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莞閉上酸澀通紅的眼。
“都過去的事情了，可能就算我的人馬過去，外祖父也不會跟著走……他從一開始就打著成就我的想法，外祖父雖然為人和煦，但是性格最執拗。”
外祖父用他的死，為她打了一個最大的台階。
他成就了現在的她。
嬴楚河心中沉重，目光中風起雲湧。
話雖如此，可是卻成了他心裏難以逾越的鴻溝。
“楚河，你怎麽回來？”
嬴楚河正了正神色。
“我在你打到紅穀關時，就偷偷出了京城，我想來這裏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你這份情我領了，不過，如今大局已定，也沒什麽需要幫忙的了。”
福莞知道，這些年嬴楚河好像不大得勝寵，被皇上奪了臨時宰相的職位。
甚至對他也不如往日親進，好在贏楚河是個知道進退的人，他在感覺到聖恩不在時，立刻久居在家閉門謝客。
她剛開始還不理解，顯德帝為什麽不再信任嬴楚河，如今想來是他給他們傳送私信時被發現了。
顯德帝為他與他們是一夥的，而如今不敢動他，也無非是贏家家族龐大，動不得。
歸根到底，又是她害了他。
“當年的事情，對不起。”
嬴楚河斂下眼眸，誠摯的道了歉。
福莞微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什麽事。
“言重了，我們之間一開始就是有約定，這個約定我記著呢，更何況你退婚我也樂的輕鬆自在，我是一隻雄鷹，沒有拘束才更好。”
其實她講這話的本意，是想寬嬴楚河的心。
卻不料，他聽後心裏反而多了一絲無可奈何的心酸。
她終究是對他無意，否則講出這話時，也不會目光如此清澈。
“不管怎麽樣，是我欠你的，以後若有什麽幫助，上刀山下火海，我絕不推脫！”
他的眼裏多了幾分認真。
福莞強扯出一抹笑容。
“你又哪裏有欠了我？這麽些年你幫了我多少，我都銘記於心，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嬴楚河和她不同，她孤身一人，什麽都不怕。
而他身為贏氏的大族長，背負的重任太多了，需要顧及的也很多。
嬴楚河苦笑一聲。
“可是和他比，卻遠遠也不夠，莞莞，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他，有時候能無拘無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許我真的是個懦夫，連這點魄力都沒有！”
他就敢堅定自己的選擇，站在她的身邊，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想想自己身為她的未婚夫，一場好像什麽也沒做過。
包括當年寧泊遠的事情，如果他留意幾分，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你也莫要這麽說，我知道你身上背負著贏氏家族，你能將那麽大的一個家族打理的井井有條，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不比任何差，而你就是很偉大，所以才會為了整個家族放下個人。”
這樣的人通常很偉大，事事都以家族為先，所以在他愛人和家族的選擇時，他就能選擇家族。
贏楚河看向天邊沉落的夕陽，淒涼一笑。
“這對於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當事情發生時，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的人，而卻要把家族大義放在自己的感情之前，那時候我才知道自己多無能，即便以後活著也猶如行屍走肉。說實話，若有可能，我真的一點也不想當這個大族長！”
他將目光慢慢的落放在了福莞的身上，眼底深處掙紮的是他對她的情意。
他已經放棄過她一次了，而且是在他最需要人支撐她的時候。
所以，他不配再對她提愛。
而那個人，終究是在她的心裏有了一席之地。
福莞隻覺得贏楚河的目光怪怪的，落在她身上，似乎別有深意。
她微微錯過他的目光，平靜地說道。
“有時候有的人生來就身負重任，真是想拒絕也拒絕不了的。”
贏楚河突然又思及到另一件事，猶豫了小半晌，才吞吞吐吐說出了真相。
“據我所知，顯德帝之所以會把矛頭對準外祖父……”
他頓了頓，麵露難為情之色。
“都是林秋禾暗中蠱惑的！”
福莞微有詫異，她怎麽也沒想到，贏楚河會對她說這些。
林秋禾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嗎？
她應該了解自己的性格，對於出賣暗中捅她刀的人，她從來都不手下留情。
這也就意味著，她將林秋禾供了出來，隻要自己回到秦越國，一定會手刃了她。
“你為什麽……”
“你不用顧及我，在她不聽我的警告時，一而再再而三，做出傷害人的事情，我與她情意早斷，至於以後的路都是她自己選擇走的，我幹預不了她。”
他的心裏不是沒有過猶豫，可是惡有惡報不才，應該是正理嗎？
他如果為了曾經的那一絲感情而做出，自己都不恥的事情，才會讓他今生難安。
更何況現在的她，變得連他都不認識了。
其實這些事即便他不說，福莞也能憑著自己的實力查出來。
“她對我異常的恨，可能是怕我奪走你吧，她幾次三番的警告我，要和你保持距離，所以她是因愛成恨，才會做出這般喪心病狂的事！”
現在想想她的警告，隻以為她能在顯德帝身旁獻獻讒言，卻沒想到她會下手針對外祖父。
贏楚河滿臉的猶豫。
“還有一件事，你或許能給顯德帝致命的打擊！”
“哦？是何事？”
“林秋禾的孩子並不是他的，我無意中聽到這個孩子的父親應該是赫連楓……”
福莞驚訝的到吸了口冷氣，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林秋禾膽子大到竟然能做出禍亂宮闈的事情。
不過等她攻下秦越國都城的時候，能將此事告訴顯德帝，確實能給他致命一擊！
讓他看看，他捧在手心裏寵的女人竟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恐怕他自己都恨不得去捅他兩刀吧。
福莞稍作沉思後說道。
“如果你要是不舍得林秋禾的性命，我可以給她一條生路，但是我會終身的囚禁她，折磨她，這是我最大的退讓。”
贏楚河目光淒然的搖著頭。
“不必了，這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與其讓他的餘生都在仇恨裏度過，倒不如給她一個幹淨。”
他將目光放在福莞的身上。
“我在你心裏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吧，竟然能連自己曾經心愛的女人都出賣。”
想想，他這樣的男人也挺沒品的。
福莞斂正了神色，朝著贏楚河深深鞠了一躬。
“我感謝贏公子。”
她用他這一行動表明了她的態度。
贏楚河目光幽深，他看著這個比記憶裏又瘦了不少的女子，心裏一陣酸楚。
他將她扶了起來，鄭重地承諾著。
“莞莞，我在京城等你回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等你回歸之日，一定大開城門迎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