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同灼
洛奇縮在被窩裏,半眯著眼看他寫字,寅時才過就讓他給弄醒了她困的很,根本沒怎麽睡。但介於半夜的惡行,又忌憚他難。她饒是有一肚子起床氣也沒敢作,呲牙裂嘴的對抗自己的睡意。強撐著眼皮在那怔。
他已經衣衫齊整,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坐在床邊,彎著腰在小桌上寫方子。他的長已經束起,尾從肩側垂下來,抖出動人的水線。讓他的側臉,格外的別致。
洛奇支著肘湊過去看,丹參、當歸、黨參、玫瑰花、女貞子、廣木香、赤芍、旱蓮草、延胡、香附、紅花、核桃仁,川軍等藥,詳細的標注了用量。“你是大夫嗎?”她伸著脖子很難受,看了一會問著。
“不是,但治你足夠了。”他開口,眼角不意外的瞥到她在作鬼臉。
“藥也是混吃的?你亂開方子拿我試藥,吃壞了怎麽辦?”她歪回去,眼睛在屋裏亂瞅。她此時困的很,不由伸著手捏自己的臉。
“吃壞了再說。”他的回答讓她想抽他,她還沒來及擺個威脅性的姿勢。他這邊已經向著她伸出手來:“走,去外頭躺著,我看看你的傷。”
“還看?!”她眼一瞪,一下讓他從被窩裏給撈出來了。她一貼近他,馬上那種感覺又來了。她掙紮著亂扭,伸手去推他的臉:“又來了又來了,你快放開!”她的手剛貼上他的臉,忽然感覺不對。他臉上沒表情,麵色也沒變化,但是他熱!
沒錯,他的臉比她的手熱。她明明捂在被子裏的,他的溫度該比她低才對。況且他一向低溫冷血,臉又暴露在空氣裏。怎麽可能比她的手熱?
“咦?”她一臉詫異,手忍不住去貼他的頸,好燙,燒一樣的。這樣他臉色都沒有變化的,她看著他:“你生病了大哥?你自己沒感覺的?”
他血行一直在亂飛,現在把她一抱,明顯然飛竄的更厲害。我&看書齋因為冥隱氣的緣故,熱力很難透過肌膚呈現出像她一樣的紅色。但是血行在脈下亂竄,已經將熱氣裹**來了。像是燒一樣,她的手觸到他的脈,感覺裏麵有蜂鳴般的衝震。睡意頓時全無:“你先給自己治治吧?你燒了~!”
他看著她,那種怪異的情緒隨之亂湧。她貼觸的感覺讓他想躲,又想讓她一直這樣貼下去!
“沒有,是你的血太燥,我取了你的血,受影響了。”他的話讓她咧嘴歪眉,她抽搐著嘴角說著:“大哥,不好亂怪人的啊。我這個德性,哪有本事當血庫?你最近吸的是馮鳶的血好不好?關我屁事啊!我自己還燒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你開的藥吃的。現在你燒了,可不關我的事!”
他胸口有些微窒,是了,他取的是馮鳶的血,他居然能把這件事給忘記了!他竭力揮去這亂七八糟的念頭,抱著她向外踱去:“我以前取過你的血,受影響了。”他竟然開始胡亂找理由起來,學習她的死鴨子嘴硬。
她垮著臉,不想再花力氣跟他辯論血的事情。他已經繞過耳堂,到了正廂,一眼就看到床上扔著柄銅鏡子。怪不得突然知道了,他開始還以為是紫竹告訴她的。敢情是她自己晚上睡不著拿鏡子照!對於她這種行為,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或者用她的話說,他服了!
“我看看**上的傷怎麽樣了。”反正她也知道了,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前自己躲躲閃閃個什麽勁?
“別看別看。不痛不癢,**啊!”她見他要把她放床上放,嚇到了,不管不顧,一把摟住他的頸。兩條腿蛇一樣盤上他的腰,死掛在他身上:“別看別看了!”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燒了,愛燒不燒,反正絕對不能下去!
他被她一勒,轟的一下有種五內俱焚的感覺。他明明想把她剝下來,但手卻是去纏她:“一個**有什麽好寶貝的?”
“是沒什麽好寶貝的,嗬嗬,沒什麽好寶貝的。”洛奇臉都紫了,咧著嘴腦筋亂轉:“對了,對了,我想到一個好辦法,我有一個好辦法!”她死勒著他的頸,用足十成獨臂功力。
“什麽好辦法?”他的手越纏越緊,一時間,甚至想把她嵌進身體裏去。
“我讓小竹子把褲子剪個洞,剪個洞好不好?把傷露出來,你可以看到的,好不好?”她一疊連聲的說著,聲音打著顫,真是急了:“行不行啊?”
他看不到她的臉,她因為用力已經把臉別到他肩後頭去了:“你拿我練醫術也行,隨便治,我無所謂的。”突然她渾身一抖,哀叫一聲:“好疼,大哥,我腰斷了!”
他一下驚覺,很快的鬆了力,穩了穩神輕聲說:“行,就這樣吧。”說著,他開口叫人,其實昨天晚上洛奇在屋裏大呼小叫。睡在邊廊房間裏的人都醒了,但月的長史令來了,在玉端堂候著呢。說有事要稟!”傳話的人來了一會了,見屋裏沒人喚起,便候著。一會見丫頭進去了,這才過來報。
他聽了便站起身來,現在還早,沒到卯時呢。他一向不理城務,除非生一些難解的糾紛或者宗門的事才會找他。所以既然來找他,必然是有要事。他看一眼拐過來的紫竹:“一會讓她先吃東西,別讓她睡覺!”說著,便出去了。
他一走,洛奇明顯長出一口氣,側著鑽被窩去了。他交待了,紫竹定是死也不會讓她睡著的。但洛奇也沒辦法長久坐著,歪著睜著眼看她:“小竹,你忙你的,我睡不著的。”她伸手把眼撐得圓圓,看的紫竹一臉笑意。
月出了中庭,拐到前院三堂去,這裏才是城主處理外務事宜的地方。三堂依次縱列,端方,端景,端玉。中間有大空場相隔,邊側繞飛樓長廊。外拱高牆。城主府在城北,通北門而可直上太康山,是太康最大的建築群落。太康因為太康山的緣故,是北地最冷的一個城市。一年有七個月都處在冬季,時值快入二月,除了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基本難覓花跡。
他進了端玉堂,看到長史令正在堂中立著,一見他便躬身而拜。城內一應事務,皆有各應官職司掌,督衙司管理通訊傳遞,所以一聽是這裏的官員,他已經大略知道是哪方麵的事。
“說吧。”他沒往正座上去,隻是隨便在最近後門的排椅上坐下來,擺明不想久呆。
“南境豐臨坳口長山鎮傳訊,報有羽光遣人前來,要見月君。”長史令諾諾應著:“掌鎮的梟衛雲大人已經將來者安排在官驛,先承報信函達上!”說著,他雙手奉著一朵薔薇遞過來。粉瓣金葉,是以妖力而淬生之物,瓣柔葉顫,微微拂暖。
南境距此甚是遙遠,站站銜遞慢行過來,需要大半個月。梟衛怕是急事,便先著人快傳信物,再由他定奪是否來見。羽光如果催促,該是直接達信與宗主。見他何用?但現在卻指名要見他,實在奇怪。他東西丟在邊上的立幾上:“讓魏青山上山請示宗主,不必找我了。”魏青山是太康他手下七梟衛之一,同樣也是督衙司的司掌。結盟與否,殺人與否,都與他無關。他隻聽命行事,現在嶽輕弦這個任務不歸他管,傳達結盟的意願他也早已經完成,後續工作他從不理會。
“但……但……”月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他一向是從人的表情,心,反應來推測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緒。也算是拿捏的準,見他一臉猶疑,怕是還有話講:“還想說什麽?”
“對方說,月君有東西寄於他處。此次是前來送還!所以,要見月君。”這話一出,他微忖了一下,他想不起有什麽東西寄在雷雲。
他站起身來:“既然如此,站站相遞,不許快行。沿途監管,讓他送過來!”既然他想不起來,他沒必要折磨自己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