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英還想解釋,夏津根本不給他機會,讓身邊的隨從送他去祠堂。

“英兒,你跟娘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藺氏也怕他犯傻,真的去下毒謀害夏元正,不得不再問一遍,也是解釋給夏津聽。

夏元英發脾氣道:“娘,連你也不相信我嗎?”

“跪祠堂就跪祠堂,反正夏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我是清白的!”

“你……”

他這不是變著花樣地罵夏津識人不明嗎?

夏津惱道:“隻有你進過房間,而且,你一出來你大哥就出事,你敢說你沒有嫌疑?”

他現在理解連穗歲那句鎮南王府對夏元正來說,不如驛館安全,不管是誰在暗中算計,他才剛把夏元正從驛館裏帶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王爺,大公子他要不行了!”

大夫們手忙腳亂救治了一通,夏元正的症狀不僅沒有緩解,反而還更加嚴重了。

“大公子身上本來就餘毒未清,眼下又中了不知名的毒,兩種毒性在摧毀著大公子的身體,我們,實在沒辦法了!”

那麽多大夫,竟然沒有一個能救夏元正的?

這讓藺氏心中升起來的懷疑開始動搖。

難道真的不是夏元正上演的苦肉計嗎?

“王爺,您今天那張方子從何處得來?要是能找到開方子的人,大公子或許還有救!”

一句話提醒了夏津,他穩住心神,吩咐道:“立刻去驛館,請九王妃!”

連穗歲趕到,把脈檢查,脫衣服針灸,一氣嗬成,夏元正意識不清,但是側著腦袋又吐了幾口黑血。

皮膚上的紫青色漸漸褪去,隻是皮膚的顏色發白,與正常的膚色不一樣。

“他這樣不知道能不能灌得進去藥,我先開兩幅,你們喂喂試試,能喝多少喝多少,我給他指尖紮個口子,先放放血。”

她沒多說什麽,但是滿屋子的大夫,一個個眼神晶亮,躍躍欲試。

夏津看夏元正的情況越來越平穩,不敢冒險,開口挽留道:“九王妃今日不如就在王府住下,等正兒的情況稍好一點,我再派人送你回驛館。”

“九王爺那兒,我派人去解釋。”

他不想讓楚知弋也住進王府,王府裏每天人來人往,他怕楚知弋竊聽到什麽機密。

連穗歲可以住進後院,看不到前院的事情。

夏津沒有放人的打算,連穗歲隻能選擇答應。

“那就麻煩了。”

連穗歲在藺氏的安排下住進了王府的後院。

後院距離祠堂很近,小桃出馬,沒一會兒就打聽到了很多情報。

“奴婢打聽到藺氏在前頭的王妃還沒咽氣就跟鎮南王勾搭上了,鎮南王府的二公子跟夏家大小姐前後腳出生。”

“藺家原本打算送藺氏進王府給鎮南王做妾呢,誰知道最後怎麽回事,藺氏的手段高明,竟然做了正妻!”

這些消息,藺氏肯定不會允許下人嚼舌根子,連穗歲猜測,可能是鎮南王妃留下的老人,見她救了夏元正,故意跟小桃說的。

借著這個機會,也好打聽點情報。

連穗歲有意打聽,小桃就是個傳話筒,很快她想知道的事情,就有人都告訴她了。

不出她所料,藺氏能以一個商戶庶女的身份,坐穩鎮南王繼室夫人的位置,心機和手段一樣都不能少。

夏津跟前頭的王妃感情很好,她當初能進門,完全是因為她無意間表現出了對夏暖暖的憐惜,她肚子裏懷著一個,又憐惜夏暖暖喪母,便借著照顧她的由頭,讓夏津給了她一個名分。

初時幾年,她做得確實很好,後來,慢慢掌握了王府的財政大權之後,她便漸漸地暴露本性,設計陷害夏元正,又將夏暖暖關在院子裏,不讓她見夏津,慢慢的,夏津對兩個兒女失望,就滿眼隻剩下藺氏生的兩個孩子了。

怪不得,藺氏是繼室夫人,但是所生的長子跟夏暖暖差不多大。

也怪不得夏津離不開藺氏,她在夏津麵前完全是另一副嘴臉,賢妻良母,還有著過人的經商天賦,錢到了她手裏,便能十倍百倍地回報。

有錢的財神爺,夏津那些手下,無論多麽忠心耿耿,慢慢地也會被錢財收買。

更何況,他們效忠藺氏,並不算是背叛夏津,隻是以另一種方式效忠罷了。

藺氏也從未要求他們違背夏津。

府上前王妃留下的老人在一點一點變少,隻有少數改為效忠藺氏的人才得以生存,但他們念著前王妃的好,暗中幫襯夏元正。

聽起來,這些隱私似乎沒什麽用,但是連穗歲弄明白了一點,藺氏的權勢,完全是依附夏津的,一旦寵愛沒了,她就會被打回原形。

至少證明了她的方向是對的。

午後,她睡了會兒午覺,醒來時感覺很熱。

“小桃,我們出去走走。”

鎮南王府的麵積很大,院中的山是真的山,將一整片湖泊圈了進來,沿著湖邊走,湖裏有野鴨子覓食。

晚風很涼快,她們不自覺走到祠堂。

夏元英筆挺地跪著,連穗歲在門外看了一會兒,斜倚著門框。

“二公子,我相信大公子的毒不是你下的。”

跪了半天的夏元英身形搖搖晃晃,快要暈過去了,聽見連穗歲的聲音,又挺了挺脊背。

“你有這麽好心?”

觀察了連穗歲好幾天,夏元英自認已經看穿了她的真麵目,表麵看起來像是個好人,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她八成又憋著壞呢!

連穗歲笑道:“因為你沒那個腦子!你要是知道下毒,早就下了,沒必要等這個時候。”

果然沒憋著好!

夏元英翻了個白眼,但是心裏對她肯信任自己還是有幾分感動的。

連自己的父親母親都不信任他,沒想到一個外人竟然會信他!

“要不要喝水?”

這麽熱的天,不喝水會脫水中暑的。

夏元英沒說話,連穗歲讓小桃把水袋遞給他。

他跪了半天,早就又餓又渴,受不住了,以前每次他犯了錯誤被罰跪,娘都會派人來給他送吃的喝的,這一次也不知道怎麽了,竟然連口水都沒給他送!

他渴極了,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才想起來。

“水裏沒毒吧,你不會是想悄悄毒死我,好嫁禍給大哥,來個一箭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