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試探
“局長，晚上大家想請您吃頓飯，給您接風洗塵。不知道您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謝國忠微笑著向陳寧請示道。
“好啊，正好大家加深一些了解。”能這樣安排，陳寧也很高興，笑著說道。“對了，具體有那些同誌參加？”
“局裏在家正處以上的同誌全部參加。”謝國忠笑嗬嗬的回答道。局裏五個處室，隻有綜合處向來是由局長親自分管的，謝國忠盡量表現出和陳寧十分親近的神情。
陳寧點了點頭。這個謝國忠陳寧還是知道一些的，作為綜合處的處長，又是自己上任後直接分管的部下，陳寧特意著重關注了一下，這也得益於周長平的秘書林韋幫著找來的國資委以及規劃發展局的人事材料。
謝國忠是恢複高考製度後的第一批大學生，大學畢業就被分配在國家計委工作，後來成立國家經貿委之後，謝國忠是經貿委中比較年輕的副處長。不過，在副處長的位置上謝國忠整整待了八年，直到八屆一次人大，成立國資委以後，謝國忠才升任了正處，出任規劃發展局綜合處的處長。期間也得益於謝國忠在經貿委的老領導，規劃發展局前任局長的提拔。
雖說在部委進步要比地方上快，但是象謝國忠這樣沒有過硬背景的幹部，如果沒有領導賞識，很可能就會在處級崗位上幹到退休。在部委中幹了二三十年的副處級或者是正處級的幹部可是大有人在，每一級的升遷除了能力、運氣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得到領導的肯定。
今天雖然是陳寧上任的第一天，但是陳寧還是感覺到眼前的這個謝國忠有強烈要向自己靠攏的意思。
“局長，這是您的配車的鑰匙。”謝國忠又把剛剛保養一新的帕薩特的鑰匙遞給了陳寧。
聽到是自己有專門的配車，陳寧隨口問了一句：“委裏對局級都有配車嗎？”
謝國忠怔了一下，吃不準陳寧是什麽意思，他長期在部委任職，對地方上的幹部了解不多。隻是在下去調研的時候，謝國忠也親眼目睹了很多地方上幹部的奢侈和豪華。就拿配車來說吧，在東南經濟發達地區，很多廳級領導甚至和他一樣的處級領導的專車都是高檔的奧迪或者是進口豪華車。而陳寧恰恰是來自於東南沿海的之江省，論經濟實力足可排進全國的前八，況且陳寧以前的職務又是實權在握的臨州常務副市長。謝國忠還以為陳寧對這輛帕薩特不滿意，連忙解釋道：“局長，是這樣的。按照規定，隻有副部級以上有專門配置的專車，象我們委裏各個司局，一般配有二到三輛小車，供司局領導班子使用。不過，正職領導一般都專門的用車，其他副職領導包括副巡視員等幾個人合用一到二輛。”
謝國忠是誤會了陳寧的意思，其實陳寧隻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聽了謝國忠的解釋之後，陳寧反而倒是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這樣吧，局裏有專門的司機吧？鑰匙就不必給我了，由你們綜合處統一調度。以後其他領導用車也可以用。”
雖然謝國忠感到很意外，但還是收回了鑰匙。在他看來，這或許是陳寧剛剛上任所表現出來的一種姿態。領導嘛，到了一個新的工作崗位，很多總是要對自己的勤廉表現一番的。反正，車子由綜合處統一調度也是一樣的，依舊專門為陳寧服務的，不會有那個副局長會不知趣地使用局長的專車。
謝國忠走後不久，正當陳寧在翻閱一些謝國忠送過來的文件資料的時候，手機想了起來。這個電話是陳寧在臨州時的貼身手機，除了家人和親近的朋友外，別人一般都不知道這個號碼。掏出來一看是姚子晴的電話，看來她也一定知道了自己調到燕京的事，陳寧笑眯眯的接通了電話。
“陳局，都調到燕京來工作了，也不事先打個招呼，是不是現在感覺我討厭了？”電話一接通，就傳來姚子晴不滿的調侃。從稱呼上，說明姚子晴已經知道陳寧調到國資委任規劃發展局的局長了。
“哪能呢，這次調動不是很突然嘛。再說了，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報到，還來不及通知。”陳寧苦笑著解釋道。
“這麽說，不是感覺我討論咯？”
“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原本我也想給你打電話，隻不過剛剛報到，事情挺多的，一直沒有騰出空來。”陳寧連忙說道。
“那好，既然你已經到燕京了，今天請我吃晚飯。”姚子晴的語氣由不滿變得有些撒嬌。
姚子晴難得象今天這樣粘人，這也和在過去將近一年半跟陳寧聚少離多有關係，好不容易等到陳寧調到燕京了，就迫不及待地給陳寧打電話。
“今天不行，今天局裏要給我舉行歡迎晚宴，要不明天吧。”陳寧微微頓了頓，在電話中帶有歉意的語氣對姚子晴說道。
聽到陳寧晚上已經有安排了，姚子晴顯然有些失望，在電話中沉默了一會兒。陳寧聽電話那頭不說話了，還以為姚子晴生氣了，連忙壓低聲音小聲說道：“你是不是還住在原來的地方，要不晚飯後我再過來？”
聽到情郎曖昧的語氣，姚子晴在欣喜的同時，臉上不由一紅，喏喏地問道：“晚上，你不會不方便吧？”
陳寧的心裏不禁泛起了一絲苦澀，想想從新河到現在，兩人交往已經有五年多將近六年了。每當和姚子晴偷偷摸摸的，陳寧的心裏很不好受。但是，陳寧如今已經說不出那些什麽對不起姚子晴之類的話了，說這些話的時候，讓陳寧感覺自己就象是做了婊子還想立貞潔牌坊。既然大家都已經交往這麽多年了，就象胡秋月一樣，各自都已經離不開對方了，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方便，怎麽不方便。我也一直盼著想早點見到你。”陳寧在電話中柔聲說道。
“晚上少喝點，我在公寓等你。”
下班後，接到通知的規劃發展局正處以上的頭頭腦腦們集中一起出發。兩輛帕薩特和規劃二處的金杯麵包車已經在停車場等候了。臉色一直有些黯淡的金益中習慣性的走向停在最前麵的那輛新型的帕薩特，當看到司機小高從車上下來，打開後車門，殷勤地請走在自己前頭的陳寧上車的時候，這才意識到這輛車現在已經不是自己所有了。
“金局，一起吧。”陳寧轉身微笑著向金益中邀請道。
“哦，不，不了，陳局，我還是坐後麵一輛吧。”金益中勉強把嘴咧了咧，匆匆往後麵的那輛老款帕薩特走去。
陳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金益中的背影。其實在上午開會的時候，陳寧就已經注意到金益中的神色有些不豫。不過，陳寧對此也理解，畢竟之前一直是金益中在主持工作，如果不是自己空降的話，說不定金益中就能坐正了，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不會高興。
“局長，這位是司機小高，以後由他負責開這輛車。”謝國忠這時從後麵跑上來，向陳寧介紹司機小高。
“陳局。”小高站在車門邊微微彎著腰，連忙叫了一聲。
“辛苦了，小高。”陳寧微笑著衝著小高點了點頭。看著旁邊大家都在陸續上車，陳寧指了指車，笑著對謝國忠說道：“國忠同誌，一起吧。”
“謝謝局長。”謝國忠也是求之不得，忙不迭的笑著點頭應道。
今天的歡迎晚宴安排在燕京飯店，正值高峰時期，路上的車有些堵，陳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謝國忠聊著。
“局長，您是燕京本地人吧？”謝國忠問道。
陳寧笑著搖了搖了頭，在之江工作的時候，就因為自己一口存在的京腔，時常有人誤會自己是京城的高官之後。“我是東方市人。”
不過，讓陳寧沒想到的是自己隨口的一句實話，卻讓謝國忠一驚的同時，引起了無限的遐想。要知道當今的一號和二號首長都是從東方市起家的，這位陳局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該不是有通天的背景吧？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能跟著這樣的領導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
正是出於這樣的心理，讓謝國忠急於要向陳寧表達靠攏之意，剛才陳寧邀請金益中上車的一幕，跟著後麵的謝國忠看的是清清楚楚的。裝作無意的笑著說了一句：“這輛車前段時間一直是金局在用。”說完偷偷的看了陳寧一眼。謝國忠的這句話看似替金益中解釋，實際上卻是在向陳寧暗示在陳寧沒有上任前，金益中已經把自己當作局長了。
陳寧焉能不明白謝國忠的意思，微微一笑，並沒有再說什麽。自己在觀察局裏的人和時的時候，別人又何嚐不是在試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