嗬嗬~阿青終於要撲倒狐狸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