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善推開那扇門時,沒想過,會看到嫡姐和張澗月睡在一張**。

張澗月見了她,還有幾分慌亂,匆忙拉起衣服蓋住身體,臉色漲紅。

嫡姐卻不慌不忙,背對著她坐起來,拎起滑落到香肩的衣衫。

燭影搖紅。

照亮她曲線撩人的薄背。

宓芬小聲啜泣著回過頭,長袖掩住唇邊的笑:

“妹妹,姐姐和你的張哥哥,不過是小酌了幾杯,誰曾想,他喝醉撲了過來,姐姐我隻是一介女流,無論如何也反抗不了……事已至此,你會怪我們嗎?”

宓善一笑,心中了然。

嫡姐這是也重生了。

且她知道,進宮隻有死路一條。

皇帝已病入膏肓,三個月後賓天,舉國同喪,前世被選進宮的嫡姐,也跟著那些妃嬪一同殉葬了。

這一次,她以為她得了一個好相公?

宓善卻隻想發笑。

沒人比她更清楚,張澗月表麵光風霽月,是個明朗正直的好夫婿。

背地裏,卻是個賣妻求榮的。

起初,她也被他騙了。

和他舉案齊眉,出雙入對,一度活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一段佳話。

後來,身體越來越差,久治不孕。

才發現他竟一直背著她,喂她吃迷藥,喝避子湯。

隻為了將她送到權貴的**,供他們褻玩,換取功名。

宓善永遠也忘不了那日,她被張澗月毒打至昏迷。

醒來時,看見瑞王一雙貪婪的眼眸,騎在她身上,正欲行那種事……

她驚愕地掙紮想要逃走。

一支利劍卻突然從瑞王後心刺入,貫穿了她的胸膛。

劇烈的疼意痛徹心扉!

她費勁地抬起眼,看到一張隱匿在黑暗中的側臉,清雋而陰鬱。

沒待看清那人的麵孔,聽見嘈雜的動靜。

有人喚“太子!”“太子!”

她眼一黑失去了意識。

再度醒來。

已回到了及笈這年,她和張澗月剛定下婚約的這一夜。

“善兒,你原諒我,這就是個意外!”

張澗月下意識衝她解釋,卻被身後的女人挽住了胳膊。

“隻是意外嗎?”

宓芬像一條蜿蜒的美人蛇,嗔怪地攀上了男人健碩的胸膛。

“都說酒後吐真言呢,張郎這麽快就忘了?”

“你方才還緊緊抓著人家的手,說入府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心儀於我了。”

“還有在這**,你也說我比宓善好,她從來不會與你這般親近。”

張澗月被撩撥地滿麵通紅,抓住她調皮鑽入裏衣,褻玩他胸膛的手,

“大,大小姐說得對!宓芬,我最愛的女人是你,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瘋狂地占有你,宓善……她自然是比不得你的!”

“她不過是一個庶女,母親還是扶桑浪窟裏出來的,

這樣的下九流,

比下人還不足,怎堪跟你相比!”

宓善冷笑。

原來,這才是他的心裏話。

上輩子他是怎麽說得來著?

“我從來不在乎你是嫡是庶,善兒,此生,我惟願得你一人足矣。”

不過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罷了。

“妹妹,你還不走麽?難道是要留下來,看我和張郎的活春宮?”

嫡姐挑釁地看著她,長腿纏住了男人的腰肢。

上輩子。

這個叫張澗月的男人,在婚後考取了武狀元,一路加官進爵,被聖上欽點為禦前大統領。

妹妹也跟著被封了誥命。

一時間,風光兩無。

而她!

進宮不過半載,正值天命之年的聖上,竟突然暴斃!

她才被皇帝寵幸了一次啊。

就要跟著那些妃嬪殉葬,被活活封死在那陰冷漆黑的地宮中,死得好不淒涼。

重活一世,她不要再進宮了。

宓善,這個一直以來看她臉色過活的庶女,憑什麽嫁得比她好!

就應該把她送進宮去,好好感受一下被活埋的滋味!

宓芬眼底爆發濃烈的不甘,手指在男人胸膛畫著圈圈,聲音嬌媚,

“張哥哥,我已是你的人了,你可願娶我過門?”

“但,我已有婚約,我和善兒……”

“噓,婚約之事,郎君不必掛懷。待我回稟父親,他定會妥當解決。至於妹妹嘛,她從來都搶不過我的。”

宓芬手指抵住他的唇,溫柔一笑。

以勝利者的姿態看向門口,卻見那一抹形單影隻的身影,早已悄然離去。

宓善孑然一身走在長廊上,夜風吹起了她的裙擺,

影影憧憧地燈火照在身上,卻惟有無限的冷意,滲進了骨髓深處。

“啪!”

一大早天將未明。

書房裏響起一道清脆的巴掌聲。

“不知廉恥!”

禮部侍郎宓修言,大怒至極打了宓芬一耳光。

“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竟爬上男人的床,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更遑論你已被定為秀女,不日就要進宮參選!”

“你這是要害我們全家腦袋不保!”

宓芬捂著臉抽泣,用眼角餘光去看身旁的男人。

張澗月撲通跪下了。

“世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願意負責,傾盡所有娶大小姐過門!”

“張澗月!我是看你人長得老實,你父親又曾有恩於我才讓你暫住我家。”

“本已給你擬定了我們家二小姐,誰料你人心不足蛇吞象,竟對我大女兒!我簡直是引狼入室!”

宓修言捶胸頓足。

一旁的大夫人喬芳月,得知女兒被糟蹋了差點心梗,捂著胸口強忍怒意,眼中劃過冷意。

“好了!再說這些也無用,當務之急是如何向上麵交待!”

“聖上可是下了死命令的!”

“我們做臣子的,每家每戶都必須交出一名秀女去參選!”

“現如今出了這種事!”

喬氏咬牙,雖不情願,但也隻能說出那個法子,

“怕隻有讓宓善,代替我芬兒進宮了!”

宓修言不甘地沉下了臉:“也隻能這樣了!”

本來憑大女兒宓芬的美貌心計,

若進了宮,將來一定能得聖寵!

那便是一朝飛上枝頭帶動全家欣榮的好機會!

小女兒宓善向來沉悶寡言,性子也不討喜,

這機會就算給了她,想必也是不中用的!

喬夫人眼中充滿輕視,冷冷掃向管家:

“去,把二小姐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