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必太酸
吟歡眼下覺得奇怪，若是平時茂元貪吃倒也是無妨，隻是這墨魚湯原本就是補品，實在是不適宜和酸味大的東西喝，而且如今又是冬日，酸爽之物難免會讓身子有些吃不消。
吟歡微微一笑道：“靈荷，你去取些用鬆針和夏日留有的荷花花瓣一起泡的茶水來。這墨魚湯雖然好喝，但兩碗下肚也是覺得有些膩了。酸的東西就不必了，喝多了會傷胃的。”
“是。”靈荷低首從宮門口出去。
還是茂元先鬧了起來，嘟著嘴巴道：“本公主難得可以來這裏看看皇嫂，皇嫂宮裏的好吃的多，本公主不過就是想要喝一碗酸梅湯皇嫂都不讓，真是小氣。難道說有了身孕的人就這麽小氣嗎？要是這樣，以後茂元就怎麽都不生了！”
見茂元嘟著嘴巴撒嬌的樣子甚是可愛，肖淑妃也是不由得掩麵一笑替吟歡辯解道：“你啊，在宮外是說好了要不惹得皇後娘娘生氣，本宮才是帶你進來的。你這是倒好，進來吃了人家主人的東西，還嫌棄主人的東西準備的不夠你吃的，哪有這樣不講理的道理？”
肖淑妃隻顧搖頭數落，倒是沒有注意那坐在吟歡右邊的茂元嘟噥著嘴巴在細細做聲嘀咕著什麽。
吟歡也是笑著轉身，那原本就水靈的眼睛與茂元的眼睛相對，伸手去將茂元淩亂的頭發撤開，微微一笑道：“你啊，若是想吃好的，改日再來就是。隻是你既然已經吃得那麽多的腥葷之物，倒是不如喝些去油氣的比較好。身子好了，才能好好跟著淑妃學習禮儀，這樣也能不辱沒了我們大擎國的皇室啊。”
隻是茂元聽聞吟歡說完之後，卻是眉頭一緊，不過片刻便是鬆開那緊皺著的眉頭道：“皇嫂說的有禮，既然皇嫂都說了，那麽就按照皇嫂說的做就是了。”
吟歡笑著拉過來茂元的手笑著說道：“你既然已經來了，就好好陪著本宮說說話吧。本宮也喜歡和你在一起，和你待著啊總是覺得宮裏有些熱鬧呢。平日裏迦鹿就不愛嬉笑，如今沒有了你在她身邊，她倒是更加不愛笑了。”
吟歡的一番話讓茂元眼底一熱，隻見她目光之中帶著些盈盈淚水，婉轉一句：“饒是當年還是在你身邊的時候，才覺得日子是那樣的簡單舒坦，如今做了公主，不用再看人眼色了，倒是覺得日子更加難過起來。若是本公主不過還是一個小小宮女該多好……”
茂元這一句突如其來的話，卻是讓肖淑妃和吟歡都一驚。平日裏茂元嘻嘻哈哈的，看著也是一個沒心沒肺隻顧著自己歡樂的可心兒人，隻是今時今日，倒是比不上原來是一個伺候丫頭的時候了。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了，傳出去，說茂元公主竟然是一個不知道感念皇恩的人，隻怕……
肖淑妃立即打斷了她的話道：“茂元，你這話隻和皇後還有本宮說就是了，出去之後可是萬萬不能說起！你是大擎國的公主，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你有著高貴的皇室血統，是你的榮幸、是你的福分。該忘記的過去，你定要忘記！”
肖淑妃難得如此義正言辭去批評茂元，倒是茂元沒有打起精神來謝恩，隻是淡淡一句：“知道了。”
吟歡也是有些不放心，見著茂元近日實在是不像是往常，語言吞吐，神色又是有些奇怪，她倒是更加不放心叮囑了幾句：“你是太後和先皇的女兒，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你的血統那般高貴，又是得到太後的垂憐，若是你這般說著這樣寒心的話，隻怕是太後也要聽著傷心，皇上更加會難過的。”
吟歡一番話終於還是讓茂元聽了去，茂元連連點頭道：“方才是茂元一時感傷，想起來原來和皇嫂在一起生活的時候了。一時間說了些混賬話，還請兩位娘娘不要往心裏去，茂元會記住兩位嫂子的話的。”
見茂元已經聽取，眼神中也是呆著善意，肖淑妃終於是點頭。隻見她將手裏的碗放好，隨即道：“臣妾知道皇後你素日裏不愛出門，又隻是喜歡看些醫術，便是給你送了些來。你自己看看，我也不太懂這些，隻聽家裏的人說是好容易才找到的兩本，你自己看看好是不好。若是你說了不好，我定要回去教訓那些個奴才，竟然拿了壞的東西來魚目混珠！”
吟歡聽聞是兩本醫書，倒是也不知道這醫書竟然會是宮中沒有的精品。一時興起，便是接過來看了幾眼。隻見那書已經有些泛黃，但看起來倒是真的是好貨色。對著那名字看看，上邊寫著的是《黃帝內經第一卷》和《黃帝內經第二卷》。
吟歡拿在手裏便是愛不釋手，隨手翻了幾頁，果真是宮中沒有的，便是笑著道：“真是難為你有心了，竟然還找到了這兩本殘書來。宮裏的醫書雖然多也珍貴，但畢竟還是沒有這兩本。本宮得到了這些書倒是也算得上是造化了！”
茂元探著腦袋仔細看看，見吟歡所看的頁麵上畫著的正是女子分娩的說法，不由得臉一紅道：“皇嫂自己看也就罷了，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呢，看看這書倒也是好。隻是當著茂元的麵兒看，是不是有些太讓茂元害臊了。”
吟歡聽聞便是轉頭去看，隻見茂元的臉上帶著些紅暈，倒是真的有些害羞了。
肖淑妃打趣兒道：“本宮倒是見平日裏茂元公主在宮裏的小性子使慣了，又是有太後和皇上寵著，也練就一個天不怕地的膽子。哪裏還知道原來堂堂茂元公主竟然會害怕這些東西。”
聽聞肖淑妃一言，緊緊追隨在肖淑妃身後的素素和茂元自己帶來的宮女喜鵲都是掩麵一笑。大約這些個未曾出閣的女子都是有些害羞的，但是茂元是要嫁人的人了，還這般羞澀，倒是不由得她們不笑話她了。
吟歡拍了拍茂元的手，又是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書，遞到了茂元的手裏道：“你是一個要出閣的女子了，若是不看看這些以後怎麽侍奉夫君啊。再說了本宮倒是真的不知道你的教引姑姑是怎麽教你的，怎的就沒有告訴你女子懷孕是怎麽來的嗎？還讓你這般害臊呢！”
這肖淑妃和皇後一會一個打趣兒，眼看著茂元就要急眼了，宮裏卻是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讓人耳目一新。
時間過了許久，隻是見那桌子上的茶水已經換了第三波熱的，便是知道時間過去許久了。肖淑妃豁然起身道：“可是不能在你這裏待著了，本宮一會還要去內務府裏看看賬目呢，剛剛過了年，宮裏的用度也要縮減一些，畢竟又是一年的大關，宮裏的開支也要有個計劃才好，省的白白浪費了銀子。”
吟歡頷首點頭道：“有你在，本宮倒是可以享清閑了。原本這些事物都是有本宮操持著的，如今看來，你幹著也挺不錯的。本宮倒是想著，若是一直可以這麽偷懶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吟歡的一番嬉笑話，卻是讓肖淑妃忽然緊張起來。隻見她忽然蹲下來身子朝著吟歡行了一個大禮：“皇後娘娘，您是皇後，臣妾不過是妃嬪。是因為皇後娘娘有了身孕不便打理，臣妾才被皇上許此重任，待到皇後娘娘恢複身子之後，後宮依舊是您當家，臣妾不敢僭越。”
吟歡原本是一句玩笑話，見肖淑妃這般緊張，心中那方才有的一些疑慮倒是消除不少，示意迦鹿扶著她起來，才是拿了一個包裹遞給她道：“你啊，就是太客氣了。本宮說的玩笑話你也當真了去。若是本宮真心防著你，怎會讓你來協理六宮呢？罷了罷了，起來，看看這些本宮做好的上好的香包。”
吟歡細細長長的護甲套剛剛鬆開，便是見迦鹿捧著一個大大的盤子上來，上邊有繡好了的幾個紅色香包，雖然做工精細，但花樣倒是簡單。難能可貴的是這味道聞了就讓人覺得舒心。肖淑妃正要問，卻是見吟歡笑著解釋道：“坐月子難免會體虛，即便你家的二夫人已經出了月子，也是要好好調理。本宮這裏的香包有可是挑選了可以舒緩壓力的香料做的。有精心安神的效果。”
“還有靈荷那裏的那盒燕窩，你也帶回去，就說是本宮為表你協理六宮有德賞賜給你的。肖大人向來是不受大禮的，本宮這麽說，肖大人定是不會推辭了。”
肖淑妃這才仔細看著迦鹿身後還有一個水靈的姑娘，那姑娘手裏拖著一個盤子，上邊包好了一盒上好的燕窩，而在燕窩盒子的外邊還有一個小小的人參盒子，似乎是配贈。
肖淑妃知道這是吟歡的一番心意，但心中又感激著吟歡曾經救了姨娘一命，不好收太多禮物，便推脫了幾句。但也未曾推脫開，最後領了賞賜便是離開了宮裏。
肖淑妃起身要離開，自然也是招呼了茂元走。隻是茂元剛剛起身，便是聽吟歡道：“你啊，一天天這麽忙，本宮也難得和茂元多待會，你便是自己去內務府就是了，本宮可要和茂元多多說會話呢。”
肖淑妃見茂元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便是玩笑了幾句話便是離開了宮裏。
吟歡示意迦鹿送肖淑妃出去，靈荷眼疾手快將門關好，隻是靈荷剛剛關門出去了，吟歡便是指著喜鵲道：“你跟著靈荷去吧，就說本宮晚上想要吃麵了。你也幫著去做些，晚上你家公主就在本宮的宮裏吃了。”
“是。”喜鵲轉身離開，房中空空的，隻有吟歡和茂元二人。
喜鵲一走，吟歡臉上的笑容便是全無。隻見她低頭弄了弄腕兒上那玉鐲。玉鐲的冰涼之意便是沁透她的全身。
茂元見吟歡不說話，一直困著眼皮子也是耷拉了下來。
聽著蠟燭跳躍了幾聲的動靜，吟歡終於開口道：“難道你沒有什麽要向本宮交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