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霍離倉皇的站起身。
腿立刻傳來劇痛。
還是趙助理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才沒摔倒。
隻這麽一個動作，霍離已經痛到額頭都是細密的冷汗。
看向屋裏安靜躺著的孩子。
擺擺手拒絕了趙助理的攙扶，一步步緩緩進了房間，看著儀器上還在起伏的線條，指著笑的勉強：“林俊，你騙我……這不是沒事嗎？你拿孩子嚇我，還是人嗎？”
“霍離，你清醒點，現在兩個孩子都已經是吊著一口氣，很可能……可能就直接腦死亡了……”
林俊摘下眼鏡，捏著眉心，將淚水強忍了過去。
三個月的時間，他們用了那麽多心思讓這兩個寶寶好不容易一天天長大。
眼看著下個月就能脫離這些儀器，自由的呼吸了……
偏偏……
“究竟是哪個混蛋！還能對孩子動手，真是該死！”
一拳打在了玻璃上，玻璃應聲碎了一個角。
霍離顧不上看林俊，伸出指尖去摸了一把緊閉了眼眸的寶寶。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
這嘴唇。
小小的手。
明明那麽柔軟，溫熱。
這眉眼那麽像顧向晚，多像已經熟睡了的娃娃。
怎麽就……不行了呢……
“你們媽媽沉睡不醒，現在連你倆也要離開我了嗎？”
一顆眼淚突然落在保溫箱的蓋子上。
帶著滾燙和絕望。
霍離心口劇烈的痛到抽搐，看向林俊猩紅的雙目，分不清是因為不甘還是因為難過：“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你們接著搶救啊！不要放棄啊！！”
“霍離！你清醒一點，現在除非奇跡發生！你明不明白，隻要我把儀器扯掉她們馬上就會離開！從醫學上現在已經可以判定他們……腦死亡了。再做任何措施，都隻是對他們造成更深的痛苦。”
話音剛落，霍離的身子晃動著捂著胸口。
噗的一聲。
嘔出一口鮮血，猩紅的血液掛在嘴角，如同地獄裏爬出的惡魔。
“報應……”
這是他的報應，是他狂傲的報應，是老天知道他做了那麽多的惡事，現在讓他體會失去的痛苦。
可為什麽都算到孩子身上了。
還不如幹脆讓他當初直接死在車禍裏。
顧時曉昏迷，孩子也要沒了。
隻有他還活著。
他活著有什麽意思？
擦掉嘴角的血跡，霍離撐起身子，緩緩伸出手放在孩子的呼吸器上：“我親手……幫他們解脫。我幫他們報仇……不管是誰……我讓他加倍的還回來。”
顫抖的手，扣在儀器上，明明隻需要用力按下就好，可霍離這一刻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視線模糊的連對準儀器站立都很勉強。
林俊再也看不過去了轉過頭，從口袋裏拿出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用來讓自己冷靜。
突然從走廊很輕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
走廊裏的趙助理，倒吸一口涼氣，極快的驚呼出聲。
林俊煩躁的回頭去看，他提前交代過，閑雜人等不能出入這邊區域。
剛要讓人滾蛋。
看清眼前的人影，手裏的煙掉落在地上斷成兩節。
“顧……”
不知從哪突然出現的一雙冰涼的手突然附在霍離的手上，讓他原本剛要按下關閉儀器的動作猛地一頓，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又細又白，幾乎透明的手，青紫的血管清晰可見。
因為長期打針，手背上細小針孔隨處可見。
隻是可惜，這麽一雙手，骨頭卻畸形扭曲，像似被人硬生生敲碎後，又沒好好修養才會長成這樣。
霍離這一刻突然不敢轉頭。
這雙手他太熟悉了。
每一天他都靜靜的盯著那些**輸進去，就連上麵有多少個針孔他在睡不著的夜晚，翻來覆去細細的數過。
384個。
滯留針都是早上新換的。
留了不少的血。
霍離看著都心疼。
“曉曉……不，時曉……”
手的主人見霍離沒了按開關的想法，抽回手。
霍離心裏一慌，猛地轉頭想要抓住那雙手，以此來確定，他不是在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