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可心之人

‘吟’歡的話不曾嚇壞那個‘花’童,卻是見‘花’童進退得體,言語有狀。

那‘花’童跪了一會,‘吟’歡遠遠從臥房裏邊看去,隻見茂元此時正在‘床’榻上斜躺著,雖然依舊是捂著‘胸’口,但‘吟’歡看的出來,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許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吟’歡示意迦鹿過來,在耳邊說了幾句話,便是轉身叫了那‘花’童道:“走吧,跟著本宮到院子裏來,也好讓本宮好好賞賞你!”

‘花’童隨著‘吟’歡走到院子中來,隻見那‘花’童跪在‘春’日的地上。‘春’日裏‘潮’氣重,那人跪在地膝蓋隻是會受些涼氣的。‘吟’歡仔細看著那人,卻是見她隻管跪在地上,表上未曾有任何不敬的表情,‘吟’歡倒是覺得新鮮。

往日在宮裏,隻要是下人被柱子處置了,多半是心中不會覺得痛快的。即便是嘴上不說,臉上也是會有些不樂意的。可如今眼前的這個‘女’子不過也就十八九歲的光景,竟然有這樣好的心‘性’,不去埋怨‘吟’歡的不是,也不曾有任何表情在臉上顯‘露’出來。

‘吟’歡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女’子的臉蛋,隻見她將流海剪得長長的,將眉頭蓋住,細細看著,那流海下邊的臉蛋是標準的鵝蛋臉,想來不是一個醜陋的‘女’子,可又是偏偏用了長長的流海來掩蓋額頭,想必是不想要在宮裏成為焦點。如此有著美貌,卻又有著隱忍的‘性’子的人,在宮裏倒是很少見,如今既然遇見了,‘吟’歡怎的就會放過呢?

“起來吧,本宮說了要賞賜你,那便是要賞賜你些許個好東西的,若是真的不是什麽入的演的東西,隻怕是你想要要,本宮也不會拿得出手呢。”

‘吟’歡忽然語氣祥和,那一心赴死的宮‘女’倒是身子一僵,隨即起身對著‘吟’歡笑道:“皇後娘娘說笑了,奴婢不過是一個賤婢,今日皇後娘娘肯放過奴婢便是大恩德了。若是皇後娘娘還真的要大加賞賜,才是奴婢的錯處呢。皇上說了,皇後娘娘隨便賞賜奴婢些什麽就好了。”

‘吟’歡見著這丫鬟可愛,便笑著將她凍得紅撲撲的臉蛋暖暖道:“你啊,還說呢。若不是皇上今日讓你來了,本宮還不知道宮裏竟然還有你這般衷心為主的人呢。你說這算不算是你我的福分呢?”

誰料‘吟’歡的話卻是讓那‘女’子又跪了身子下去,隻見她跪在地上叩首道:“皇後娘娘,奴婢不過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來完成差事,請皇後娘娘不要拿了奴婢來尋開心了。”

‘吟’歡仔細看著地上跪著的‘女’子,隨口道:“本宮不過是給你些獎勵,又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怎的就這般害怕本宮了?一會本宮就讓人回了皇上,你的差事辦的利落漂亮,今後你就留在本宮宮裏就好了。”

‘吟’歡也不去理會那宮‘女’是否願意,便是派了人去通知了皇上,才叫迦鹿帶著這宮‘女’去安排住所。

‘吟’歡從‘門’口進去宮內,卻是見此時茂元正在榻上癡癡地躺著,雙眼無神看著那紅‘色’的帷幔。‘吟’歡水汪汪的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圈,心中卻是歎氣,想著這件事是如何被蒼凜塵知道的。

不管是如何知道的,她如今都要去安慰一下茂元的,茂元有了孩子這件事,在東宮中的安德都是不知道,可怎的皇上就是知道了呢?幸而皇上現在沒有怪罪她,否則她如今還能在這裏難過嗎?一定是已經送命了的!‘吟’歡屏退了左右,仔細坐在了她的身邊。

茂元呆呆望著那桌子上的一盆杜鵑‘花’,眼神有些空‘洞’。良久終於開口道:“皇嫂,你可知道這件事是何人傳到皇兄的耳朵裏的嗎?”

‘吟’歡見她許久不說話,第一開口便是說了這麽一句話,豈不是在說‘吟’歡嗎?

‘吟’歡也不曾客氣,為了她的事情,她可算得上是盡心盡力,不管怎麽樣,她都算的上是盡了心的。就連陌習都是被她一再要挾著,才救了她的命的。可如今,她竟然會懷疑她!

“你難道是懷疑本宮說了出去嗎?你若是覺得本宮會說出去,本宮又為何要救了你去!何不讓你出去被外邊的人任意知道了去,然後那些暗地裏存心想要害你的人仔細了你的‘性’命,這關本宮什麽事?本宮何苦要‘挺’著一個大肚子來救你呢!”‘吟’歡氣憤難耐,那個時候她是想了仔細才救了她的,為的也就是擎國的邊境可以評定,她又何必這般緊張著將水雲台封死了不讓人進來呢!

茂元雙眼一閉,一行清淚從眼中流出,隨即‘抽’噎道:“是茂元誤會皇後娘娘了,當時若是皇後娘娘不救我,我也活不到今天。你又何必一定要在康複之後來診治我呢?是茂元多慮了,請皇嫂不要往心裏去。”

‘吟’歡腹中生氣,原本就是一個孕‘婦’,又何必要這般緊張呢?

茂元自知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隨即說道:“皇嫂,方才是茂元的不對,你不要往心裏去了。起先我也沒有覺得奇怪,隻是後來看著這‘花’兒竟然是紅白相間的,這分明就是皇上已經知道了我不是正主的事情了。若不是皇兄手下留情,大約此時也不能在這裏了。”

‘吟’歡心裏雖然覺得苦悶,但心中卻是想著是何人將這件事‘交’代了出去。隻是這一時間還是沒有證據,但若是有了證據,‘吟’歡心中定會覺得難過。蒼凜塵竟然在她的身邊安置了些眼線來監視她!

隻是苦於沒有證據,這件事便也一時間就擱置了起來。

開‘春’以來,便是見那冰雪日益消融,總算是有一種涼爽之感,隻是在七月裏的夏日卻是覺得烈日炎炎了。

日頭越發的大,隻是‘吟’歡卻是在東宮裏坐著不能出‘門’來。隻見她如今一襲墨綠‘色’的長衣,雖然是有些看著成熟,卻也是夏日裏的一抹清涼,讓人看著心中舒坦。

‘吟’歡拿了一把小蒲扇,坐在搖椅錢,手裏推著一個小小的搖籃,‘玉’蔥一般的指甲正在勾著那搖籃中孩子的臉蛋。

“皇後娘娘,您還不能起身,怎麽就自己起來了呢?”迦鹿從‘門’口帶著‘奶’娘進來,隻是剛剛進‘門’,卻是見‘吟’歡一襲綠衣素顏坐在‘床’邊推著那孩子。便是緊張的不得了,從靈荷手裏拿了一件披風便是給‘吟’歡披在身上。

‘吟’歡笑著將那披風接到手裏來,卻是眼睛都不曾離開那孩子一分。隻是聽她笑著看著那孩子道:“‘奶’娘,孩子應該也餓了,快些給孩子去喂‘奶’吧,別餓著了。靈荷你跟著去!”

‘吟’歡說完便是見‘奶’娘帶著那孩子和靈荷離開了‘門’口。‘吟’歡見那孩子笑著便是心中舒坦,已經生了孩子一個月了,但身子還是虛弱的很。

迦鹿別了一眼‘吟’歡,將那披風給‘吟’歡蓋好了,才是笑道:“皇後娘娘真的是隻看著小公主,就不顧著自己的身子了嗎?即便是您有了孩子,也是要注意身體的呀。不管您的身子是不是見好,都是要自己珍重的。陌大夫都給您開好了補身子的方子的,可是您啊,總是不按時用,拖延著看著公主,這身子怎麽能好起來呢?”

‘吟’歡微微一笑,隨即吐吐舌頭,調皮道:“本宮不是看著那孩子可愛嗎?如今總算是有了一個孩子,本宮也算是多了一個親人了!”

隻是迦鹿卻是別了一眼道:“您還說呢,若不是有雪柳上次去冒險請了陌大夫過來,皇後娘娘當日的情況,在東宮也沒有一個太醫伺候著,豈不是要了娘娘您母子‘性’命?”

‘吟’歡見迦鹿氣不過,卻是微微一笑,伸手抓著迦鹿正在係著蝴蝶結的手道:“這些話以後不要出去說了,雖然本宮不害怕生是非,但是如今有了公主,本宮也算是有了軟肋,要是對付那些敵人,自然是要狠招,但也不能打草驚蛇。”

迦鹿不甘心別了別眼,隨即道:“是!”

‘吟’歡這才放了心,走到了桌子邊兒上,看著那剛剛繡好了的紅黃亮‘色’相間著的肚兜,不由又是喜上眉梢來。她手裏握著那肚兜,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摸’著那肚兜繡著的蓮‘花’,不由點頭道:“這雪柳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這蓮‘花’讓她繡的十分的可愛呢。”

迦鹿聽聞也是微微一笑,看了看外邊還在掃著地的雪柳背影,隨即道:“還不是皇後娘娘對雪柳好,若不是皇後娘娘治好了她額頭上那一塊疤痕,隻怕是她如今也是低頭做人,到處都被人欺負冷落。皇後娘娘對她有恩德,她自然是對皇後娘娘極好的了。”

‘吟’歡伸手‘摸’著那肚兜上的蓮‘花’,笑著說道:“不管是她如何想的,但也算的上是對於本宮忠誠。若不是她,隻怕本宮母子都是難以逃出‘奸’人之手了。她對本宮好,衷心於本宮,自然本宮也是看在眼裏的。”

迦鹿點頭稱是,轉身卻是見遠處有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外邊進來。那是一身新做的明黃‘色’料子,比起來那些舊日裏的東西都是看著熠熠生輝。

迦鹿老遠看了那男子的氣度非凡,心中倒是不由得樂了起來,笑道:“皇後娘娘,您可是不知道呢吧,這皇上雖然是忙於政事,一個月也是進不了後宮幾次,但要是來了,便是每每都是來看皇後娘娘的。可見皇上有多麽喜歡您和小公主呢!”

迦鹿說著便是要扶著‘吟’歡起身,隻是‘吟’歡那表情卻是一僵。的確她曾經是認為這個男子至少是看的她的孩子是最重的,但自從在生育那一次,她便是知道這個男人看重的都隻有他的皇帝位子!除了皇帝的位子,他還會看重什麽呢?所謂喜歡她和公主,不過也就是一時圖一個新鮮罷了。

‘吟’歡推開了迦鹿的手臂,起身朝著‘床’榻走去,將披風解開,隨手放在迦鹿的身上,鑽到了被窩裏嚴肅道:“若是皇上來了,便是說本宮身子還未曾好,有些乏得很。”

迦鹿將那披風隨意疊著,神情卻是緊張的不得了,看了看,隨即道:“隻是雖然皇上每次都會來後宮中找皇後娘娘和公主,但皇後娘娘卻總是避而不見,唯恐皇上會留下來陪您睡覺。皇後娘娘,其實那日的事情,皇上也有苦衷的,您又何必……”

“做了就是做了,本宮看的是結果,你若是不聽本宮的話,便去外邊站著去!”‘吟’歡將被子扯在身上,轉了一個身子睡了去。

迦鹿也奈何不得,便是跪了身子,離開了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