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畫舫看美男
哇,不是吧?這就代表著,我出去闖蕩江湖,尋覓意中人,不僅要帶上身邊那個書童拖油瓶,還要帶上這位愛亂踩別人東西的大少爺嗎?
我無比鬱悶地看著身邊一高一矮兩個人,一個眉清目秀的俊書童,一個長身玉立的美少年,終於垮著臉做了妥協。
假如不同意,吉墨這小子,立馬就會飛奔回斷袖樓,向老爹告狀吧?算了,就帶上他們吧。:(
雖然有違我單身出行的意願,但是……但是起碼很養眼吧?
“吉墨,我是要離家出走哎,你跑來跟著,我爹回去知道,你就死定了哦。”
吉墨想了想:“可是我假如知道你出走還不跟著,老爺知道,我更死定了吧?左右都是死,少爺你就讓我晚死一點吧。……”
哎,這也是。我苦惱地看著他。
“吉墨,帶上你也可以。不過江湖凶險,你這麽單純,又從來沒出過遠門,我實在怕一不留心沒看緊你,你被人騙去賣了還幫別人數錢。”我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晶瑩俊秀的小巴掌臉。這書童,長得這麽可愛,人販子怎麽會不盯上啊?
“少爺,不瞞您說——“吉墨黑漆漆的眼珠誠懇地看著我,“這也正是我擔心您的地方啊。……”
(╯_╰)!!!
我不高興地掂了掂手裏的兩個包裹,把那個大點的遞給他:“既然出來,就得幹活!這個大的你拎著吧。”
“少爺,我提那個小的吧。”吉墨瞥瞥我手裏裝滿書的小包裹。
我大怒,反了!居然敢不聽主子的話。“叫你拎大的,你就拎大的! ……”
“我來吧!”身邊的裴無離冷笑一聲,劈手搶過我手裏的小包裹,伸手又去拿吉墨手裏的。
“裴公子,我們都是書童,那就一人一個吧。”吉墨眨眨眼,沒給。
“你這麽瘦的身量骨,怎麽拎得動這麽大的包裹?我練過武,勁大。”裴無離嗬斥一聲,鄙夷地看著我,強自把包裹奪了過來。
忽然一怔,他呆呆地望望雙手,左右掂了掂,好像不太相信似的。
我聳聳肩,拉著吉墨往前走。
“少爺,裴公子看上去很聰明,不過眼力好像不太好呢。”吉墨小聲評判。
“噓~~~~不要說的這麽直接。”
“他看不出來小包裹都是書,比較重嗎?”
我想了想:“他才做書童一天,應該沒搞清我們主仆放東西的習慣。……”
“不過少爺,你為什麽好像很不喜歡他跟來啊?早上你不是還很高興地向我介紹他嗎?”
提起我的傷心事,我沮喪地對著吉墨控訴:“他好奇怪,看到我的《春宮十八式》就亂踩!”
“哇!”吉墨大大驚歎了一聲:“這可真是該死啊!少爺您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全的。”
“對啊對啊,好辛苦的。”我連連點頭。我就說,隻有我們斷袖樓的人才比較好溝通嘛。
“少爺,他踩的不是那本孤本第六冊吧?”
“還好不是啦,是第三冊。”
“哦,有背後倒掛金鍾式的那本嗎?”
“對啊,吉墨你滿厲害的嘛。”
“一般般啦,少爺您背得全每一本的目錄,這才厲害呢。……”
我們主仆倆一邊走一邊聊,身邊的裴大公子臉一陣青一陣紅,隻可惜兩隻手各拎一個包裹,緩不出手來捂住耳朵。
煙花三月,風景獨好。
我站在船頭,看著兩岸花紅柳綠,樓台亭閣,一路上心花怒放。在京城呆了十六年,雖然京城有京城的好,但是哪裏比得上處處新鮮的江南?
小時候在私塾上學時,老先生就是家鄉在江南,每次說到自己的老家,總是搖頭晃腦,先是讚不絕口,接著就一定是潸然淚下。現在看來,江南果然是很美貌很強大啊!
清澈的河麵上,遊船三三兩兩,好些還傳來陣陣的絲竹樂聲,曲調柔美纏綿,比我們斷袖樓的絲毫也不差。
我羨慕地看著對麵的畫舫,沒精打采地數著手指,心裏好是哀怨。
“少爺,不要再看了。那些畫舫裏不會有漂亮的小倌。”
我瞪了說話的吉墨一眼:“你怎麽知道?”
“……”
“因為這世上象你們那樣,不知廉恥的男人原本就不多。”身邊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來。
我回過頭,又是兩隻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裴公子,一臉“我很不爽我很鄙視你們”的模樣。
想了想,還是覺得沒有辦法和他溝通,我隻好縮了縮身體,往吉墨身邊靠了靠。
“吉墨,他今天早上沒吃飽嗎?”我悄悄問。
“應該沒有吧?”吉墨眨眨眼,“我覺得他一個人吃的比我們兩個人都多。”
“對哦,爹常教導我不可以苛待下人,我不想餓著他。“我小聲地對吉墨道:“可是他為什麽火氣這麽大?都說人沒吃飽才會莫名其妙發火。”
“也不一定啦,很多人就會在特定的時間火氣特別大。”
“哦,是啊。說起來,我也聽說過女人好像每個月都會有幾天……可是?”我側頭看看裴無離,“他又不是女人啊。”
“啪”!
一聲脆響,身邊臉色鐵青的美少年舉手拍壞了一塊船板。
我和吉墨頓時噤聲,心虛地靠在一起。
過了一會,吉墨湊近了我,“少爺,……”
“啊,幹嘛?”
“其實,我剛才說有人在特定的時間火氣特別大,是指早上會有起床氣啦。……”
……
順勢躺在船板上,我仰望著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悠悠地想著心事。
“少爺,你一直在嘿嘿傻笑什麽?”
啊,有嗎?我摸摸自己的嘴角,好像是彎彎的。
“吉墨啊,我在想,江南的帥哥美男會不會特別多?……”
“少爺,我也猜你在想這個。 ”
我瞪他一眼:“怎麽,不可以想嗎?”
“可以,這是少爺您每天的日常功課。”
我一個人又美滋滋地想了一會,捅了捅吉墨:“唉,吉墨,你說,江南的大英雄大豪傑會不會也特別多?”
“江南人口稠密,從概率的角度說,應該會吧。”
“吉墨,什麽叫蓋綠?……”
我的書童語塞一下,又搬出老話:“那是我老家的家鄉話。”
討厭,明知道他們家鄉話那麽難懂,還時不時地冒出一句來。
“可是,我聽樓裏的哥哥們說,很多大英雄都長得又粗壯又猙獰,一點也不美型。”我苦惱地皺起眉頭。
“少爺,這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問題太大了!我撇撇嘴,漂亮的繡花草包男人我才不喜歡,可是同樣,滿身是毛的英雄大叔我也沒興趣啊。
“吉墨,你說,象‘南木北祝’那樣的又英俊又有本事的好男人大英雄,到底有多厲害?”
“估計和‘南慕容,北喬峰’什麽的差不多吧。”
“咦?你說的那是什麽人,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哦……那是我在老家看過的一本書上的故事啦。”吉墨眨眨眼。
“啊!”我激動起來,搖搖他,“你總是說你老家離咱們很遠很遠,我看沒多遠嘛!你瞧,你說的那本書一定就是照著咱們這邊的‘南木北祝’來寫的哦!”
“……少爺說是就是吧。”
“哼!”
又是一聲冷橫,熟悉地很。
我回過頭,小心地看看另一個書童。長身立在船頭,發帶被微風吹得翩翩而動,真是越看越好看的美少年,就是滿臉那種熟悉表情看上去很不讓人喜歡。
“什麽南木北祝,都是讓人惡心到極點的屁話!”
我大吃了一驚:咦??這位裴大公子就算被我爹打倒,被我氣暈,最多也就罵上幾句“無恥混蛋”,從來也沒飆過髒話,怎麽現在居然這麽粗魯起來?
“為什麽?”吉墨在一邊插話,“我們聽說的可不是這樣。江湖上都盛傳,嶺南木家的少莊主沉穩俊美、溫文爾雅,又武功絕頂,是人中龍鳳呢。”
“我沒說他。”裴無離冷笑。
“那你說的是塞北的祝豐嗎?”吉墨撓撓頭,“如今邊關金人總是挑釁作亂,皇上是軟骨頭,朝中的大臣又都被金人買通了大半。除了你爹裴大將軍十幾年來常年孤身守邊關,哪還有人主戰?要不是出了一個祝豐,帶領邊境的居民占山抗敵,咱們的老百姓,早就被金人欺負地不成樣子了吧?”
“呸,那根本就是個犯亂的反賊!占山為王,聚眾作亂,目無法紀,不領朝廷招安,總有一天,他會被朝廷圍剿抓住,開膛剖肚,暴屍荒野,死無完屍!”
他一口氣吼完,居然好像覺得還不解氣,又“呸呸”了幾聲,我呆呆看著他,一時間,眼睛一花,好像看見他渾身上下火花劈啪,散發出強烈的暴怒氣息,……哇塞,聽上去,這位裴大公子好像和那位祝豐有殺父之恨,奪妻之仇哦?
“沒那麽容易吧?”吉墨瞥瞥他,小心翼翼的,“朝廷又不是沒有圍剿過。對了,好像還有一次是令你爹帶人前去的吧?還不是無功而返。”
“什麽無功而返?根本就是那反賊狡詐奸險,用了不知多少卑鄙的手段,我才……”裴無離忽然頓住了,臉色難看,不再說話。
“你才?——哇,原來那次朝廷圍剿不是你爹去的哦?是你帶的兵?”我驚訝道。
裴無離臉漲得通紅:“是我又怎樣!我爹正在抵抗金人來犯,我苦學武功戰略,當然應該為爹爹分憂解難。”
哦,難怪裴大公子這麽痛恨人家抗金大英雄祝豐,哈哈哈。
我差點撲哧笑出聲來,想想又拚命忍住,想想又覺得好奇,眼巴巴地看著他:“那你見過祝豐祝大英雄嘍?他長得什麽樣?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英俊強壯,又豪氣衝天?”
裴無離看著我兩眼放光的臉,不知怎麽大怒,再次狂飆髒話:“放屁!那人根本就是卑鄙下流,無恥厚顏,長得又矮又挫,滿臉麻子,活像一隻野豬!”
“啊?!……”我失望至極,怎麽會這樣?
“可是明明江湖上都傳聞那是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嘛,還有人說他長得很英武不凡……”我不死心地喃喃。
“是啊,黃河上下,兩淮之間,受金人塗炭之地的百姓們,可都對他敬愛有加呢。”吉墨補充道。
“啪!”一聲大響,船板那一邊又被裴大公子怒氣衝衝拍斷了一塊。
“我說他長得象豬他就是像豬,我說他是混蛋他就是混蛋!”
我和吉墨對望一眼,瑟縮著一起擠到船的另一邊。
這個新來的書童什麽都好,就是脾氣太大。
這小少爺是不是太小白了……以至於大家都當他是白癡,還價都會往高處還的?:)
其實沒有了,他是單純點,不過還是會算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