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氏指著宋曉嵐,不客氣地說道:“一個親娘隻是賣唱歌女生的庶女,敢堵上整個侯府的名聲算計成王!若不是華盈正好撞見,把她帶回來,現在咱們壽昌侯府就成整個京城的笑柄了!”
“世子爺卻還在責怪我不給她說好人家?”
“什麽人家好?我幹脆把她送進宮裏,讓她去做貴妃娘娘好了!”
溫氏氣得頭疼,宋文康自知理虧,急忙安撫道:“夫人消消氣,消消氣,是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嗎……”
他目光求助地看向宋靖為。
“這件事情該怎麽處置嘛,咱們要是不懲罰,她不長記性,以後要是再幹出這種事情,我這張臉也沒地方放。”
“可要是處罰得重了,旁人又該說他們家苛待庶女……”
宋文康發愁地說道。
宋曉嵐跪得膝蓋疼,本想挪動一下緩解疼痛,抬頭對上宋靖為的目光,那目光刺得她脊背僵直。
“簡單,將她送到鄉下去,過幾年,找個莊稼人嫁了。”
宋靖為一點也不同情她,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人,她可以裝溫良恭儉一時,卻裝不了一輩子,唯一的方法是讓她沒有機會實現心中的算計。
父親不願意做惡人,那便他來做,他從來都不是好人!
宋曉嵐眼睛裏的野心變成懼怕,跪走上前扯住宋文康的衣擺。
“父親救我,父親女兒知道錯了,求您不要把女兒送到鄉下!”
“女兒再也不敢了!女兒聽母親的話,母親讓女兒嫁給誰女兒就嫁給誰,女兒不敢挑剔……”
聽到要把她送到鄉下才知道害怕,並不是因為她意識到錯誤了,而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這,會不會太過分了?”
宋文康最見不得好看的女子受苦,更何況宋曉嵐是他的親生女兒,配一個莊稼人……
宋曉嵐的哭聲有一瞬間的停頓,眼睛裏得意的神色一閃而逝,卻被溫氏看見,差點兒沒氣死。
“的確太過分了。”宋靖為繼續開口說道,“嫁給莊稼人又髒又累,不如給三妹妹配一個行商,身邊有一大群人伺候著,吃喝不愁,三妹妹覺得呢?”
商人地位低下,雖然有錢,但是見了誰都要捧著,不能得罪人,將來生下子女,也不能參加科舉,一輩子沒有出頭的機會……
而且商人大多妻妾子女多,她是吃喝不愁了,但萬一要是籠絡不到丈夫的心,就算是正室夫人又如何,一旦沒了利用價值,也會被拋棄……
商人最不看重的就是嫡庶,縱然她是嫡妻,也不一定會有好下場。
宋曉嵐嚇得瑟瑟發抖。
偏偏宋靖為一臉玩味地說道:“莊稼人還是行商,三妹妹自己選,要是都不滿意……”
他語氣一頓,宋曉嵐本能地打了個冷顫,再沒了剛才的張狂。
就這點能耐……
宋靖為不屑地輕嗤一聲。
“先送到鄉下住一段時間,過兩年找到合適的人家,再把她接回來直接出嫁!”
宋文康拍板定下,這個結果溫氏還算滿意。
宋曉嵐害怕地看了宋靖為一眼,沒敢再反駁,生怕哪句話再把他惹惱了,他直接送她出家!
“來人,拖下去,關到她自己的院子裏去!把她身邊的下人全都換一遍,看緊了!”
下人應是。
宋文康看向宋靖為。
“怎麽這個時候回府了?你不是一向很忙嗎?”
宋靖為換了一杯茶遞給他。
“父親,母親,有件事情想跟你們商量。”
他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我想外放,河南府有個缺,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想……”
“想都別想!”
他話沒說完,宋文康就瞪眼拒絕。
“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穩腳跟,跑到外麵吃苦受罪做什麽?”
“河南府的缺到頭也才三品,從京官到地方官員,你知不知道不升職就相當於流放?”
宋文康大力反對。
“而且,在京城做得好好的,皇上早晚還能看見你,跑到地方上,連父母家人都見不到,我不同意!”
溫氏更關心他這麽做的原因。
“可是在朝中遇見什麽難處了?”
宋靖為搖頭道:“沒有,隻是想外放曆練,我的目標是入內閣,隻在京城,一葉障目,看不清局勢。”
京城永遠都是一片富貴繁華,他想到地方上去曆練幾年。
“你真不打算成親了?”
他的婚事是溫氏的一塊兒心病。
普通的閨閣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再耽擱下去,又怕更加找不到合適的。
“娘,或許,以後會遇上呢。”
局限在京城的圈子裏,再過十年,他也不一定能遇上稱心如意的。
他從小就有主意,溫氏不舍得,也隻能支持。
“我跟祖父商量過,已經向皇上遞了折子,或許明天就有答複。”
宋文康沉默了。
“你想好就行。”
“大哥……”
宋吉月滿心不舍。
宋靖為交代道:“我不在家裏,你多幫著母親,別讓母親太過操勞。”
溫氏鬢邊已經生出幾根白發,為了操持這個家,溫氏就沒放鬆過,偏偏宋文康看不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足為外人道。
“大哥放心,我會的!”
……
連穗歲還記得答應夏婧兒的事情,把宋曉嵐送回壽昌侯府,她動身去了妙手堂。
宴會結束,夏婧兒找到妙手堂,把霓雲打發出去。
“伸手。”
連穗歲掀開夏婧兒的衣袖,幫她把脈,摸了半晌,眉頭擰起來。
“你的身體……怎麽虧成這樣?”
她記得上次夏婧兒流產,她給她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方,照著那個藥方吃幾副藥,也不至於虧成這樣。
成王不是到哪裏都帶著她嗎,說明她在王府裏日子過得不錯,不至於連藥都吃不起。
她的脈象很奇怪,像是用了什麽藥,看起來麵色還可以。
“你平常吃什麽藥?”
夏婧兒把她吃過的藥方都拿出來,連穗歲翻看一遍,除了有些偏方沒有依據之外,其他的藥都沒問題。
“你是不是還用了別的藥?”
她身上有一股極淡的麝香味兒。
夏婧兒恍然道:“我用了香肌丸,貼在肚臍眼上的,能讓皮膚滑膩,美容養顏……”
她沒隨身帶著,連穗歲要看一下她說的香肌丸。
夏婧兒不好意思地解開衣衫,露出了她肚臍上的貼著的玉牌。
一條細長的珍珠腰帶掛在她腰上,腰帶連著玉牌。
她將玉牌取下,玉牌做到很精巧,裏麵有個凹槽,置放著一粒黑色的香丸。
連穗歲從氣味上判斷出製作香丸的材料裏有麝香仁,桂枝,茯苓紅花……
這東西……不就是書上記載的能令人肌膚盛雪,雙眸似星的那種東西嗎!
隻這一樣東西頂多讓女子不能懷孕,怎麽會令人體虛呢?
“換另一隻手。”
連穗歲認真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