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太過晴朗,喧鬧的市集上--

蕭小花蹦蹦跳跳的在街上溜達著。昨夜,她帶著簾兒熟門熟路的找到紅衣館,住進客房大清早的便醒來,她絕口不提百裏修之事,也不提皇宮之事,輕鬆無比的去睡覺,還吩咐簾兒好生休息。

今兒個一大早就爬起來,先是梳妝打扮,又神清氣爽的去吃早飯。

倘若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倒也無妨。

偏偏是百裏修死了的時候,她又逃出宮的時候,越是這副我沒事的樣子倒證明了她有事。

“主子,主子您慢點!”

看著前方蹦蹦跳跳的蕭小花,簾兒隻恨自己沒長出八條腿,這樣跑得快些能趕得上她,又是跑了幾步,她扶著膝蓋,大聲的喘著粗氣,擺擺手,“不行了,主子,您慢點……”

“呼……呼……”

“也不知道吃什麽靈丹妙藥了,跑的這麽快……”

簾兒微微有些抱怨,將包袱又往肩膀上甩了甩,站直了身子預備繼續追趕大業,可當她抬起頭,那半眯著的眸子四下望著,不見蕭小花的時候陡然張大--

“天哪!主子!”

“主子!”

簾兒休息不過片刻功夫,哪知道蕭小花一眨眼就不見了?

著急的她衝進人群,瘋狂的尋找起來……

“主子!主子!”

“主子!”

她左右兜兜轉轉了不下十圈,眼見著都到晌午時分,她額頭已經冒出一排又一排豆大的汗珠,七月的鬼天氣,天地如同一個大蒸籠,她頭昏腦脹,衣衫也因為汗水浸透緊緊地貼在身上。

現在她已經放棄了尋找,她沒有隨身攜帶地圖,根本不知道何處尋找。

無助至極,隻能滿大街的拉著路人詢問。

“大叔,您看到一位跟我差不多高,穿著碎花錦裙,頭戴櫻花的姑娘了嗎?”

“大嬸兒,您看到一位跟我差不多高,穿著碎花錦裙,頭戴櫻花的姑娘了嗎?”

“這位大哥,您看到一位跟我差不多高,穿著碎花錦裙,頭戴櫻花的姑娘了嗎?”

“大姐,您看到一位跟我差不多高,穿著碎花錦裙,頭戴櫻花的姑娘了嗎?”

……

十字路口,午時陽光最為毒辣。

路上除了擺攤的茶棚,小飯棚,基本上已經沒什麽行人了,簾兒一個人站在烈日下,感覺到了身體的極限,口渴難耐走到路邊的茶棚裏,扶住支撐棚子的竹竿以防止搖搖欲墜的身子不堪負重而倒地。

“哎喲,客觀可慢點,熱壞了吧?來碗綠豆湯不,才兩文錢。”

“恩。”

簾兒已經累到不行,她在茶棚老板的扶持下坐到桌邊,喝上一口清涼的綠豆湯這才覺得好些,望著塵土飛揚的午時路,她感覺到一陣無由來的心慌。

主子什麽都沒帶,錢財都在她這裏,萬一渴了能否喝上一碗綠豆湯?

她孑然一身,會不會遇到壞人?

越是這麽想,她越是覺得心慌,不行,她不能這麽坐以待斃。

放下碗,她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又看向馬路。

忽然,一個披頭散發,身穿碎花錦裙的女子出現在視線內,簾兒想也不想,包袱也不要就衝個了上去,猛的抓住那個披頭散發的女子,可那女子轉過頭來時臉卻是她人的麵孔。

被啐了一句“有病啊!”,簾兒悻悻的被茶棚老板“請”回茶棚,“客觀,您的茶錢……”

“少不了你的!”

簾兒白了那老板一眼,從包袱裏拿出錢,將錢放在桌上,轉身離去。

她眼睛骨碌碌轉著,腦中仔細盤算著:自己恐怕是要回宮找皇上了。唉,這次有辱皇命,不知還能否當上一個貴人?皇帝後宮空虛,她真是不小心,棋差一著啊!不然,這以後榮華富貴是享之不盡,用之不竭……可惜,可惜。

“唉。”

她隻顧著盤算,倘若她回頭必會看到蕭小花在一群人的擁擠中,躺在一個男子的懷抱裏……

“喲,幾位爺,這姑娘是怎麽了?中暑了嗎?”

茶棚老板看著一群人如同餓狼般撲過來,笑眯眯的一邊盛著冰涼的綠豆湯,一邊問道。

“少廢話,小心你的腦袋,好生伺候著我家主子,否則,你這攤子就別擺了!”

“劍風,退下。老板,解暑的湯可有?”

“有有有……客官稍等。”

穩重的聲音出自抱著蕭小花的那男子,男子一身白衣,愈顯得飄飄出塵。

不是每個男人都穿的出白色的魅力所在。

這男子便穿了出來。

男子身長七尺八村,白色衣衫應該略顯陰柔,可這男子給人的感覺並非陰柔之氣略重,反而屬於以柔應剛,剛柔並濟,渾然天成,造就了其不凡氣質,那雙眼睛忽暗忽明,是真正的桃花眼,神顯其嫵媚。

美貌之人大有人在,可惜大多為走馬觀花之美,鮮少有人能人能如他這雙眼睛令人過目不忘。

可他臉上並無多少笑意,本著臉很是嚴肅的樣子,不怒自威說的便是如此吧!

茶棚老板自知遇貴人了,忙不迭好聲招呼著,“湯來咯……”

上湯的時候,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在坐的各位,最後看到那女子時,皺起了眉,“客觀,容小老兒說一句可好?”

“但說無妨。”

男子摟著那女子,也不嫌熱,細心攪拌著茶湯,準備給懷中女子喂下去。茶棚老板貼近他身時,才發覺此人渾身冰冷異常,難怪難怪!

“是這樣,家父曾經也是大夫,家中有些醫書,小老兒無事也翻閱翻閱,這女子印堂發黑,眉毛端角及其麵色皆發紫,尤其是這唇,看似無常樣,隻是發紅了些,可實際上是中了一種蠱毒,並非中暑之兆。”

茶棚老板一臉嚴肅的說完,便感覺周身一陣嚴寒。

“客觀……若說的不對客觀別怪……”

“無礙,劍風,我們走吧。”

男子抱著那女子冷冷的站起身,往茶棚外走去。

陽光灑在他身上,照的他肌膚白似雪。

喚作劍風的那廝是名手拿闊劍的男子,他長相算中上,身材凜凜,相貌堂堂,一對寒目似燦星,一雙彎眉似刷漆。

“王爺,咱們幹嗎理會這瘋女人。”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遇上便是緣,劍風,你性格太過冷酷。”

“是,王爺教訓的對。可是這女子來曆不明,衝上來就抱住王爺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家的女子……保不準是紅塵女子,咱們救人也要有個限度啊。”

“道不同不相為謀,什麽時候劍風學會了博愛,人人平等,我們再探討這個問題吧。最近的醫館在哪裏?”

說話的王爺是淩國的小王--安陵染,有一些封地,安陵國現任皇帝的弟弟安陵琛的兒子安陵染。

也是安陵國一片小封地的王爺,淩王。

這塊封地本是老淩王的,後來皇帝上任,淩王便要賜死。小淩王安陵染這才上位。

若是安陵染好好的身子便也難逃一死,隻是他身患冷血症,全身冰冷,猶自心病引發,特得安陵國皇帝也是他皇叔的允諾,出來滿世界亂轉,美名曰體會民情實則醫治心病。

心病還需心藥醫,小淩王是小時候親眼見證了父親的不爭也要死的事情,變得冷酷無情,佛門大師給出的心藥便是博愛。

無聊之餘,轉到了臨蘭國。

誰想在剛才在青衣樓樓下被一個女子衝上來瘋狂的抱住,接著就被狠狠的吻住了唇。

那……可是安陵染的初吻。待他好不容易掙脫開來,她卻始終喚他百裏。

他不知道百裏是誰,但是他知道她是個癡情的女人。

還沒來及推開她,質問她,她卻自己倒在了他麵前。

氣若遊絲,顯然是病昏過去。

可她之前力大如牛,難道是裝的?

不知怎的,他想救她,於是就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劍風知道安陵染的博愛心腸又上來了,剛才他離王爺最近,清楚的聽這女子輕聲喚他百裏。所以這女子分明就是個墮入紅塵的女子,大街上去抱人……哼,不行,他不能任由王爺陷進去。

這個心藥不能要,也許會有副作用。

打定主意,他彎腰低頭--

“在這邊。”

他讓開一條路,一行人來到了醫館,私自買通了大夫,讓大夫說,沒什麽大礙,之後便帶著淩王離開……並請功要把她送去一處安全的地方。

安陵染見劍風第一次如此聽話,心裏高興,自是同意。

劍風才沒安陵染那麽好心腸,隨隨便便把她扛到後山,扔了一走了之--

蕭小花醒來的時候已是星星滿天,她居然又回到了那個山坡上!

她甩甩頭,掐了掐自己的手背,確信自己不是夢遊或是做夢後,自言自語道--

“難道我是在做夢?我……我不是看到百裏了嗎?”

“難道我沒進宮?”

“還是我又穿越了?”

可唇上被“百裏”咬破的地方還在,微微有些血腥味道在嘴中彌漫,她笑意彌漫臉頰,忘記了還有簾兒,也忘記了種種,“臭百裏,一定是怨我,所以說死了來嚇唬我!”

她現在有些癡了。

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她往山坡下跑。

跑著跑著,她跌倒,星空閃爍,月光稀薄,她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回到紅衣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