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皇嫂關心。”

進宮解釋變成了閑話家常。

“可惜安兒今天不在宮裏,皇上嫌他整天在眼前晃**,派他出城去了。”

十一皇子不在宮裏,皇後跟楚知弋解釋了一句。

“今日叨擾皇嫂,歲歲,我們送嶽母回府。”

連穗歲跟秦氏福身告退。

“錦書,代本宮送連夫人。”

女官送三人出了皇後的寢宮。

“行了,就到這裏吧,我自己回去。”

秦氏叮囑連穗歲,“過幾天你大舅母娘家的宴會,你去幫忙撐撐場麵,到時候我帶著曉小一起過去。”

“大舅母都親自送帖子了,不用娘叮囑我也會去的!”

秦氏目光越過她看了楚知弋一眼,轉身上了自家馬車。

馬車裏,楚知弋問道:“李家的宴會嗎?”

連穗歲嗯了一聲。

“正要跟你說,舅母說去的都是武將,你要去嗎?我好給舅母回話。”

李家中規中矩,沒有過人的地方,他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我就不去了。”

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既然都是軍中的人,說不定會遇上熟人,他去了,豈不是讓龍椅上那位不安心?

如果不是連穗歲的名聲實在不堪,宸帝能放任他娶連穗歲?

今日那番話,不過是在提醒他,秦家的功績跟他無關!

連穗歲感覺到他似乎不太高興。

“怎麽了?”

她緊張起來。

楚知弋撲哧一聲笑。

“沒什麽,不用太緊張,隻要我不謀反,保你一輩子榮華富貴不難。”

“誰說這個了!”

連穗歲發現他每次進宮都不太開心,宸帝今天說了一些不疼不癢的話,她沒聽明白,娘也沒有解釋,她自己揣測的聖意也不知道對不對。

“皇上是不是用秦家威脅你呢?”

她憋不住,還是問了出來,“好端端的,提起秦家做什麽?”

跟她娘找話題?

不至於吧。

楚知弋含混道:“可能你最近名聲好了,擔心我跟秦家走得太近,威脅到他的地位吧。”

連穗歲嘴角抽搐。

“一般情況下,皇上忌憚的那個人最後都會……”

她話沒說完被楚知弋捂住嘴巴。

她的唇濕濕的,正在說話中被他捂住,掌心碰到她的牙齒,沾了些口水,濕潤潤的感覺很獨特。

連穗歲眨著眼睛。

皇帝忌憚的那個人一般情況下真的有反心,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

馬車行至鬧市區,楚知弋臉上難得瞧見緊張的表情。

他無奈道:“有些話,隻能在心裏想,不能說出來。”

打死都不能說出來。

隔牆有耳,更何況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我知道錯了……”

連穗歲嘴巴被捂住,發出咕噥的聲音,楚知弋鬆開她。

她討好道:“我知道錯了,以後不說了。”

她長相討喜,又刻意做出討好的模樣,楚知弋心裏一軟,輕聲問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造反呢?”

連穗歲無辜道:“你不是說有的話打死也不能說嗎?”

“我現在捂你的嘴還來得及嗎?”

楚知弋心情很好,情不自禁地想笑。

怎麽會這麽幼稚……

路邊的小童用鮮花編了花冠在賣,街上有俊俏的書生買了戴在頭上,更顯出風流倜儻的意味來。

“停車!”

連穗歲從車上跳下去,蹲在小童的小攤前問道:“花冠多少錢一個?”

小童的筐裏裝著很多精心飼養的鮮花,牡丹花最多,也有木繡球,還有一種紫色的小花,淡白淡粉的花束……

“花冠五十文錢一個,單朵的便宜,木球球跟牡丹花都是二十文錢。”

楚知弋的輪椅停在她身後。

連穗歲回頭看他一眼,抿唇笑著,回頭對小童說道:“幫我編兩個花冠!”

舊時簪花的都是男子,去年京城中還不流行簪花,今年陳永川的婚禮上,狀元榜眼探花都簪了花,俏得人挪不開眼,打那以後,街上流行起了簪紅花,穿粉衣。

站在街上,打眼看去,十個男子裏麵有三個穿著粉衣,頭上簪著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或者木繡球。

一條街上,賣花的小童也有十幾個,且大家的生意都很好。

不過,大多是男子簪花,趁著小童編花冠的功夫,連穗歲環視一圈,還沒看見女子戴花的。

小童的手非常巧,編好一個花冠遞給連穗歲,連穗歲戴在自己頭上回頭問楚知弋。

“好看嗎?”

她眼睛大大的,臉小小的,花冠戴在頭上越發將她五官的優勢襯托出來。

楚知弋眼睛一亮,靦腆的說了聲好看。

小童手上動作飛快,很快編好了第二隻花冠,連穗歲趁著他不注意,迅速戴在他頭上。

楚知弋想伸手去摘,被連穗歲按住。

“挺好看的,戴著唄。”

她玩心起來,楚知弋看著她。

“你喜歡就好。”

他看起來真的很無害,連穗歲承認當初當初剛穿越過來時,就是被他這張吸引了,才會沒忍住管了他的閑事兒……

主子們感情好,下人也開心,疏影咧著嘴看了一眼小桃,丟了二十文錢從小童的背簍裏抽出一隻木繡球插在小桃頭上。

原本開心感動的小桃立刻換了表情,回過頭來狠狠瞪他一眼。

裴淑眼觀鼻鼻觀心,把視線挪開。

“小心,快讓開……”

一輛失控的馬車朝著他們直直的衝了過來,巧合的是,旁邊的巷子裏突然竄出兩個追逐玩鬧的小童,跑在前麵的小童不小心摔在疏影腳邊,另一個撞在其他護衛身上,眼看著要滾到馬車底下,護衛下意識先救孩子……

“小姐!”

裴淑跟小桃被馬車撞開,馬兒直直地朝著連穗歲跟楚知弋撞去。

變故來得太快,來不及思考,楚知弋撈一把連穗歲,連穗歲倒在他輪椅上。

趕車的車夫猛地一拉韁繩,馬兒揚起前蹄。

連穗歲隻來得及踹了小童一腳,把他從馬蹄底下救出去,後麵是牆,她跟楚知弋是絕對跑不出去了。

鼻尖聞見馬兒身上的糞臭味兒,連穗歲雙手護住頭,又擔心手被傷了,以後還怎麽行醫……

一瞬間腦子裏想了很多,最離譜的是萬一她要是就這麽死了,會不會回到現代?

沒等她想出答案,耳邊砰的一聲,風卷著灰塵席麵而來,本該落在身上的疼痛沒了蹤跡。

她睜開眼睛,看見楚知弋抿緊的唇角似有血跡。

本該欺上身來的馬車正四仰八叉倒在跟前。

這一幕怎麽這麽熟悉?

連穗歲恍惚。

楚知弋忽而俯身吐了一口血。

“你怎麽樣?”

連穗歲下意識給他把脈卻被他勾住手指。

他口中的血越來越多,連穗歲短暫的愣神過後高聲喊道:“來人,快來人,送王爺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