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妖裹行天第三十七章 掙紮與希望

輕弦看著那團濃霧,此時已經辨不清人形,隻覺兜兜轉轉。蘊而不散之間,是那種讓人從骨髓深出微滲而出的寒冷,或者說,是悲涼。

他做這個決定的原因很簡單,他心中有惑。而答案,在師父與父親那裏。心中的疑惑,激起他求生的願望。還有一點,就是他不認輸。體內承納怨憎的靈魂,讓獄蝶的骨蝕更加深重。讓靈魂接受更大的煎熬。得過,成真。不得過,成仁。他想試一下!

師父曾說過,人若想以血肉之軀而功達高遠,必要受百般苦楚,千般錘磨。更需要心持乃堅,當眼底萬物,至有而化無。胸中千情,從激而平,既而渺長。人,便會達至高遠之性。不會因悲喜而錮,亦不受魔障而擾。天路,便自行而開,下五彩雲梯,得入神界。

關於這點,他一直都是堅信不疑。但有一點,他不明白。胸中千情,從激到平,既而渺長。那究竟是看透?還是放棄?

不過隻是瞬息之間,輕弦已經感覺到一股蕩勃之力順貼而來。他並沒有推擋,反而收氣而迎。一納而下,他全身都開始顫抖!這是什麽樣的靈魂啊絲絲縷縷之中,糾纏了如此多殘破的碎片。它們已經化成飛散的魂力,卻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尖銳執望。點點滴滴聚納,最終都化歸成鶴雲的哀痛!融入他的四肢百骸,深徹進他的靈魂深處

。撕扯與掙紮之間,幻化出無限的悲意!

月盯著他地後背,那霧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輕弦的身體內部回汲。最終化為烏有。冷熱相逼之間,月感覺到冥隱氣外罩地震蕩,這種震蕩直接影響到他的血脈。讓他的滯感在不斷地加深。兩個魂力的勃撞,已經突體而滲,讓他如此清晰的感覺。

過了一會。輕弦的微微的轉過頸來,月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睛。 一黑,一藍!有如鬼魅,黑得幽深,藍得徹骨。讓他,不由自主地開口:“你現在是誰?”

他的喉間微微的輕動,發出一聲幽歎。既而回答:“依舊!”這聲音夾雜了一點點的悠深,但卻清晰無比。在那一刻,月忽然對他生出一種別樣的感覺,說不出而道不明。於是他輕讚:“你很強。”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讚美一個人。並不是憑借習慣順口應答,而是真心地誇讚!魂力夾雜進其它的未知力量是對自身的一種折磨。

這於月而言,並不陌生。他在玄冰之中,便是受到無數妖鬼之魂的侵入。冥隱氣,原本就是汲收無數妖鬼的魂力而催發的強力。能持,便可破冰而出。不能,便被摧碎而死。成為冥隱氣的一部份!而他經受這種磨礫,是在無知無覺,隻憑內魂強力而收。生或者死,對他都沒有分別。更不會領會個中苦楚!但嶽輕弦不一樣。他在賭命!

“彼此。”輕弦慢慢轉回頭去:“走吧。”他每步,都有踏在刀尖,每一寸肌骨,都在忍受冷熱相逼的折磨。他的神魂,接受前所未有地考驗。稍稍的孱弱。控製這身體的將不再是他!

“她在你身體裏嗎?”一直發怔的洛奇忽然發問。她微茫的眼神因死魂被輕弦汲收而有些回澈。看著輕弦,聲音喑啞。

“我看到她地記憶碎片。很模糊。大概已經死了超過十年了。”輕弦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洛奇,你想哭就哭吧。”

她僵崩著臉,眼珠如有蘊上一層濃霧。但那淚終是沒落下來,大慟之後竟然落不淚水,痛極了,反倒麻木。此時她地胸中,有如壓有千斤之重。讓她連呼吸都滯澀,甚至連呼吸,都讓她覺得疲累。

沒人再開口,三人繼續向下。而這一次,腳步明顯加快。輕弦此時有如輕車熟路,身形半掠,疾疾而躍。

水氣越來越是凝重,空氣流動的速度也開始加快

。當轉過甬道最後一個彎地時候。麵前展現了一方底室,十丈見方大小,漆黑的石板地有不少破碎的裂縫,顯然曾有人在這裏動法引氣。地板微微浸水,這下麵有暗流。牆壁上有金浮法印,四麵包括頂端各有一個金封法身。但都十分殘破,已經無法再固力。一看到這些,月便明了。

這裏是華陽,與天界共同設的一個人間界的鎮獄。這五個法身,是天界五個守衛置於此地的金身。以法陣引氣固力通靈。一旦有人落入,靈力相匯,五人借法身而出,破碎其魂力。將其散飛於此!

但是現在,這五個法身已經破敗。靈罩不全,通引不達。難怪怨魂之氣如此漫溢!如今,鶴雲借輕弦肉身,便可以摧氣破力。兩側,上方都是山體。無法通破,隻能向下擊穿河道。再從河道順水而出!這裏有暗流,隨河自然可以流向山外。而且現在已經到了山底,估計已經是地底深處。

“如果我們破壞這裏,鎮魂獄一旦破崩塌。五大守衛之靈一定會知道,天路就在華陽落錦峰上,離這裏並不算遠。到時與真元罩相合,你沒有機會了。”嶽輕弦忽然向著月伸手:“把她給我。”

“你身附魔魂,還想跟我劃清界限嗎?”月輕哼了一聲:“這裏一散,真元之力還能控製嗎?他們是先對付我,還是要先對付,孤檀憂刹母!”

一聽這個名字,輕弦微微蹙眉。他的意識,原本就在與鶴雲相煎。這裏雖然已經破敗,但月一個人根本打不出去。他是幫還是不幫?幫了,放出去的有洛奇。但是,還有魔宗月君以及鶴雲的靈魂。不幫,他心中的惑誰來解?死了,他同樣也是願念深重的靈魂。還有,他剛剛才相認的表妹。

當鶴雲魂力相逼的一刻,他是本能的衝上前去阻攔。他知道除了洛奇,隻有他的肉身可用。月是不可能被死魂侵體的。但此時,他又有些猶豫不絕。

洛奇看了他一會,忽然開口:“你,你不是旱鴨子麽?”

輕弦和月俱是一怔,輕弦的麵上一陣抽搐,忽然輕輕笑了一下:“你還記得。”說著,他手心一翻,兩股氣急竄而出。不管了,至少能放出去她!

月手掌切探而過,身體微斜之間已經一股破力繞臂而下,與輕弦簡直像是配合過無數次一樣。他身經百戰,當然知道什麽時候出手最為合適。兩股氣旋交織在一起,因輕弦此時催氣而出的力量之中,裹帶了一股陰森之氣,所以與月的冥隱氣,更為的相融相貼

。兩氣相合之間,摧化出一股強力,像是尖錐。又如急推而爆,並不是震裂,而是急急而下推去!

洛奇的身體被月反肘一挾,頓時臉衝天,背向地。她一時看不到二人的情景,隻是看到陰室頂端上那斑駁的金身雕刻。或者是錯覺,她覺得那人的眼睛,在微微的開張。

她正呆怔之間,忽然身體猛的一墜。她本能的想摒住呼吸,這兩人太亂來了,根本不知道這水流要流向哪裏,會有多長。這下一頭栽下去,若是很遠,豈不是要憋死。但這想法隻在腦中轉了一轉,馬上耳邊已經傳來咕嘟咕嘟的水聲。

但是,卻沒有任何水意侵體的感覺,她怔怔的鼓著腮瞪著眼,那個破口就在頭頂上方不遠處,而身體的浮蕩就像被水所托。石室的底端竟然全是水,從她這裏看,根本就是像建在水上的懸浮建築一樣。這裏根本就是一個大潭,而隔絕水與她的,居然是月的冥隱氣。在水中,他的冥隱居然目可及現,拱出一個半圓。水就在罩外,而她和他,就在裏麵。

她本能的去找輕弦,忽然一道影子一閃。輕弦就像是一條魚一樣的自他們身邊而過。直直向身後而去!

他,他不是旱鴨子嗎?洛奇驚得嘴巴都張開了。虧的氣罩隔水,不然真灌她個滿肺!“這水裏有碎魂之靈,所以我可以在這裏聚氣。”月把她調順過來,讓她麵衝著與他一個方向。她看到輕弦已經縮成一個小點,正向著遠處的一道光口而去。他的身體勃發出一股微金微藍的光,與那光**相輝映。而身下,是深不見底的大潭,這裏居然有一個這麽深的暗潭,四周黑幽幽的,看不清是不是個山體內部的大岩洞。

“為什麽開了洞,水不冒上去?”洛奇被他一帶,不是遊,卻像是在水裏飛一樣。

“靈魂都堆在那裏向外頂,水翻不上去。”月挾緊她:“走。”說著,他緊緊追著輕弦的身影向前,輕弦果然是旱鴨子,他一下去馬上就強催力分水。甚至身體重要脈門全露出來給他!他垂眼看著洛奇,這次收獲最大的是她吧。雖然收獲的東西,讓她很受折磨。但他看她的眼睛,總是帶著光彩的。就算有短時的陰暗,但總給他一種感覺,她從未放棄過希望。一如現在,她依舊。雖然,她找到的,不過是一個已經怨恨深重,對她無愛的靈魂。依舊讓她看到光明的部份!同樣也帶給他,一種微微的喜悅。

抱歉,今天更晚了。介紹一本朋友的書,《歡天喜帝》頗有古韻的架空言情,喜歡的朋友可以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