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嘉看著對自己冷冰冰的後雲海嗔目結舌,“你到底是看上這個女人什麽地方了?她到底哪一點誘惑了你?”

“請你自重。”後雲海連看都不看米嘉一眼,冰冷地說著。

“後雲海!你清醒一點兒好不好,你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米嘉失態地大聲喊著,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綁架了你的兒子,你還請她回去做家教,難道她是狐狸精麽?你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兒原則了?”

上官琬芸十分尷尬,周圍的人都側目,他們因為激動的米嘉立刻變成了整個餐廳的焦點,她覺得自己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對於米嘉這種人,自大又主觀,為人飛揚跋扈,而且因為先入為主的不良印象,導致自己現在對她說什麽都是沒有意義的,她十分無奈,站起身來,“不好意思,後先生,我想你這位女朋友大概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我還是先走了。”

後雲海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上官琬芸的手腕,“上官小姐,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必須要再次做出聲明,本人和您一樣,都是單身人士!”

想到自己大哭大鬧之後卻換來後雲海這樣的自定義,米嘉頓時覺得自己顏麵全無,她冷笑著擦幹了眼淚,帶著恨意凝視了上官琬芸半天……

本來令人愉悅的午餐因為米嘉而變得十分混亂,上官琬芸沒有心情,隻是隨便吃了兩口便吃不下了,後雲海看到她沒有胃口,在米嘉離開之後一句話也不說了,後雲海十分生氣,心中暗罵著米嘉,自己的胃口也沒了。

離開餐廳,後雲海紳士地對上官琬芸說著,“請稍等一下,我去把車取出來。”

上官琬芸擺手,“不了,後先生,我想自己回去。”

後雲海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挽留上官琬芸,他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應該給她一個自己散散心的空間,於是也沒有過多地挽留。

看著上官琬芸自己上了公交車,後雲海又想到了上官琬芸的人生觀,不禁對她很是佩服——上官琬芸以前可是千金小姐,恐怕在發生這件事情之前,一輩子都沒有坐過公交車吧,但是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卻像是野草一樣,看似渺小,但是不管在什麽樣的環境之下,都可以頑強地生活著。

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問著自己,如果自己是上官琬芸的話,能夠這樣堅強麽?

眼中的上官琬芸坐在公交車靠窗的位置慢慢遠去了,後雲海對她的欣賞忍不住又增加了三分。

和後雲海分開之後的上官琬芸獨自來到了市郊的一間寺廟裏,以前她經常會煩悶會被自己失去的記憶困擾,那時候開始,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選擇自己去寺廟裏待一會兒,在這裏上柱香,如果人不多的話就坐在蒲團上和笑眯眯的佛像念一念最近心煩的事情。

有時候在寺廟門口賣小物件的攤子上轉一轉,偶爾可以挑選到自己喜歡的香包或是小玩意兒。

天氣好的時候,還可以坐在寺廟前麵的小池子旁邊,從旁邊賣小玩意兒的人那裏賣一包魚食,隻要一撒下去,就會有錦鯉圍過來。

上官琬芸看著圍繞在自己腳邊的錦鯉,不由得想到了後雲海今天說的話,說物質的女人是最容易搞定的。

世間什麽不是這樣呢?總是被欲望困擾,為欲望追逐,隻不過是因為物質是最容易被滿足的,所以物質的女人經常會順服於他人。如若這池中的錦鯉,為了一點兒魚食便忘記了自己,搖頭擺尾地取悅著喂食的人。

想到這些,她輕輕的彎彎嘴角笑了笑,要說她具體在嘲諷什麽,或者不屑什麽,那也並不準確,她隻是心頭滑過一絲無可奈何,像碧波萬頃的天空,一隻灰喙雁在祈禱,請天空寬容一點,請大海寬容一點,給疲憊的它一隅歇腳的礁石。

就在上官琬芸傷春悲秋的時候。

不遠處,有人在默默地跟著上官琬芸,是後雲海。他還是很擔心上官琬芸。一方麵是因為上官琬芸心情不好。另一方麵則是因為之前在餐廳裏和米嘉鬧了不愉快,那個女人如果喪心病狂,想要報複上官琬芸的話,柔弱的她根本沒辦法反抗。

上官琬芸在廟裏求了簽,卻是一根下下簽,想到這裏,她覺得心情更差了。

為什麽會這樣?

是在預示著什麽不好的事情啊?現如今,自己的生活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這根“湊熱鬧”的下下簽在這個時候出現,真是——難得要做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呀?

上官琬芸搖搖頭,輕歎息一口氣。

背後,看到上官琬芸臉色更加難看,怏怏不快地準備離開,後雲海連忙到停車場裏把車開了出來。

站在路邊,上官琬芸半天都等不到車,她突然覺得很累,因為心情不好導致渾身都疲憊不堪,無奈地歎了口氣。嘟著嘴,暗暗祈禱快點來車把,現在她想回去,累死了,心累。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車停在了上官琬芸麵前,車窗慢慢地打開了,是後雲海。

想到自己在這裏被後雲海碰到,上官琬芸不由得懷疑他是不是在跟蹤自己。就算不是跟蹤,現在正是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也不想要和任何人說話。

“對不起,”上官琬芸冷冰冰地拒絕了後雲海讓自己上車的邀請,“我想自己一個人回去。”

“上官小姐,”後雲海很少被女人拒絕,惟獨這個上官琬芸,幾次三番地拒絕自己,後雲海又不知道她拒絕的原因,可是因為她的心情不好,不敢說重話,“反正你也等不到車……”

上官琬芸這時候非常煩躁,一句廢話都不想說,自己轉身就要走,後雲海連忙從車上追了下來,快步追到上官琬芸身邊,正要說什麽呢,他的電話突然響了。

“什麽?受傷嚴重麽?他現在在幼稚園還是……?好!我馬上來!”

一聽到後雲海提到了幼稚園,上官琬芸立刻停住了腳步,轉身往後雲海這邊跑過來,“是寶寶麽?”

後雲海點頭,“沒錯,剛剛學校打來了電話,說是寶寶在排演文藝節目的時候,一不小心摔傷了。”

兩人默契地來到車子旁邊上了車,一路急匆匆地趕往醫院,上官琬芸和後雲海都不說話,腦子裏都在想著寶寶的事情,尤其是上官琬芸,異常地緊張,雙手緊緊抓著背包,骨節都發白了。

就在這個時候,園長又打來了電話,“後先生,你不用著急。”

“我……”後雲海聽到園長不急不慌的聲音很想罵人,這個時候能讓自己不著急麽!

“是這樣的,後曉明小朋友隻是摔倒了,雖然流了點兒血,但是隻是屬於輕微的擦傷,我們現在就在醫院,醫生已經做完了全麵的檢查,說是並無大礙。”

聽到這裏,後雲海才放下心來,掛斷了電話。

“怎麽樣?”上官琬芸還不知道情況。

“你放心好了,”聽到上官琬芸焦急的聲音,後雲海微笑著安慰她,“園長打來了電話,說是已經做過檢查了。”

“那檢查結果呢?”

“沒有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上官琬芸撫著胸口碎碎念著。

這個時候,兩個人才發現大家居然這樣默契,本來死活不肯上車的上官琬芸聽到寶寶的事情之後,兩個人連一句商量的話都沒有,就一起上了車,趕去醫院。

這其中的默契恐怕是一般關係都無法營造出來的,尤其是兩個人本來還在鬧別扭,要是一般人的話,就算是夫妻兩個,大概也要互相埋怨著,到時候讓事情更加慌亂起來,但是他們卻沒有。

想到這裏,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臉紅了起來,車子裏好像很悶,心髒砰砰亂跳,喘不過氣。

趕到醫院的時候,寶寶躺在病床上,正在看奧特曼的卡通片,他看到爹地和琬芸老師一起來了,很是高興,“琬芸老師!”

寶寶一邊喊著,一邊習慣性地像是往常一樣準備撲到上官琬芸身上,但是因為受了傷,呲牙裂嘴地喊了聲痛。

上官琬芸心疼地坐在寶寶身邊,後雲海則忍不住責怪起他來,“都這個樣子了還不老老實實的,真是頑皮!”

後曉明衝著爹地吐著舌頭,但是他不知道爹地現在不高興——後雲海正因為寶寶第一個喊著的是上官琬芸的名字卻不是自己的名字而生氣呢。

後雲海苦著臉,心想,兩個人隻是師生關係,寶寶就已經這樣依賴她了,要是讓寶寶知道了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媽咪的話,到時候自己這個爹地恐怕就一點兒地位都沒有了。

上官琬芸卻能察覺到後雲海的不悅,她偷笑著,這後雲海真像是個孩子,還因為這點兒事情而吃醋了,想到這裏她連忙站起身來,將靠近寶寶的位置讓給後雲海,讓他坐下。

三個人在病房裏,不知道說什麽好,既然寶寶已經沒有大礙了,也就都放下心來,陪著這個小家夥一起看奧特曼。

當他們看到奧特曼將怪獸舉得老高,那怪獸像是烏龜一樣徒勞地腿腳亂動的時候,上官琬芸和後雲海一起笑了起來。

寶寶吧唧著嘴巴看著兩個人,無奈地搖著頭——對於天天都在看奧特曼的他來說,這樣的鏡頭根本沒有什麽好笑的,“爹地,琬芸老師,你們兩個好登對啊,真是默契到不行了,這樣白癡的情節都能這麽默契地一起笑起來!”

童言無忌,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上官琬芸聽到寶寶這麽說,立刻臉紅了起來,覺得自己應該和後雲海多保持一點兒距離,這樣的話就不會被別人誤會,對大家都好。

想到這裏,上官琬芸站起身來,雙手捂著通紅的臉頰,“我……我出去走走。”

上官琬芸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裏麵,後曉明一眼就看到爹地眼中有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他抓住爹地的胳膊,“爹地,你快去追琬芸老師嘛。”

後雲海一愣,沒想到兒子給自己說了這樣的話,“什麽?”

“你不會是不敢吧?”後曉明輕蔑地看著爹地,“真是膽小鬼!”

“呃,”後雲海無奈地看著兒子,“誰說我不敢,我隻是……”

“沒有什麽‘隻是’,你說‘隻是’就是因為你有顧慮,就是因為你不敢!”寶寶看出爹地想去但是又不好意思去,故意用激將法衝著他叫囂地喊著。

後雲海被兒子嘲笑得實在是不好意思,“你看著,我這就去把你琬芸老師追回來!”

寶寶看到爹地跑出去的身影,被逗得哈哈大笑。

醫院後的樹林中,上官琬芸打算一個人散散步,她覺得自己需要一段時間安靜思考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她畢竟是寶寶的家教,和後雲海之間有所交集也是難免的事情,但是要怎麽樣才能不讓他誤會,也不讓別人誤會呢?

上官琬芸又忍不住想起來中午在餐廳的事情,米嘉說的話,還有她流淚的樣子,再想到那時候的後雲海對待米嘉的態度,以及和自己之間的默契……

這一係列的事情在上官琬芸的腦袋裏爭吵、叫囂,讓她頭痛欲裂頭暈目眩,幾乎站不穩。

她扶著樹幹,不然的話根本無法站住,看到前麵不遠處有長椅,上官琬芸咬著牙準備走到長椅那裏去休息一會兒,誰知道剛走了不到兩步,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本來以為自己會摔倒冰冷的地上,但是她發現自己倒在了軟綿綿的懷抱中,睜開眼睛,是後雲海將自己抱住了。

那一刻,上官琬芸覺得心情十分複雜,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馬上做出一個決定——在她看到後雲海的瞬間,頓時覺得自己的頭疼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近的頭痛都與後雲海有關,或是聽到他的名字,或是想到他的身影,甚至是聽到一些有關於他的事情,都會讓自己感到很頭痛。

雖然她並不記得後雲海,但是想想看,也許自己之前和他認識,或者是以前被一個和他很像的人給傷害過或是刺激過,總之不管是什麽原因,都讓她明確地認識到自己不能離後雲海太近。

盡管隻是頭痛,但是上官琬芸認定,在自己這頭痛背後肯定藏著其他原因,那原因對於自己來說肯定是無法接受的事情,為了自己,她必須要馬上離開後雲海。

想到這裏,上官琬芸掙紮著從後雲海的懷裏站了起來,克製住頭痛,堅定地對後雲海說著,“實在是對不起,後先生,我思考了很久,做出的決定也是很認真的……”

聽到上官琬芸這樣的開場白,後雲海頓時有了種不好的感覺,他看著上官琬芸,大氣都不敢出。

“我必須辭職。”

“不行。”雖然已經猜到了上官琬芸想要說什麽,但是後雲海還是覺得難以接受,非常堅決地駁回了上官琬芸的要求。

“不好意思,”上官琬芸堅定著自己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如果再和後雲海相處下去的話,頭疼隻是一方麵,恐怕還會引出更大的問題來,“我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的,我和你說這些的時候,我已經非常認真地考慮過的。我隻是來通知你我的決定。”

“我說過了,”後雲海咬著牙說道,心中十分生氣,卻又悲傷,“我不接受你的辭職。”

“我也感到很抱歉,但是無能為力。”

“你別忘了,我們可是簽訂過協議的!”後雲海看到堅定的上官琬芸去意已決,萬般無奈拿出了合同來要挾她。

上官琬芸頭疼欲裂,她用力地按壓著自己的太陽穴,希望外界的疼痛能夠讓頭痛稍微減輕一些,不然的話她恐怕自己連話都沒辦法說出來,“我願意接受一切違背協議的後果,但是,我確實不能再繼續擔任這份工作了。”

後雲海看到上官琬芸那痛苦的樣子,心中隱隱作痛,他此刻承受著的痛苦並不比上官琬芸少多少,他是那樣拚命地想要讓她留下來,但是又不忍心看到她的痛苦,深深感覺到自己不能再這樣自私了。他知道上官琬芸是那樣難受,很有可能是之前經受過刺激之後,還有後遺症一直在折磨著她。

在這樣的時刻,作為一個男人,後雲海隻能選擇放手,他不能看著自己的自私將自己深愛的女人折磨成這個樣子,自己的難過,就應該讓自己來承受好了。

一旦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後雲海有些無奈卻不知道如何是好,他點頭,接過了上官琬芸的辭職信。

可是咋後雲海的心裏,還有一些不服輸不放棄的想法在迫使著他堅持下去,當然,他知道現在不是說出來的機會,因為首先從他自己來說,他還沒有想到一個能夠萬無一失讓上官琬芸留下來的辦法。另一說則是上官琬芸現在正在頭痛,說不定等她頭痛好了之後,也許還有改變想法的可能性。

“上官小姐,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不會強留你,但是我覺得我和你都需要一段時間冷靜地思考一下,所以,我們晚上再說這件事情好麽?”

上官琬芸點頭,她用力地壓著太陽穴,頭痛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你……”後雲海心疼地看著上官琬芸,“要不要去檢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