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弋沒有立刻答應。

她自己也覺得這一點有點過分,有點挾恩圖報的感覺。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

“我同意。”

疏影瞪大眼睛,他家主子就這麽答應了這條喪權辱國的條約了嗎?

“還有什麽要求,你一並提出來吧,我都能接受。”

“沒有了。”

連穗歲真的想不起來還有別的要求,楚知弋寵溺一笑。

“你的要求我都答應了,現在能躺回去好好休息了嗎?”

小桃跟疏影恨不得把頭垂到肚子上,連穗歲站著沒動,楚知弋起身將她打橫抱起,輕輕放在**。

“我可以自己走。”

他的發絲垂下來掃在臉上癢癢的,連穗歲紅著臉,不自在地說道。

“就算是在王府裏,也要小心一點……”

她目光指向他的腿,明明能正常走路就是不想被旁人知道吧,萬一……

“嗬……”耳旁傳來他的笑聲,連穗歲覺得他在嘲笑自己,卻聽他應了一聲,“好,以後王府裏都聽王妃的。”

刷,連穗歲能準確感受到氣血上湧,一瞬間侵襲到腦子裏的聲音。

明明他也沒說什麽過分的話,她怎麽覺得這麽曖昧,臉上這麽熱?

不對,她現在還沒有嫁進王府呢,他占她便宜!

連穗歲羞惱地用被子蒙住腦袋。

“照顧好王妃。”

他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連穗歲這才敢掀開被子。

門外豔陽高照,院子裏抽了新枝的花樹旁,丫鬟仆婦們捂嘴偷笑,還沒有辦婚禮,女主人就住到府上,這在京城裏可不多見。

“小姐,您怎麽了?”

小桃察覺到她怪異的態度,上前詢問。

“我在想爹娘今天上門,怎麽不帶我回府養傷。”

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社死。

“小姐,老爺跟夫人也是為了您好,您牽扯到義善堂的案子裏,這要是在咱們自己府上,您現在還不得被那些查案的人反複盤問啊,哪兒有功夫養傷。”

“王爺替您擋住了很多麻煩。”

的確,她還在納悶,怎麽沒有人來盤問她。

“小桃,你知不知道案子的具體進展?”

小桃搖頭。

“那你能不能出府一趟,去妙手堂讓寧二來見我。”

小桃再次搖頭。

“王爺吩咐了,讓您安心養傷,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攪您。”

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經此一難,得出了一條結論,還得多備點兒防身的東西。

“小桃,我列個方子,你去幫我置辦點兒東西回來打發時間。”

方子到了楚知弋手上。

“主子,三小姐這是要轉行做毒醫嗎?要這麽多毒物,能把三大營幾十萬將士都放倒……”

“去準備吧。”

疏影應了聲是,他家主子脾氣真好,問都不問一聲,如果不是他們手裏有幾處賺錢的產業,隻怕養不起三小姐。

疏影效率很高,很快把連穗歲要的東西準備好拿過來。

“疏影你懂暗器嗎?我想找人做個東西。”

連穗歲深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優勢跟劣勢,會發生這次的意外有兩個原因,一是她對自己太過自信了,正麵遇上危險她不怕,有反應的時間,一旦旁人偷襲,她沒有主動權就隻能被動挨打。

第二個原因還是她準備得太少了。不擅長拳腳功夫,也沒有給自己準備保命的秘訣。

唉,亡羊補牢,現在還來得及。

“幫我做個能藏毒針的戒指,或者手環,能藏得下刀子就更好了。”

“能不能做到?”

從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暗器,疏影想說做不到,又不敢說,怕被主子責罰。

“屬下找工匠研究研究。”

連穗歲心滿意足,帶上手套,徒手抓起了一條還活蹦亂跳的毒蛇給小桃講解。

“看這種蛇腦袋的形狀跟咱們這邊土生土長的蛇不一樣,掰開嘴巴看牙齒……”

小桃嚇得花容失色,還強裝鎮定。

“小姐,咱能先把這東西放下再說嗎?奴婢看得清……”

疏影頭皮也是一陣發麻,同情小桃幾秒。

“放心啦,這些毒物生長在南方氣候濕潤的地方,咱們北方不常見,一般情況下也不會遇上,幫我拿個瓷瓶來,我收集點兒毒液……”

“好好養著這個小家夥,關鍵時候能保命呢!”

連穗歲這邊擺弄著毒蛇,卻不知道外麵已經亂成一鍋粥。

京兆衙門。

“宋大人說沒有濫用私刑,怎麽人昨天還好端端的,今天就死了呢?宋大人給本王一個解釋吧!”

陰暗的地牢裏,成王提審被扣押起來的明宣,卻發現人早就斷了氣。

“犯人身上並沒有受刑的痕跡,王爺慎言。”

宋靖為擰眉蹲下,屍體臉上有痛苦驚恐的神色,皮膚上斑駁的暗黑色蛛網痕跡,順著脖頸往下。

他伸手去解犯人的衣領,卻被人阻止。

“慢著。”

成王順著他的動作看過來。

“宋大人這個時候應該避嫌,來人——”

成王身後兩個人站出來,蹲下準備去抬屍體。

“別動!”宋靖為阻止道,“王爺,人犯死在牢裏,下官有責任查明真相。一旦搬動屍體,線索就被破壞了。王爺如果信不過下官,可以請都察院的禦史過來聯合查辦案子。”

“犯人死的蹊蹺,本王擔心你們京兆衙門不幹淨,給人犯換個地方也是權宜之計,本王自會向父皇請旨。”

“王爺不可!”

宋靖為查案多年,明宣的死狀他從來沒有見過,在沒弄清楚犯人的死因之前,應該盡量保護現場。

“攔住王爺!”

下人將牢房圍住,成王怒極反笑。

“宋大人要把本王也關在牢裏不成?”

姚尚書抵死不認罪,義善堂被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明宣,關鍵的人證一夜暴斃,他手裏沒有任何有用的證據。

他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朝中也多了許多彈劾他的奏折。

姚尚書門生遍布,還有昀王在背後推波助瀾,父皇頂不住壓力,今早訓斥他鬧出的動靜太大,讓他自己斟酌……

他現在是騎虎難下,必須把案子查清楚了!

“下官不敢。”

沒了阻攔,宋靖為一把扯開人犯的衣襟。

嘶——

犯人的屍體上全是密密麻麻血管爆開的紅點,皮膚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著,想要撐破皮肉鑽出來。

宋靖為驚地向後退開半步。

地牢裏響起抽氣聲,第一次見這個場麵的眾人頭皮一麻,成王身體不自覺地向後退開幾步,麵色刷白。

“這是什麽?”

蠕動的東西匯聚成一團,經過的地方血肉快速地癟下去,屍體很快變成皮包骨頭的幹屍狀。

“快去請連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