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曉哪裏知道霍離的心思。

她被桑卓的舉動,嚇得渾身像被點穴了一般,一動不敢動。

想要搖頭拒絕,更想要把頭從桑卓手下挪開。

可桑卓掌心裏的那份溫柔和暖意卻黏住了她。

她一直渴求的就是這份關心和溫暖,

這是這麽久經曆了那麽多事以來,就連家人也變得陌生難以理解。

唯獨今天,她感受到了善意。

讓她不忍心再次拒絕桑卓的好意。

她緊緊的盯著桑卓的眼睛,想從那裏看出同情。

可男人淡褐色的眼眸,除了溫柔和認真,再找不到一絲的猶豫和其他的雜念。

她咬住下唇,眼眶有些紅了。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四目相對,霍離緊緊的凝視著顧時曉,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她掐死。

皺緊著,上前幾步,幾乎是插進兩人之間,強行打斷了兩人。

伸出手,捏起了顧時曉的下巴,像拎著一個物件展示般,在桑卓和自己麵前來回來的拉扯。

不等顧時曉喊出聲,霍離又粗魯的甩開了顧時曉,拿出手帕一點點的擦著指尖。

其中的羞辱和嫌棄宛如狠狠地打了顧時曉的耳光。

這樣的事霍離以前也做過。

顧時曉已經習慣了,可話還是像尖銳的毒針,紮的她痛不欲生。

霍離把顧時曉推開,輕嘲:

“嗬。桑少也是不挑,搞藝術的人就是口味清奇,就是不知道,桑伯父知道你喜歡的不僅是個瞎子,還是個殘廢,是什麽表情。”

顧時曉被迫對上了牆站直了身體,卻從擦的足夠可以當做鏡子的瓷磚上看到了自己此時的模樣。

倒映出來的女人形容枯槁,麵色蠟黃,臉上厚厚的紗布,隻露出一直不滿血絲的眼睛。

皮膚白的毫無血色。

猶如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野鬼。

慌亂的別過頭,顧時曉撥弄著頭發將她現在這幅醜陋不堪的樣子,用垂下來的長發蓋住。

死死的咬住那隻完好的手。

低下頭顧時曉無聲的哭了起來。

從她醒過來後,就一次都沒見過自己的樣子,這是第一次,

霍離就是明晃晃的讓她從短暫的幻想裏清醒過來,認識到自己的不堪。

更何況,這還隻是隔著紗布。

如果取下紗布,情況到底有多糟糕,顧時曉已經不願意去想了。

她知道,即使是從前的顧時曉,不管是霍家還是桑家,她都是沒資格的奢想的。

更何況現在的她。

“霍離,這是我和時曉的事,旁人不需要過多在意。”

桑卓皺了皺眉平視霍離,想上去把對牆“麵壁”的顧時曉拉過來,可霍離一直擋在他麵前,將兩人隔開。

兩人一個一身西裝。

一個商務休閑風衣。

一個宛如寒冬。

一個人若暖春。

氣勢上爭鋒相對,誰也不讓分毫。

霍離怒極反笑。

突然咧嘴一勾唇角,這個笑格外的意味深長,帶上了三分狠厲:

“哦?你來的事?顧時曉,你說,你的事歸誰管?”

“我……”

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在顧時曉的身上,都在等她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