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宸帝的眼睛。

“回父皇,具體細節,兒臣也不是很清楚,兒臣昨天晚上去九叔府上隻是去斷案的,巡城司的葛摧為了抓賊,闖進了皇叔的府邸,不小心損壞了皇叔府上的財物,被皇嬸扣住。”

“聽說葛統領損壞的都是皇祖父賞賜給九叔的,皇叔府上皇祖父的物件最多,兒臣隻是想借機開眼。”

他不是去幫葛摧撐腰的,昀王把自己摘了幹淨。

這番話戳到宸帝的痛處,先帝最寵愛皇子是楚知弋,最屬意的太子人選也是楚知弋,當初,九王府的一應用度都是照著太子的標準。

他故意冷落針對九王府,看著九王府由當初的繁華到如今的衰敗,看當初意氣風發的人,如今卻為了幾件東西做出如此不體麵的事情……

昀王觀察著宸帝的表情。

“葛統領也確實不像話,抓什麽賊能抓到九叔府上!被彈劾也是活該!”

宸帝抬眸看他一眼。

昀王頭皮一麻,不知道父皇相不相信他並沒有拉攏葛摧?昨天晚上是……

“退下吧。”

昀王拱手應是。

退出禦書房,被風一吹,才發現自己後背出了一身的汗,昨天夜裏,他本不欲管這件事情,卻有人拿著他拉攏朝臣的書信威脅他。

他重新審視了義善堂的案子,賬本是真的,並且,那本賬本上記錄的內容,比他想象中的內容還要豐富!

昨晚本想試探一下對方的實力,沒想到葛摧那麽不堪一擊,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應付不了!

看來他也沒必要太在意那本賬本!

九王府。

楚知弋在連穗歲起床時就醒了,聽她吩咐小桃照顧他,但他今天還有要事。

“小桃,你去廚房,盯著廚房幫本王熬一碗紅豆粥。”

紅豆粥要提前一天晚上熬上,放在火上慢燉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吃的時候口感才更好,現在熬紅豆粥,不得到中午才能吃上?

小桃心中疑惑,但主子的吩咐不能拒絕,她應了聲是,出了房門。

疏影摸進來。

“主子。”

楚知弋撈起衣服穿上。

“昨天晚上那些人摸到王府,今天本王若不在人前出現,隻怕他們仍舊會懷疑。”

王府的秘密太多,若被人盯上,日後行動起來不方便。

“備車,出府。”

……

孟雙外出聚會,徹夜未歸,中午回府時發現門口停著許多馬車。

“家裏來客人了嗎?”

“公子啊,您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今天慧榮長公主,九王妃跟連家都來人了。”

孟雙愣了一瞬。

“今天是什麽日子?”

“你這個逆子,你還知道回來?”

院子裏傳來孟祭酒的暴怒的聲音。

“爹,您消消氣,先告訴我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孟祭酒抓起手邊的東西扔過去,孟雙早有防備,靈活地躲開,見他爹找了一根掃把提著過來揍他,他撒腿就跑。

“爹,可不興您這樣的啊,衙門裏定罪還得有罪名呢,您倒是說說我犯什麽錯了?什麽都不說就發怒,您什麽時候這麽暴躁了?”

“什麽日子?你說今天是什麽日子?”

孟祭酒氣的臉都綠了。

“爹,今天家裏有客人呢,別讓人看了笑話!”

父子兩個在前院追逐,聲音傳到後院花廳裏。

孟夫人解釋道:“讓大家見笑了……他們父子兩個一向如此,見麵就掐架,也不看看今天什麽日子!老的少的,沒一個讓人省心!”

看似嗔怪的語氣,孟夫人麵上卻洋溢著笑意。

“令郎才學出眾,性格活潑些討喜,哪兒像我家的,年紀輕輕,看起來就跟老學究一樣,我倒願意年輕人都活潑些好。”

連嘉穎站在秦氏身後,今日刻意收拾過,穿著一件煙青色的直身長衫,頭發全部挽在頭頂,身杆挺拔,眉目清秀,看起來一表人才。

他們說了半天話,也不見他有任何不耐煩,果然沉穩。

花廳裏立著一座屏風,屏風後隱有人影。

下人進門傳話。

“夫人,老爺說公子天天出去胡鬧,怕公子上任前把念過的書都忘沒影,帶著公子去書房裏溫書去了,今天中午不一定能陪著用膳,讓您不用管他們,隻管招待好客人就行。”

孟祭酒剛才考察過連嘉穎的功課,發現他雖然沒有很靈巧的心思,但是基礎很好,穩紮穩打,對他很滿意,這是有了對比,開始挑孟雙的刺兒了。

孟夫人嗔怪道:“他發瘋也不分時辰,什麽時候溫書不行,偏選在這個時候……”

從孟祭酒的態度中,孟夫人知道了他的意思。

“無妨,孟大人有事隻管去忙,我們今日上門,隻是找孟夫人說說話,沒什麽大事……”

秦氏姿態放低,現在是他們求著跟孟家結親,自然要給足孟家麵子。

孟夫人也滿意。

“孟祭酒與孟夫人伉儷情深,真叫人羨慕!”

慧榮長公主一語點出孟家的心思,果然,孟夫人開始接話。

“咱們女人這輩子,圖的不就是夫君知冷知熱,孩子們孝順有出息嘛,男人們在外麵如何,那是他們的事情,後宅裏才是咱們的天下!”

“我們家老爺雖然官職不夠顯赫,一顆心除了放在學生身上,剩下的可都在我這兒呢!說出來讓你們笑話,上京城裏做官的,就沒有哪個後院幹淨的!”

這一點,慧榮長公主跟秦氏深有體會。

孟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她們家之所以放低親家的標準,就是想給女兒找一個不納妾的人家。

秦氏回頭看了一眼連嘉穎,連嘉穎意會。

“見賢思齊擇善而從,學生欽佩孟先生,自當以孟先生為榜樣。”

話說到這裏,孟夫人也明白了。

連嘉穎不僅勤奮踏實,更加聰明恭謹。

“你去跟老爺回話,哪兒有當著客人的麵教訓兒子的道理,虧他還是祭酒,連這點禮數都不懂?去把大公子也叫來,他平日裏吊兒郎當就算了,今日狀元郎登門,他還不趕緊抓緊機會請教學問!”

孟夫人交代下人一句,這個點了,這是準備留她們用飯?

看樣子,這樁婚事十有八九要成了!

前院,孟祭酒跟孟雙打聽連嘉穎的品行。

“你妹妹的事情,我托付給你多少天了?讓你打聽,你總不沾家。”

孟雙嘿笑一聲。

“您跟娘都看好了,還問我的意見作甚?”

他趕在他爹發怒之前補充了一句。

“連家兩個庶子,連嘉良名聲不怎麽樣,聽說在越山書院時就沉迷賭博,回京之後不務正業,整天跟一幫紈絝子弟廝混在一起,聽說他還把身邊的丫鬟提成姨娘了,還沒有成親就先提姨娘,應該是整出庶子了。”

還沒成親就先抬姨娘?

還有庶子?

跟他是兄弟的連嘉穎能好到哪裏去?

“不過,連家這位二公子不一樣,不顯山露水,在越山書院時藏拙,就連先生都不知道他的深淺,在考中狀元之前,沒有一個人聽說過他。”

別人家後宅裏的消息不好打聽。

孟雙在孟祭酒懷疑的眼神中得意地靠著椅背坐下。

“爹,您真當兒子這段時間出去隻知道喝花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