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迷迷糊糊的從蘇夫人的房中離開,直到出了那個幽靜的院子,她才略微頓了一下腳步回過神來。
“姑娘,那蘇夫人跟你說了什麽,奴婢怎麽看姑娘的神色有些不對?”半夏謹慎的看了一眼另外一邊的綠桑,然後才低聲道:“可是……她知道了什麽?”
綠桑神色立刻就緊張了起來,抬頭跟半夏一起看著盛林。
“姑娘……”
盛林搖頭,道:“不過是說一些家常罷了,蘇夫人說中午休憩一下,就要回去了,你們回去收拾下東西,不要拉了東西在這玉林寺中。”
這話倒是不假,蘇家之所以在今日邀請她一起來玉林寺就是為了在宮中聖旨傳下來之前與她通氣,這也算是太後給蘇家的恩典。
而宮裏的聖旨,到了晚上就要傳到杜府了,若是她當時不在場……
這時間趕得倒是緊,隻是蘇夫人的一片心意卻也讓盛林內心酸澀不已。當年爹娘曾經勸過她宮門似海,隻是她被所謂的愛情迷住了雙眼,根本就看不到爹娘的一片苦心而已。
盛林想著就又走神了。她腳上有傷,又走神,就走的慢,綠桑和半夏跟在後麵擔憂的看了看她又對視了一眼,隻能夠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想著若是有意外,也能夠隨時提醒她隨時攔住她。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盛林一路都走的穩穩妥妥,偏偏到了轉角的地方被人迎麵撞到了。
“姑娘!”兩個人連忙上前,將將扶住了盛林,一個低頭看向盛林詢問她是否還好,一個抬頭就準備質問那個衝撞了盛林的人。
“我說你這人……”半夏的聲音消失在了嘴裏,吃驚的看著麵前的男人,喏喏的道:“七王爺,怎麽是你?”
“我有急事要離開,無意衝撞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若是姑娘有何不適,就遣人拿了這名帖去鄭王府中找我就是。”景玥的聲音讓盛林抬起了頭。
她細細看過去,隻覺得景玥神色雖然還算是如常,可是雙眼中的焦急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了的。盛林連忙站穩了身形,略微後退了一步才行了一個萬福道:“是臣女沒有注意四周,且又沒有受什麽傷,七王爺不用自責。”
景玥連忙讓她起身,略微遲疑了一下,竟然沒有走反而看了盛林一眼道:“你是與蘇家一起過來玉林寺進香的姑娘?”
“臣女姓杜,家父在朝中任尚書一職。”盛林又行了個半禮,“之前還要多謝七王爺送來的藥油,隻是臣女並無大事,因此,不敢再讓七王爺和他人擔憂。”意思無外乎,還請景玥保密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杜尚書家的女兒……”景玥略微沉吟了一下,卻是沒有理會盛林後麵的話,沉聲道:“你如今怎麽會……”話說到一半他就頓住了,似乎是自言自語一樣:“也是,如今的情形,隻怕……”
盛林好奇的偷偷看了一眼景玥,見他自顧自的低聲喃喃,也不敢再多言語,隻能夠站在一旁。
還好景玥明顯有事要匆匆離開,盛林並沒有等多久。等著他帶著身邊的小廝匆匆離開了,盛林才鬆了一口氣,扶住了半夏的手慢慢走了兩步,隻覺得腳腕似乎比之前更疼了。
看起來,剛剛被撞了一下,還是傷到了之前受傷的地方。
半夏和綠桑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回了屋子,又把之前收起來的藥油找出來,給盛林擦拭揉按。等到下午跟著蘇家的車隊回去的時候,盛林的腳腕還是有些腫脹。
不管是半夏還是綠桑都有些焦急,“這可如何是好?早知道七王爺送來的藥油那麽有效,就不還回去了。”
“沒有大礙,不過是扭傷罷了,又未曾傷筋動骨。”盛林示意綠桑幫自己穿上鞋子,“我受得了。”
綠桑小心翼翼的幫盛林穿好鞋襪,然後才扶著她下床。盛林慢慢走了兩步,就點頭道:“沒事,還好我們是坐車回去,想來到家的時候,腳上的藥油也就起了作用了。隻是這藥油味道……”她說著看向綠桑。
綠桑連忙道:“姑娘放心,回去之後奴婢就攔下其他人,先讓姑娘沐浴更衣,然後換上一些清淡的熏香,就能夠把這藥油的味道給壓下去了。”
一路無語,盛林以為疲憊為理由沒有留蘇滎在自己的馬車上。她閉目養神,半夏不時的給她揉著腳腕,試圖化開淤血。等到入了京城,蘇夫人特意派了人送盛林回去,並且隔著馬車對盛林道:“千萬不要誤了你的時候,請轉告杜夫人,明日裏麵我在登門拜訪。”
盛林低聲應了,等到和蘇家的馬車分道揚鑣,這才略微靠在馬車上鬆了一口氣,然後吩咐半夏不要再給她揉按腳踝,趕緊穿好鞋襪。
一切就如同綠桑說的那樣,她回去給杜氏夫婦稟告,而盛林一回去半夏就叫了人燒好熱水沐浴,等到她泡了熱水澡出來,就覺得腳踝的地方舒服多了。
還好傷的不重,不然……未來的皇後,可是不能夠有任何殘疾的。雖然傷筋動骨也不見得就會留下殘疾,可是皇家對於這樣的事情向來是格外注重的……隻怕聖旨下來之前她扭傷了腳踝,被仔細計較起來,也可以說是不祥之兆。
這才是盛林死死壓下所有消息的原因。
聖旨是在晚膳之前倒杜府的,盛林跪著聽著宮中的內侍宣讀聖旨,卻並沒有聽進去任何東西。有什麽好聽的?大致的內容也不外如是,她已經聽過一遍了。也深深的意識到了,聖旨裏麵那些誇讚的語句,根本就不是景恒所想,而是擬定聖旨的人所找出來的華麗辭藻,為了讓人覺得她有資格當這個皇後而已。
盛林舉起雙手接過了聖旨,謝了恩,這才起身。
聖旨被供奉在了香案上,內侍被杜老爺請到客廳吃茶,盛林回頭看了一眼臉上喜色消退的杜夫人,然後慢慢露出了笑容。
“母親,您不為我高興嗎?”張氏的神色一下子冰冷了起來,她看了一眼左右,道:“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