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看到媽咪居然被別人給打了,頓時激動得不行,揮動著小拳頭就要去找人報仇,可是剛轉過身來,就被簇擁上來的人給踢到了,緊接著,一個一個人圍了上來,寶寶隻能竭盡全力地抱著自己的腦袋,免得自己被踩上。

場麵一時失控,上官琬芸被人推搡著,根本站不起來,有人踢在她的身上,有人踩到了她的胳膊和小腿,她卻不停地想要爬起來,腦袋裏隻剩下了一個聲音在不停地響著,“要找到寶寶!一定要保護他!”

“媽咪……媽咪……”這微弱的聲音,從寶寶蠕動著的嘴裏發了出來……

“媽咪……媽咪……”著微弱的聲音,從不知何處傳到了上官琬芸的耳朵裏……

好像在黑暗之中走了很遠,周圍沒有聲音沒有光,好似是天地混沌初開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隻是在渾渾噩噩地往前走著,卻漫無目的,好像在找著些什麽,不知道確切是什麽東西,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那是對自己來說非常重要的東西。

天地間突然傳來了一道光束,突如其來的出現讓自己非常不適應,捂住了眼睛之後,光線慢慢地變暗了,感覺舒服了許多。

就這樣,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上官琬芸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醒來了。

看到坐在自己床邊這個胡子拉碴、雙眼通紅的男人,上官琬芸愣了一下,尤其是當他一看到自己醒了過來,不顧一切地撲上前來將自己死死抱住,這樣奇怪的舉動讓上官琬芸想要掙脫,卻掙脫不了,她感覺到萬分的恐懼——她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琬芸,你終於醒了!”男人的眼睛變得更紅了,半天他才將自己緩緩地鬆開。

“水……”上官琬芸蠕動著嘴唇,半天隻說出來這麽一個字,嗓子幹澀得好像是在烈日下被暴曬了幾天的汽水瓶,所有水分都被完全蒸發掉了,一絲不剩。

那男人趕緊端來了水杯,“你慢一點喝,醫生說你剛剛醒過來,不能一次性地喝太多的水,知道麽!”

上官琬芸哪顧得上那麽多,任由冰涼的水灌進自己的喉嚨裏,前所未有的舒適。

“好點兒了麽?要不要坐起來?你已經在床上躺了好多天了!”

“嗯。”上官琬芸點點頭。

那男人將上官琬芸抱住,墊好了枕頭之後,讓她躺在了上麵。

眼睛開始慢慢適應了周圍的光線之後,上官琬芸打量著這個房間,有兩組沙發,一個茶幾,巨大的電視,打開的窗戶外有風吹進來,微微地吹拂著窗簾,輕輕地擺動著。

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房間,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上官琬芸再回過頭來看著麵前的男人,也是那樣的陌生。

看到上官琬芸看著自己的奇怪眼神,男人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麽了?感覺哪裏不對麽?”

上官琬芸張開嘴,雖然已經喝了水,但是感覺說話的時候還是不那麽順暢,“你是誰?”

這三個字在男人的耳中簡直就像是晴天霹靂一樣,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麽?”

“請問,你是誰?”

男人瞪大了眼睛,“你……你不認識我了?”

上官琬芸搖搖頭,她很疑惑,自己確實不認識這個男人,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為什麽他會這麽激動呢?

沉默了半分鍾之久,男人一直盯著上官琬芸看著,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從來沒有改變過,沉默了半晌,他才非常費力地張開了嘴巴,“我是後雲海啊!”

“後雲海?”上官琬芸在腦海裏麵搜索著這個名字,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你好,我們認識麽?”

“當然了!”後雲海不知道該怎麽向上官琬芸解釋,他甚至希望這是一場夢,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上官琬芸,“你難道已經不認識我了?”

上官琬芸點頭,“是啊,我們好像真的沒有見過吧!”

那男人站起身來,他的眼神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就是“不可思議”,他緩緩地向後退了幾步,然後逃也一樣衝出了病房,“醫生!”

在醫生給上官琬芸做檢查的時候,後雲海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心中的愧疚和自責在一起籠罩在他的心中,久久揮散不去,想要擺脫卻怎樣也做不到。

後雲海已經在病房裏麵守了三天了,當時醫生告訴他,上官琬芸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因為受傷了需要休息而已。

可是,每次後雲海想起來事發當天的事情,就恨不得將自己千刀萬剮,無數次地感歎著,為什麽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那天因為和上官琬芸進行了爭吵,後雲海賭氣地不肯去那個超級商品大會展,他坐在電視機前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這不能怪後雲海,他最近心裏裝著好多事情,幾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誰知道剛剛睡了一會兒,後雲海突然坐了起來。

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召喚著自己一樣,尚未睡醒的後雲海坐起來之後,目光呆滯地看著麵前的電視機。

廣告結束之後,電視上開始播放今天的“超級商品大會展現場報道”!

這讓後雲海睡不著了,他索性坐直了身子,仔細地看著電視前的節目——不管怎麽說,就算是討厭也得看看嘛,畢竟是飛語集團的公眾報道。

因為是實況轉播,所以每一個過程都在時間上非常同步,後雲海雖然嘴上說是討厭上官琬芸,不會再幫她做任何事情,但是實際上他還是關心上官琬芸的,所以在看到電視中正在播放著超級商品大會展的活動,後雲海便坐好了,專心地追逐著電視上的每一個鏡頭,希望能夠從中找到上官琬芸的身影。

後來,後雲海果然找到了,而且還是特寫——“飛語集團五歲CEO後曉明和超級助理上官琬芸小姐因場麵論亂,被一擁而上的人們壓倒,場麵一度失控,最終兩人被人群包圍,並且導致了……”

看到這條新聞的時候,後雲海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在睡眠中突然驚醒過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麽?

現在不是考慮這個事情的時間,後雲海立刻衝出了家門,開車飛奔前往了超級商品大會展的場地,直奔展廳之中。

救護車已經離開了,現場一片狼藉,地上還有血跡,後雲海心中驚訝不已,立刻衝到了醫院去。

於是,從那天開始,後雲海已經不眠不休地在這裏坐了三天三夜了,就為了守護上官琬芸,保證她不會再受到其他人的傷害。

但是即使是這樣,後雲海依舊非常清楚,這也是不能彌補自己的過錯的——如果不是自己當時一時賭氣,不去和母子二人一起參加活動的話,將不會造成這樣的後果,這都是因為自己的任性所造成的!

尤其是當上官琬芸醒過來之後,後雲海發現她已經忘記了自己的時候!

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於自己的懲罰吧!

醫生幫上官琬芸做了一係列檢查,最終得出的結果令後雲海震驚——上官琬芸患上的是選擇性失憶,原因是因為腦部受到過強烈撞擊,導致淤血阻塞腦部正常運轉,致使記憶儲存功能遭到破壞。

後雲海聽到“選擇性失憶”幾個字之後,腦海之中思緒翻飛。

他對選擇性失憶有著一定的了解,因為自己曾經接受過選擇性失憶的治療與訓練,在那段日子裏,他每天按照醫師的指導,每天夜裏都是默念著“我不認識於藍……我不認識於藍……”這樣慢慢入睡,第二天開始如果一旦想到關於於藍的任何事情,就會強迫自己不能再想,然後再重複“我不認識於藍……”。

選擇性失憶是可以培訓的,但是也是有副作用的,比如會導致短期記憶退化,長期記憶增強,兩者連起來形成典型的短期腦萎縮特征。

對於一般人來說,一般進行半個月左右就將會產生效果,但是後雲海雖然已經產生了副作用,卻依舊無法忘記於藍,連醫師都驚訝於他的表現。

事實上,選擇性失憶是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這也就是讓後雲海不解、並且無法接受的事情——為什麽會忘了自己?難道是因為不願意記得自己麽?

看著安靜地坐在床上的上官琬芸,後雲海心裏非常難受,痛徹心扉的感覺。他想要問上官琬芸為什麽要選擇忘記自己?是因為自己曾經的過錯麽?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自己改還不行麽?為什麽一定要選擇遺忘這樣殘酷的方式呢!

另一邊,後雷霆正守候著寶寶後曉明,他自從發生了那天的事情之後,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中午的時候,仆人來送了飯菜,後雷霆叫了後雲海過來吃飯,他卻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胃口。

“聽我說,”後雷霆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著,他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去辦了點事情,卻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後雷霆看到兒子狼狽又憔悴的樣子,心中更是難受不已,更沒有辦法再去責怪兒子什麽了,“事已至此,沒必要太傷心難過了,反正既然活著就好,身體可以慢慢恢複起來的。你也不要再自責了,如果你的身體垮下來的話,誰去照顧琬芸?”

說實在的,後雷霆說的那麽多話,後雲海一句都沒聽進去,他坐在父親的對麵,雙手抱著頭,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抬起了頭,淚痕沿著青黑色的胡茬一直向下延伸著,“爸爸,琬芸她得了選擇性失憶……”

“什麽?”後雷霆一聽到這話,手裏的勺子都險些掉在地上,“怎麽可能?”

後雲海不想去解釋太多,他累了,也沒有力氣去向後雷霆解釋那麽多事情,“我說的是真的,她選擇……選擇把我給忘了……”

聽到兒子說的話,後雷霆放下了手中的飯菜,來到兒子身邊和他肩並肩坐下,輕輕地拍了拍兒子的後背,他知道這對兒子來說意味著什麽——愛著的人竟然選擇將自己遺忘掉,難道自己是那樣無足輕重或是讓她感覺痛苦麽?

突然,後雷霆想到了後曉明,他站起身來,“你去把琬芸帶過來,看看她見到寶寶之後是什麽反應!”

父親的辦法不失為一條妙計,後雲海興奮地站起身來衝到了隔壁的病房,將正在發呆的上官琬芸帶到了隔壁的病房裏,“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麽?”

上官琬芸沒有搭理後雲海的話,她從走進來開始就一直看著後雷霆,這個人感覺是那樣親切和熟悉,就好像是自己的父親一樣,可是又有一點兒不太像,上官琬芸呆呆地看著後雷霆,總覺得自己好像和他在一起生活過一樣,卻死活都想不起來這個人的身份。

後雲海有點兒不耐煩,將琬芸拉到了寶寶後曉明的床邊,“這個寶寶……”

還未等後雲海說完,上官琬芸已經走上前去,忍不住摸了摸寶寶細膩光滑的臉頰,“在睡覺喲,好可愛的寶寶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後雲海的心都碎了,看來上官琬芸不僅僅隻是忘記了自己,連自己的寶寶都被她給遺忘了。

之後的幾天裏,上官琬芸一直在醫院中接受著治療,她每天都在問陪伴著自己的後雲海,自己是誰,來自什麽地方,有著什麽樣的家庭。

可是當後雲海告訴她自己是她的愛人,那個BABY是她親生的寶寶時,上官琬芸瘋狂地搖頭,“怎麽可能?開玩笑,我沒有寶寶的!”

不管後雲海怎樣說,上官琬芸都不肯相信後雲海,反倒是比較願意相信後雷霆。

那天,被後雷霆勸說了好幾次才肯回到家洗個澡換衣服睡了一覺的後雲海在一大清早就來到了醫院裏,他看到上官琬芸正在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其實隻有一些牙刷毛巾之類的東西,她甚至連一件衣服都沒有。

“你在幹什麽?”看到她在收拾行李,後雲海衝進病房之後第一句就是這樣衝著上官琬芸大喊著。

不知道為什麽,上官琬芸對後雲海非常抵觸,不願意與他交流溝通,也不願意相信他說過的話,隻有後雷霆說的話才能讓她相信。

發現自己不能勸說上官琬芸之後,後雲海趕緊去找來了後雷霆,生怕上官琬芸會獨自離開。

“你為什麽要走呢?”後雷霆坐在上官琬芸的對麵問著她,隻有後雷霆在的時候,上官琬芸才敢說話。

“這裏不是我的家,而且……”上官琬芸看了後雲海一眼,“如果呆在這裏的話,他每天都會來。”

原來!原來上官琬芸竟然是為了躲避自己才想要離開的,後雲海心中頓時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捏著自己的心髒一樣,那樣的痛徹心扉,卻又無法抗拒!

可是,他所能做的也隻有苦笑和默默承受,在這個時候,他連想要發脾氣都不知道要衝著誰發比較好。

醫生又來進行了照例檢查,“她腦部的淤血還沒有完全消除,現在選擇出院的話會對病人的康複造成極大的威脅。而且,在這段時間裏不能讓病人受到任何精神或者是肉體上的刺激,因為病人在這個時候情緒會非常不穩定,如果強迫刺激她的話,將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

聽了醫生的話,上官琬芸看到後雷霆將後雲海拉了出去,兩個人在走廊裏,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些什麽,總之後來的時候,後雲海再也沒有在病房裏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