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梁君策的醉並不是裝出來的,但也不到那種爛醉如泥的地步。言末這種撞上來,他的神智自然清醒了幾分。等他睜開眼坐起來,對方已經從自己上方離開,如果不是男人唇上還沾著自己的血,看言末的神色他還以為剛才發生的隻是錯覺。

“你好好休息吧。”言末看著坐在床上的男人,神色複雜。隨即他便轉身走了出去,順便貼心地幫梁君策關上了大門,

等言末離開之後,梁君策才把站在男人身上的視線收回來。梁君策的酒量雖然還不錯,但每次宿醉都是要頭痛,因此喝酒的次數並不多,這次如果不是作為下屬給言末擋酒,他也不可能會一次性喝這麽多。

起身到冰箱裏取了冰鎮的蘋果醋,等到酒意稍微解了些,男人才走到盥洗室打開熱水器擦了把臉。從小受到的良好教養使得梁君策的生活十分自律。

不抽煙不喝酒不好色,清苦單一而禁欲,如果不是隔兩天就要參加那麽一兩個應酬活動,他的生活和那些虔誠的教徒並沒有多大差別。

梁君策凝視著鏡子裏的男人,無可挑剔的五官,比那個人小了七歲的年紀,人們眼中潔身自好的黃金單身漢,在鏡子裏卻是一副眼神陰鬱,勢如猛獸的模樣。

男人低下頭,注視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它們同樣生得十分完美,骨節分明,修長好看,白皙而少繭,是人們眼中富貴人家出身的手。誰能想到這樣一雙手裏頭握著的是多大的權力,它們平日裏隻不過用來打打字,握握筆,在另一個地方卻能輕易掌控他人的命運。

緩緩地升起手拿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角,那處破了皮的地方已經止血,結了一個小小的血殼,手指在鏡子裏那處來回的撫摸,男人的臉上終於浮現一個尚算溫柔的笑來。

那把清朗的嗓音因為飲酒的原因變得有些沙啞,帶著些許偏執,還有幾分詭譎,“既然你自己要撞上來,那就怪不得我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認輸的,也絕不會……讓你死。”

言末自然是不會看到這一幕的,雖然源零就待在梁君策的對麵一棟樓。但在係統毫無動靜之前,作為管理者的他也是不會耗費大量精力在這個男人身上的。況且,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也越來越感到不安。人類的工作都丟在一邊,心思全都撲到了找不對勁的原因上頭,壓根就忽視了梁君策的不一樣。

言末開車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言家兩個孩子早就被管家趕到樓上去睡覺。程穎洗了澡,剛好裹著浴巾出來。她是從小跟著家裏的長輩李練飛鏢練射擊的,平日裏又不愛看那些損害眼睛的泡沫劇,盡管婚後就沒再碰那些東西視力也還是好得驚人。

不過是擦肩而過的一瞥就眼尖的注意到了言末嘴唇上的那抹暗紅,那樣的印記程穎見得的很多,絕對是幹涸的血跡,而言末的嘴唇並無破損的痕跡。

這意味著那唇上留下的是別人的血跡,言末顯然是擦了的,所以隻不過留了點印子,如果不細看,又沒有這方麵的經驗是完全發現不了的。

男人的身上還帶了淡淡的酒氣和香水的味道,雖然不濃烈,但程穎也可以猜到他是去了什麽地方。

男人永遠能夠為了自己的意亂情迷找借口,她的父親和兄長便是如此。在見識到男人的劣根性之後,結婚以來程穎就很討厭言末的那些應酬活動。

特別是這幾年來習慣了言末的按時回家、細致體貼的好丈夫做派,她似乎忘記了自己和對方的婚姻不過是一紙合約,建立在赤^裸裸的利益之上,也忘記了這和諧場麵不過是雙方刻意維持出來的假象,一隻細細的胳膊就伸出來,擋住了言末去盥洗室的路。

“有什麽事?”對待女性言末一向很紳士,盡管他的心情不怎麽好,眼前的還是自己不大喜歡的女人。

等到言末開了口程穎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傻事,不過她是極為驕傲的女人,自然不會開口說出事實,隻是把手收回來,把些許敞開的浴袍係好,然後一本正經的開口:“這樣的日子我也過厭了,等阿陵高考完以後我們就正式離婚吧。”

看到言末震驚的表情,她滿意地撩了撩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嚴肅到絲毫不像在開玩笑“婚前我們已經做過財產公證,至於夫妻的婚後財產,我會轉到阿陵的名下。在他未成年之前,我不會搬離言家,但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怎麽樣,你要不要坐下來和我談談?”

言末沉默著看了她一眼,然後從程穎的身側走了過去:“那麽就談談吧,不過在這之前,我需要先洗把臉。”

等到言末把嘴巴上的髒東西洗幹淨之後,程穎已經罩了件披風在一樓等他,永遠在主人家都休息後才能睡的傭人燒了解酒的茶放在言末的跟前,而程穎的麵前是一杯冰鎮後的果汁。

“你怎麽突然有這樣的想法,我不反對這個提議,如果要我說實話,我很樂意這麽做。但我需要你給我一個保證,不然到時候某些人把不存在的髒水都潑到我的身上,弄僵了我們兩家人的關係。我相信這絕不是你我希望看到的事。”

這就是言末對待自己這位妻子的態度,上一世想整治他的三個人裏頭,唯一想讓他死的也就隻有程穎一個,他花了那麽多心思才換來的這重來一次,雖然是還沒發生的事情,也不代表他就會坦然一笑,對程穎毫無隔閡。

疙瘩是早就埋下的,雖然是夫妻,但相互不信任這一點也不奇怪。言末從來不會在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情上頭憐香惜玉,盡管他早就有了和程穎和平離婚的念頭,但因為牽扯到更多麻煩的東西,一直未將這行為付諸行動。

程穎今天提出來雖然合了他的意,但並不代表他就會爽快利落的答應,畢竟對方的後頭牽扯了太多,這婚事也並不是他們兩個說好了離就能隨便離的。

程穎不說話,就這麽看著言末。她今年已經是個十四歲孩子的母親,已經不再是那麽年輕了。沒有愛情的滋潤,兒子與她遠不如和對言末親近。無論是父親還是兄長給予的親情是建立在不影響他們利益的基礎上,隻要是對這幾個人的錢權影響過了限度,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被放棄。沒人會把她捧得高高的,她隻能夠靠她自己。

在幾年前她還是對自己的丈夫抱了很大希望的,但事實證明,現實隻能讓人越來越絕望。時間過去得越久,她也就越來越失望,一顆心從滾燙的岩漿變成海底的冷泥。直到剛才,完全的失望。

何苦執著於這麽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呢,程穎曾經無數次詢問自己,但是如果喜歡這種情緒輕易就能被控製摒棄,這世上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

“隻是累了而已,我的父親那邊我會親自和他們談好的。至於阿陵,在他成年之前我不會搬出去,所以露不露陷還得靠你。”

“你說完了嗎,說完的話就等著簽離婚協議好了,明天我會拿給你,如果沒有異議的話,接下來就按那上麵的操作。”無論是什麽時候,言末總是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好像馬上要離婚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第二日的時候言末就令人把修改過後的離婚協議送了過來,非常詳盡的協議,看得出來之前有做過準備工作,隻是修改了幾條在昨天那場談話裏頭涉及的東西。

在程穎簽下那份協議之後,言末便把東西隨意的擱在了書房一個木盒子裏?。然後無意間被言陵發現,東西也被揉成了紙團,扔在臉上書房的垃圾桶裏。

“你為什麽要和媽媽離婚,難道是為了外頭的那些狐狸精?”麵對自家兒子的這個問題,言末頭一次感到了自己語言的蒼白無力。他已經沒有辦法來表示他的震驚了。

但是很顯然,從程穎提出離婚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了,這個世界有很多地方,已經和曾經他活著的那個世界完全不一樣了。

結果作業寫到很晚,就寫了一半,然後拖到了今天

表示今天滿課,十點才開始爬到床上碼字

更新就拖到這麽晚了,明天有時間應該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