鈔票像雪花一樣四散落下。
顧時曉一時不備，正好被砸在臉上，火辣辣的。
雖然不怎麽疼。
可是其中的羞辱和輕視卻像兩記耳光狠狠的打在她的臉上。
不遠處霍離握緊了拳頭，身形隱隱動了動，可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鬆開了手坐了回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顧時曉身上，沒人察覺到霍離的小動作。
顧時曉低垂著頭，被打亂的發絲遮住了她的表情，沒人看出她在想什麽，可是那倔強挺立的脊背，卻隱隱能看出她的隱忍。
李總打量著顧時曉身上廉價的棉布連衣裙，徹底不把她當回事了。
隻當顧時曉是個碰巧跟著霍離進來的新人，眼裏的輕視更加濃鬱：“呸，看模樣不過是個窮學生，到這個地方賺錢就別裝什麽清高。現在我不讓你喝酒了，給我跪下來撿錢。”
隨即越說嗓門越高，抬手指著周圍的女郎：“告訴你們，今天她不給我跪下來道歉，你們誰都拿不到錢！”
原本還在看戲的女郎一聽自己受到連累，哪裏還能忍，都忍不住出言埋怨著顧時曉。
甚至還有人上去推搡著顧時曉，讓她趕緊去撿。
顧時曉低頭看著腳下的鈔票隻覺得刺眼的很。
“我不是這裏的員工。我是和霍……”
到嘴的話，突然戛然而止，帶著無力又消失在嗓子裏。
她能說什麽，說她是和霍離來的，說她是霍離的什麽？
從頭到尾，那個人就坐在離她這麽近的地方。
冷眼看著她受辱被人誤會卻一句話不說。
明明兩人這麽近，卻從沒有讓顧時曉感覺到此刻兩人之間隔的這麽遠。
顧時曉甚至連抬頭求助都不敢，她怕滿心的期望撞上那冷漠的眼神，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堪，支離破碎。
“教你認清現實。”
霍離的話還在耳邊回想。
顧時曉無聲的拉扯著嘴角。
是呀，霍離帶著她來就是為了懲罰。
又怎麽會幫她。
耳邊的斥責和羞辱不斷的刺激著顧時曉的感官。
她指尖動了動，渾身如同生鏽了一般緩慢又延遲的微微彎下腰。
“住手！我讓你跪下撿你聽不到嗎？現在！你給我用嘴跪著撿起來，放心，不差你的錢！撿起來的都是打賞你的。還有你們！你們誰能讓她妥協，我給你們五十萬！”
李總尖銳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讓顧時曉的動作又僵在原地。
女郎原本還感覺到李總這樣太羞辱人，可聽到五十萬的賞金，這時候什麽都顧不上了，盯著顧時曉，恨不得上來按著她的頭跪下。
所有的人將她包圍在圈內，等著看顧時曉的表演。
都忘了不遠處的霍離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眼波裏暗潮洶湧的盯著人群裏那個纖瘦無助被人不停推搡的背影。
渾身的肌肉緊緊的繃著。
從這個角度，霍離能看到顧時曉嘴角嘲諷的笑意，和倔強的掛在睫毛上，一直都不肯低落的眼淚。
為什麽，不求他……
隻要顧時曉喊他，霍離斂目，手中的拳頭不自覺的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