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祭祀一結束,福莞就被外祖父派人叫走了。

她一走進外祖父的書房,就感受到了屋內的低氣壓。

福莞低著頭磨磨蹭蹭走到外祖父身邊,她不敢直視外祖父還含著怒氣的眼睛。

她印象裏的外祖父無論何時對她都很和藹,像今天這樣暴怒甚至打她,她從未見過,心裏甚至還有了一絲絲委屈。

寧泊遠一看福莞畏畏縮縮的模樣,心裏又是一陣氣,他將手中的兵書往書桌上一扔,恨鐵不成鋼的開口:“你可知道錯了?”

福莞緊抿著嘴不說話。

寧泊遠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丫頭,你年紀輕輕毫無戰功,卻被封為驃騎大將軍,你知道背後有多少人想拉你下馬嗎?你如今風頭正盛,你非但不收斂還敢當眾頂撞皇上,你有沒有想過會惹來多大麻煩?”

福莞依舊是抿唇不語。

雖然無聲,但是寧泊遠依舊感覺到了她的倔強,她這是在和自己無聲的抗議。

“平南侯也是人中龍鳳,放眼秦越國幾乎無人可比,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福莞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眼裏全是抗議。

“外祖父即便贏楚河有無數種好,可他也不是我所愛之人,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憑什麽僅僅一道聖旨,就要把我的後半生都限製了!”

“丫頭,你也不要這麽抵觸他,外祖父早些年曾和平南侯有過幾次接觸,他確實可以稱之為良人。”

顯然,寧泊遠對嬴楚河很滿意,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平日裏待人謙和,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卻沒有一點架子,是秦越國無數女子的夢中情郎。

福莞語氣一滯,帶著一點嘲諷。

“但是他不愛我,也不會喜歡我!”

她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贏楚河似乎與皇貴妃之間有種不可言說的感情,否則,皇貴妃聽到贏楚河賜婚,怎麽會有這麽大反應。

她也能感受到贏楚河不願意娶她,隻是他既然也不願意,為什麽不選擇和她一樣拒絕呢?

寧泊遠一哽,半晌才說道:“喜歡不喜歡有什麽重要的?時間久了,再深的感情也會被磨沒,倒不如選一個有責任心的,這樣還能長長久久過一輩子。”

一輩子……

福莞聽到這三個字,隻覺得恍如隔世,誰與誰之間的感情會是一輩子?

前世,赫連承偽裝的那麽好,讓她以為他真的愛她,他們之間還有利益關係,可是他也能輕而易舉將她棄之如履。

所以,靠男人還不如靠自己!

“外祖父,您想多了!”

福莞毫不猶豫的否決了外祖父的話。

“我今日妥協,並不是因為嬴楚河有多麽優秀,或者是我想有一個多麽好的歸宿,而是我不想讓您為難,更不想為赤羽軍的將士們遭受無妄之災,我也絕不會被這一紙婚書束縛。”

寧泊遠嘴巴張了又張,最後無力的歎了口氣。

忽然,他眉頭緊皺,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丫頭,你和西羌國君認識?他為什麽突然要求娶你?”

在秋狩祭祀上,他看得清楚,莞兒一登場,他眼裏就升起了濃厚的興趣,若不是之前相識,又怎麽獨獨會對她感興趣?

福莞再次垂下頭,眉眼帶著冷意。

她沒想到那個耶律哥是個如此卑鄙的人,策反不成,就想將她娶到西羌國,果然就會背地裏耍陰招。

“確實見過,就在秋狩祭祀的前兩天。”

福莞目光沉沉,解釋著。

“他深夜過來找我,想遊說我前往西羌國效力,順便帶上薛湛,被我臭罵一頓拒絕了。”

“什麽?”

寧泊遠聽後一聲暴喝,重重的一掌拍下去,直接將木桌拍成兩半。

“果然,耶律哥那斯就是不安好心!挖牆腳竟然挖到老子這麵了!看老子不打的,他滿地找牙。”說著就要往外衝。

福莞無奈的拉住外祖父:“外祖父,您剛才還勸我要顧全大局,怎麽到自己這裏就雙標了?您就算把耶律哥打到滿地找牙,但陛下那裏您要怎麽解釋?無論怎麽樣,您應該要將兩國邦交置於首位。”

寧泊遠雖然知道是這麽個道理,但心中的怒火還是無法平息。

他當了一輩子的將軍,打了一輩子的仗,最恨的就是有人是反間計,其還是自己的老對手!

寧泊遠深吸了幾口大氣,心情稍稍平靜後,才悶聲開口。

“那對於這種卑鄙小人也不能這麽算!”

福莞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外祖父,我有預感,兩國之間定有一場大戰,我們到時候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打敗他不是更好嗎?我會讓他明白,不入流的手段,終究激不起什麽浪花,隻有真槍實棒才是硬道理!”

寧泊遠聽後讚同的點點頭,目前也隻能這樣了。

“福小姐,福小姐,救命啊,救命啊!”

書房的門突然從外麵被撞開,清風滿臉急色的闖進來。

他看到福莞,直接伸手拽著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往外拖。

“福姑娘,我們少爺不好了,他好像毒發了,吐了很多血……”

清風著急的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明明參加秋狩祭祀時少爺還好好的,誰料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門裏,任誰敲門他都不開,也沒有一點反應。

最後還是老爺感覺到不對勁,讓大家齊力把門撞開,才發現少爺不知何時早就暈死過去了,胸口還淌著大片的血,整個臉蒼白的滲人,氣息微弱,好像下一秒就要升天了。

福莞一聽毒發,整個人立刻緊繃起來,毫不猶豫的跟著清風走了,獨留還在憤怒中的寧泊遠一人在原地。

福莞想不明白,怎麽會這樣!

明明她之前用銀針和芷溪幽藤花的藥丸幫他抑製住了毒素,最快也會是三個月以後毒發,可現在連一個月都還不到,不應該啊!

等她來到薛湛的內室,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毫無生機的薛湛,看了令人心顫。

薛今安站在一旁,麵色沉痛,連連歎氣。

秦如霜則是一看到福莞立刻迎上前,不停的哭訴。

“福姑娘,你看看我兒,他到底怎麽了?怎麽這麽快又毒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