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嘉良可是連家的長孫,將來要子承父誌,入朝為官撐起連家的,妻族的身份太低配不上他。秦氏,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賀氏話音落下,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秦氏,原來這才是張氏母子的訴求嗎?
連方嶼娶了秦氏,不僅仕途上一帆風順,這些年他也從來沒有為了銀錢煩惱過,後院妻妾成群,前院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
嚐過甜頭,他私心也希望連嘉良能娶一個高門貴女。
他看向秦氏。
不說別人,哪怕是壽昌侯府永定伯府的庶女,嫁過來都能給嘉良帶來好處。
“母親若覺得為難……祖母,您就不要操心孫兒的婚事了,母親肯定有自己的計較。”
連嘉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
“誰是你祖母!”
賀氏嚇了一跳,她孫兒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哪兒來的豬頭?
“祖母,我是嘉良……”
連嘉良說話扯到傷口,嘶哈一聲,哈喇子流出來滴在地上,說話吐字不清楚,“我嗨嘎良啊……”
“嘉良?”賀氏又是一驚,“你怎麽也弄成這個樣子?是不是……”
又想往秦氏身上栽贓,秦氏開口打斷道:“母親,不能怨怪別人,昨天晚上,嘉良跟張氏爬牆去看歲歲的嫁妝,月黑風高,被歲歲當成賊人打了一頓。”
秦氏語音著重在看上,隻要不傻,都能聽出來這兩人的意圖。
賀氏暴跳如雷。
“你說什麽?連穗歲那個賤人賠錢貨竟然敢打我的孫兒?莫說我孫兒隻是想去看看她的嫁妝,就是不給她嫁妝又能如何?那些好東西就應該用來給我孫兒當聘禮!”
“話說回來,你把家裏所有的財產都讓連穗歲帶走,家裏這幾個男娃成親時,你拿什麽去下聘?”
還在惦記她的嫁妝,跟這種人說不清楚了。
“母親若不滿意,我便將管家之權讓出去,我也可以退位讓賢。”
“你別想用和離威脅我,我不吃你這一套,你已經嫁進連家了,生是連家的人,死是連家的鬼,連家的事情你必須管!當務之急,給嘉良說一門好親事!”
賀氏最寵愛連嘉良,一口一個乖孫兒叫著,一直沒有開口的連嘉穎被大家忽略了個幹淨。
秦氏提醒道:“母親,給咱們連家掙名聲回來的是嘉穎,嘉穎這孩子您跟夫君從小就沒怎麽教養過,他自己爭氣,一口氣考了個狀元回來,您身為祖母,大老遠從平陽趕過來,原來不是慶賀嘉穎拿了狀元。”
“什麽?嘉穎考上狀元了?”
賀氏的眼睛在人群中搜尋一圈,不確定哪個是連嘉穎,多年不見,她甚至不記得連嘉穎的年紀,找了半晌才看見在角落裏站著的連嘉穎。
“乖孫兒,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孫兒,跟你爹一樣聰慧。”
誇了一句,她又興衝衝地問道,“嘉良,你也考中了吧?是榜眼還是探花?身上有了功名,還愁說不上好親事嗎?乖孫兒,快告訴祖母!”
額……
連嘉良噎住,目光求助地看向張氏,張氏臉上燒得慌,結結巴巴地說道:“娘,嘉良這次考試身子不舒服,沒,沒考中……”
賀氏猶如被雷劈了一般。
“你再說一遍,嘉良連同進士都沒考上?”
張氏點了點頭,下一瞬賀氏抬腳揣在她心口。
“你怎麽養孩子的?是不是隻顧著耍狐媚子手段勾引我兒子,壓根兒沒管過我乖孫兒的學業?”
“母親,我沒有,不是,我一直都關心大公子,但大公子被送到書院念書,我就是手再長也伸不到書院啊!”
“年輕人血氣方剛,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賀氏又把矛頭對準秦氏,“先成家後立業,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管不問就算了,你這個做姨娘的也不知道給嘉良安排幾個通房……”
張氏愣住了。
對呀,她怎麽把這一茬忘了?
連嘉良目光閃躲。
連方嶼扶額,這都什麽事兒啊……
“母親,父親,祖母,大哥院裏的杜鵑來找大哥,我看她臉色不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連嘉穎開口打破沉默。
“讓她等著!”
家裏所有的主子都在這裏,一個丫鬟能有什麽事情?
連嘉穎低頭應了聲是,秦氏目光閃了閃,開口說道:“讓她進來。”
虱子多了不怕咬,反正已經夠亂了。
杜鵑怯怯地跪下,給眾人請安。
“你來做什麽?”
張氏語氣很不好,感覺自己的狼狽被一個小丫鬟看去,刀子似的目光刮在她身上,嚇得杜鵑瑟瑟發抖。
“有什麽事情等我回去了再說!”
連嘉良扯了她一把,不想讓她開口。
杜鵑忽然捂著嘴幹嘔起來,連嘉良更慌了,手上加大力度扯著她往外走,杜鵑眼睛裏淚花泛濫,下意識地捂住肚子。
“大公子,奴婢快瞞不住了,您就讓奴婢跟夫人說了吧!”
“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讓她過來說。”
當著眾人的麵拉扯一個弱質女流,秦氏看不下去出聲阻止,“你要說什麽?”
杜鵑掙脫開連嘉良,跪爬到秦氏麵前。
“求夫人給奴婢以及奴婢肚子裏的孩子一個活路吧!奴婢,奴婢懷了大公子的孩子!”
張氏眼睛一亮。
“懷了孩子是好事,那就生下來啊……”
其他人卻沒她的開心,唯有賀氏支持道:“能為連家開枝散葉,是你的福氣,既然有孕了,那就好生將養著,等將來正妻進門後抬你做妾室。”
賀氏發話,杜鵑臉上的擔憂換成喜意,磕頭道:“多謝老夫人,多謝夫人,多謝姨娘!”
秦氏等賀氏跟張氏發表完意見,塵埃落定才開口說道:“沒娶正妻,先生下庶子,京城裏但凡還要名聲的人家都不會讓姑娘嫁進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母親跟姨娘都想留下杜鵑肚子裏的孩子,那便留下來吧,至少叫旁人知道咱們連家仁慈,做不出那種賣子求榮的事情來。”
一番話說的賀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喉嚨發緊,堵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從進到連府開始,她就被秦氏牽著鼻子走,不僅沒把連穗歲的嫁妝要回來,現在連給孫子說一門好親事也辦砸了。
賀氏看向連方嶼。
“你就這麽看著讓她欺負你老娘?”
連方嶼這個人沒有別的優點,但有一點,他把利益看得比親情重要。他寵愛張氏跟連嘉良,一來因為覺得對不起張氏,二來,連嘉良是他的長子,他難免對他多了幾分期望。
“母親,家和萬事興,你再鬧下去,耽擱了嘉穎,到時候更得不償失。”
“連家名聲不好,縱然嘉穎考中了狀元,在朝廷上不得皇上以及上司的賞識,私下裏被人議論,哪怕是狀元,也照樣說不上好親事。嘉良是您的孫兒,嘉穎難道就不是了嗎?您不能厚此薄彼讓人心涼。”
打蛇打七寸,秦氏抓住連方嶼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