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林沉默的起身,搖了搖頭伸手示意半夏伺候自己穿衣。等到綠桑端了溫熱的茶水給她漱口之後,她才聲音幹澀的開口。
“綠桑你代替本宮去太後宮中請罪,就說我精神不好,今天就不過去請安了。另外讓人去各宮說一聲,今日的請安也都免了。”她說著又端起另外一杯水喝了一口,這才覺得喉嚨舒服得多了。
“那……”綠桑有些遲疑,“奴婢從太後宮中離開,順便去請張禦醫過來給皇後娘娘診平安脈吧?”
盛林思索了片刻,然後才點頭,算是應允了。
半夏伺候著她更衣、洗漱,又簡單的綰了頭發,這才讓人傳早膳。
隻是,盛林明顯沒有什麽胃口。滿心中都是前一天景玥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吃了小半碗粥,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她揮了下手,讓人把早膳撤了下去,一個人坐在了窗戶邊上的椅子上,看著外麵的凋零的枯枝。
再過十多天就到了新年了,時間過的還真是快。可是也過的很慢,從她再次遇見景玥到現在,連一年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她卻像是飛蛾撲火一般愛上了景玥……
不,如果要說飛蛾撲火的話,景玥明顯比她更加不顧一切。
他是先皇的幼弟,當今皇上景恒的叔叔,如今卻為了她考慮著要推翻景恒的王朝,扶持另外一個人登上皇位。
不是為了權勢和地位,隻是為了一個女人……到底值不值得?
或者,景玥根本就沒有考慮值不值得的問題?
盛林抿唇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笑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笑容中的甜蜜。雖然不敢相信,但是如果有一個男人真的愛她到如此的程度,而她也對那個男人有情的話……
為此覆滅一代王朝……真的是太瘋狂了。
盛林下意識的搖頭,神色間的憂鬱和糾結都慢慢的消散。覆滅一個王朝不是容易的,如果必要的時候,她想她願意放棄一切從這皇宮之中離開,而不是讓景玥冒著生命危險當一個亂臣賊子。
她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隻覺得鬱悶在心口的那股憋悶之氣伴隨著這口氣吐了出來,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一個人影慢慢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盛林眯著眼睛看去,發現那竟然是景恒?!
無論如何,鑒於之前的事情,盛林有些不願意見他。因此,連忙放下了窗戶,重新回到了內屋裏麵斜靠在美人榻上看書了。
然而,半夏卻沒有攔下來景恒,隻聽著一陣腳步聲伴隨著半夏有些不安的話,內屋的簾子就被掀開景恒帶著一股寒氣進來了。
盛林輕聲咳嗽了兩聲,然後才下了軟榻,屈膝行禮道:“皇上怎麽這時候來了?”
“朝中沒有什麽大事,就提前下朝去給母後請安,卻沒有想到從母後處聽聞你身子不適?”景恒過去扶著盛林起身,又和她一起坐在了軟榻上,這才道:“朕來之前已經讓人去請了禦醫了,你臉色實在不好,可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景恒這樣的關懷備至,不管是盛林,還是前世的蘇馨都沒有享受過。如今看著他如此這般,盛林突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抬眼有些茫然地看著景恒,半響都沒有說出話來。
景恒見她這樣,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一下盛林的臉,驚得她立刻跳了起來,幾乎要從軟榻上跌落下去。
“皇上……”她捂著自己的臉,震驚地看著景恒。
景恒也有些驚訝,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這才道:“皇後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愛。”
可愛?
回過神來的盛林幾乎想要翻一個白眼給他看,不過還好忍住了。隻是起身去給景恒倒了一杯茶,這才低聲道:“許是昨天夜裏沒有睡好,這才神色憔悴的。本來是想要偷懶,卻沒有想到讓母後和皇上擔心了。”
她低頭,看也不看景恒,臉上也沒有了慣有的笑容。
景恒見她這樣子生疏、冷漠,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氣結。還好,這時候張禦醫來了,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尷尬氣氛。
盛林到了外間,坐著由張禦醫親自診脈,也不過是得到內火鬱結的消息而已。
張禦醫給她開了一些下火安神的藥,又交代了幾句話,這才匆匆離開。盛林看了看景恒,遲疑了一下,才道:“皇上政務繁忙,實在是不應該耽誤在後宮……”
“你在趕朕離開?”
“三國使節年後就要各自回國,臣妾擔心皇上事物繁忙,傷了身子反而不好。”盛林想著接口,努力不讓自己的排斥表現的太過於明顯。“臣妾不敢趕皇上離開,卻也不想因為臣妾區區小病,而耽誤了國家大事。”
景恒看著麵前這個名義上是他的妻子的女人,突然覺得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麽意思。他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猛然站了起來,生硬的道:“朕晚上再來看你。”
晚上?!
盛林起身恭敬的送他離開,然後心中又湧出一陣甜蜜的感覺。
隻怕景玥根本就不會給景恒機會,晚上來她這個椒房宮吧?她起身,唇角帶著一絲笑容,然後慢慢地搖了下頭,吩咐了一旁的半夏,“我小睡片刻,若是再有人來,就說我睡下了不見客。”
這一覺一下子就睡到了景臻衝進她的臥室,把她搖醒。
“母後母後!”景臻歡快地叫著盛林,見她醒過來,這才露出了笑容,“炎皇叔說要帶我出去玩,我們不出宮,好不好?”
“景炎?”盛林愣了一下,莫名的就想到了景玥的那個計劃,最終的皇位是要留給景炎的。她遲疑了一下,就見景臻拉著她的手搖晃,一臉的期待,“母後,行嗎?”
“隻要臻兒乖乖的,母後就同意。”盛林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臻兒這些日子在母後身邊覺得悶了?”
“嗯……有點,隻有一點點……隻是七皇叔說帶我去烤紅薯吃……”景臻畢竟還小,不過是略微哄了幾句就高高興興的出去了。盛林起身換了衣服,親自送他與景炎見了麵,嚴厲的交代了景炎不能夠給她吃任何奇怪的東西,這才由著他們離開了。
“你竟然放心讓景炎帶著臻兒出去玩。”景玥笑著坐下,目光從盛林的臉上掃過,“你病了?”
“隻不過是經曆了一晚上跟你一樣的掙紮而已,”盛林說著就有些氣惱,咬牙從齒縫中擠出了對景玥的稱呼,“七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