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賭蒼軒王妃的命

“皇後昨日之舉,想來你父皇依舊沒有立太子的打算……”珍妃嫵媚的臉上有著和蘇婉儀一樣的傲然,當初,論外戚勢力,她並不輸她,二人從東宮鬥到後宮,這二十多年下來,倒也摸透了彼此的脾Xing,“我看她也是害怕皇上會對老三起了不忍。”

歐陽靖寒端坐在椅子上,嘴角輕勾了下,眸光輕翻之際,露出一抹寒光,“父皇的心思誰也看不透……昨日之舉,”

“他這分明是還惦著老三!”珍妃冷哼,“那個賤人死了這麽多年,皇上幾乎每天都會去趟未央宮……怎麽說,我也不能讓他的兒子在壓到我頭上來!”

歐陽靖寒看著珍妃,收了寒意緩緩道:“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話落,他眸光幽深的喃道,“當初風部落進貢,玲瓏翁主雖然名聲在外,但到底抬不上台麵……為何當初會有消息出來,父皇想要找了皇子指婚?”

珍妃看著歐陽靖寒,不解他這話什麽意思?想想昨夜風玲瓏出盡了風頭,雖然心裏因為讓皇後不能將蘇家的人指給靖寒開心,卻也不滿意是老三那邊的人。

“消息也不知道是哪裏傳出來的……”珍妃輕撫了下額頭,“當時到怕你父皇給你和小七指婚。風玲瓏雖是翁主,卻是個小部落,沒有任何外戚勢力,對你以後沒有幫助……幸好,你父皇隻給了老三。”說道這,她眸光一凜,“照這樣看,你父皇是徹底放棄老三了……誰人心裏不明白,沒有外戚勢力的元妃,那就是一個擺設。”

聽著珍妃的話,歐陽靖寒的眸光變的陰鷙起來,最後,他看向珍妃問道:“從一開始,父皇就有意指給景軒的?”

珍妃回想著,緩緩道:“那也不是……你父皇到我宮裏時,貌似有意的不是老三。”

“哦?”歐陽靖寒垂眸,端起杯盞淺啜了口,狹長的眼瞼垂落,籠罩了一抹讓人猜不透的思緒。老三不想那東宮的位置,恐怕想要入主東宮的人都不相信……風玲瓏最後指給了他,到底是父皇的意思還是他的?

這兩者的結果不同,但是,如今看來……個中乾坤還真是讓人思量。

放下杯盞,歐陽靖寒起身,“兒子先行告退……”話落,躬了下身,人便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出了珍妃的和樂宮,歐陽靖寒直接回了琳琅寰宇的寢宮,他叫來孟德,吩咐道:“派人去風部落查訪一下,看看風玲瓏有沒有什麽出奇之處。”

“是。”

歐陽靖寒眸光輕眯,兩道寒光射出……歐陽景軒,我倒要看看,最後的贏家是誰?

歐陽景軒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四姬分左右坐在他的身邊,底下有別的姬妾彈琴跳舞,好不逍遙自在。

“王爺……”媚姬染著蔻丹的手指捏著一顆撥好的葡萄遞了上前,歐陽景軒寵溺的捏了她嬌俏的鼻子一下,將葡萄含進了嘴裏,同時,邪魅的裹了下媚姬手指尖,忍得媚姬嬌羞的倚在了他的身上。

琴姬一看,心裏惱火。早間王爺邀她一起共進早膳,心裏歡喜的緊,卻後來被警告……看向媚姬,媚姬正好看來,她眸光挑釁,嘴角噙著妖冶的笑。

琴姬哪裏示弱,嬌柔道:“王爺,奴婢又譜一新曲,王爺如果不棄,奴婢便當王爺閑來助興可好?”

“哦?”歐陽景軒聽了,鳳眸為之一亮,點了頭。

媚姬暗暗冷哼,和琴姬視線再次相對時,電光火石。

不同於二人的爭風吃醋,蘭姬一直很安靜的坐在一旁,她隻是看到歐陽景軒的杯子空了的時候,會貼心的斟滿……柔靜的臉時不時偷偷抬起,悄悄的看一眼歐陽景軒。

冷姬從頭到尾清冷的在那裏自顧的吃著膳食,對一旁的人漠不關心,她吃飽後,便起了身,淡漠道:“奴婢吃飽了……”她看向歐陽景軒,“有些乏困,就不陪王爺了。”說完,也不等歐陽景軒說話,人便在丫鬟佩如的攙扶下,離開了。

“王爺……”媚姬有些受不了的嬌嗔起來,“冷姬這也太不把王爺放在眼裏了……”

歐陽景軒看著冷姬不管不顧的離開的背影,菲薄的唇角挑起,慵懶的說道:“本王就喜她這清冷的樣子……不如,媚兒也學幾分,嗯?”

歐陽景軒勾起媚姬的下巴,眸光深邃的凝著她……適時,琴姬的琴聲戛然而止,隻見歐陽景軒起身,一把打橫的將媚姬抱了起來,就往內室走去。

琴姬的臉就向是三月的天一樣來回變著,她緊緊攥了手,一股憤恨在眸子裏閃過。

媚姬藕臂環著歐陽景軒的脖頸,嬌媚的臉上全然是勾人之色,“王爺,現在還是白日呢……”

“但是……本王就是想要你!”歐陽景軒的話低沉而魅惑,他將媚姬放到床榻上,人俯視而下,“怎麽……不喜歡?”

媚姬嬌羞的垂眸,隨即起身,芊白的手探向歐陽景軒的腰帶,魅惑的聲音如絲般溢出,“奴婢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伺候王爺……”說著,紅唇便湊了上前……

歐陽景軒偏了臉,冷漠的聲音突然傳來,“媚兒,本王最討厭什麽,你好像忘記了……”

媚姬頓時變了臉色,她就像觸電一樣放開了歐陽景軒,急忙道:“王爺恕罪……奴婢不是,不是有意的。奴婢再也不敢了。”

歐陽景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自己反思吧。”說完,便拂袖離開。

媚姬身體耷拉著坐在床榻上,原本的情絲漸漸從臉上抽離,沒有了紅暈,全然剩下蒼白……方才,見歐陽景軒對她深情凝望,她心裏噙了僥幸的想要觸碰他的唇……從來,沒有人可以親他,她希望能成為獨特的那個,可是……

“到底是青樓出身,就算是個清倌兒,也改不了賤籍,”嘲諷的聲音從內室門口傳來,琴姬冷冷一嗤,“還真以為王爺會喜歡你?”

媚姬收拾了心裏的彷徨,看著琴姬冷聲道:“我是賤籍,你呢?一個侍郎的庶女,還真沒有比我高貴到哪裏去……”

“你……”琴姬最見不得人說她是庶女,氣憤的看著媚姬,“你個賤貨。”

媚姬下了床榻,對琴姬的話完全無感,她將滑落肩頭的紗衣扶起,看著琴姬緩緩道:“都是伺候王爺的,說我的同時……還不是在說自己?”

琴姬聽了,就欲上前,卻被珊瑚拉住,“王爺最看不得姬妾們毫無規矩。”輕輕的規勸聲讓琴姬壓製了火焰,琴姬憤恨的瞪著媚姬,眸底深處閃爍著嗜血的戾氣。

塵月閣每天仿佛都沉浸在爭風吃醋裏,對於此,院子裏的下人也見怪不怪了。歐陽景軒自從封王後,較之在宮中越發的風流,玩世不恭也成了他現在的代號。

楓臨軒內如同以往的平靜,用過午膳後,風玲瓏規勸了歐陽若琪回宮,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到底應承了會幫她一次……她思忖著,也算是給霂塵一個機會。到底,她也不希望霂塵如此一輩子。

“主子,”梅子的聲音打斷了風玲瓏的思緒,“那日,除了冷姬,其他三人都有出過府,而且分別前後去過城東那家老字號的胭脂鋪子。”

風玲瓏聽著,嘴角勾了抹冷笑,從大婚夜開始,便開始有人對她使絆子,仿佛著力想要毀她清譽一般……她不過是個沒有外戚勢力的人,如今又嫁的是不入朝堂、沒有封地的閑散王爺,能會勾起誰的興趣?

想著,她微微勾了抹笑,問道:“那家鋪子是誰人名下的?”

“家傳的調香配方,已經經曆了三代了……”梅子輕聲道,“聽聞,媚姬偶爾會去那裏自行調製口脂,那日,琴姬和掌櫃的討要了一盒。蘭姬去轉了一圈兒,什麽都沒有買。”

“還沒有查清鋪子的底,那邊的話也是不能全信的……”

聽著風玲瓏的話,梅子皺眉,“如若背後有人,我們如此去查,豈不是……”

“不會!”風玲瓏淺笑,星眸噙了抹狡黠,“我如今隻有王爺這一個依傍,和院子裏的姬妾爭寵這是自然的……你說呢?”

梅子看著風玲瓏,淡漠的眸光噙了疑惑,不解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風玲瓏沒有再解釋,隻是道:“我小憩會兒,你退下吧。”

“是!”梅子應了聲,退出了寢居。

風玲瓏倚靠在軟榻上,昨夜基本無眠,說是小憩,此刻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雖得皇上允諾,就算是皇上變通之法,卻也容不得她如此討要。就算族人度過了此次危機,卻誰也不能保證長遠。想要抱得族人,她就必須要上歐陽景軒的船……不管他願不願意。

風玲瓏閉著眼睛假寐著,皇上的心思她看不懂,但是,她如今隻有一條路可走……這條路不知道是不是歐陽景軒會走的,可她別無選擇。

輕輕喟歎了下,風玲瓏閉著的眼睛微皺,歐陽景軒顯然對她沒有興趣,也不知道為什麽和她總是保持著距離,她要如何才能和他走到一起……才能探知他對皇位到底報著什麽態度?

除了他,不管任何人登基,風部落恐怕都堪危,隻有他坐上了九五之尊的位置,許才能保族人一世無憂。

想到此……風玲瓏緩緩睜開眼睛,不由得腦海裏閃過霂塵淡然的影子,嘴角噙了抹苦澀,暗暗道:為了族人,我隻能辜負你這麽多年的守候癡盼,對不起……

再次閉上眼睛,將眼底彌漫出的憂傷掩去,心口的位置有些隱隱作痛,風玲瓏將手輕放在胸口,嘴角噙了絲苦笑。

從未定情,何來犧牲……

霂塵站在木芙蓉樹下,眸光迷離的看著上麵的白色花朵,漸入深秋,木芙蓉卻開的甚好,隻是……等待它的,依舊是凋零。

離墨手拿墨玉簫立在回廊下,不綰不束的墨發墨袍隨風飄著,那樣子,透著幾分沉戾,就好似地獄走上來的閻羅,舉手投足間都能取人Xing命。

“師兄,你不用勸我了……”霂塵輕輕一歎,“總是要等到她好了,我才能安心離開。”

“我不勸你!”離墨跨步上前,冷冷道,“師父都沒有辦法勸導你,我又何能?”

“師兄……”霂塵的唇翕動了下,最後化成了一聲沉歎。他頭靠在樹幹上,頓時,漫天的白色木芙蓉花瓣就像花雨一樣飛落,片刻間,樹上的花掉下了大部分,“不管早落還是晚落下……結局都是一樣。區別不過是在芳華還是老去!”緩緩起身,他自嘲一笑,眸光幽深不見底,“就當是我自私……想要她記住我一輩子!”

離墨看著霂塵離開,搖頭歎息了下,側臉看著滿地飄落的木芙蓉花瓣,“問世間情為何物?哼……不過都是凡人不放過自己的行為罷了……”持起簫置於唇間,低沉醇厚的簫聲聲音哀婉,總是透著幾許讓人看不清的思緒。

“公子……”

一前一後的兩個小廝奔來,離墨的簫聲停止,他放下墨玉簫的同時冷漠的看著二人,“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弄月,你說……”明日看著一旁的青衫小廝。

弄月瞪了他一眼,朝著離墨道:“前麵有人開了局……”

離墨蹙眉,簫悅樓規矩,如果不是樓裏開局,必須要押十萬兩黃金,一般人都不會閑來無事的去開局,除非是有利可圖,“賭局開的什麽?”離墨的聲音淡漠無奇。

“開局是……”弄月香咽了下,看了眼明日方才道,“蒼軒王妃的命。而且,限期是一個月!”

“哦?”尾音拖了下,離墨仿佛若有所思的垂了眸,後日的西山皇家祭祀,隨後便是秋獵……時間不多不少,正好為期一個月。過了一會兒,方才問道,“開局人的來曆查了嗎?”

明日和弄月雙雙搖頭,明日撇嘴道:“公子,他押了二十萬兩黃金,樓裏規矩,是不問來曆的。”

“咚!”

“嗷——”明日捂著頭哀嚎一聲,看著離墨收回去的墨玉簫,撇嘴嘟囔道,“公子怎麽和王爺學的愛敲人腦袋……”看著弄月在一旁憋著笑,他一生氣,狠狠的踩了弄月一腳,頓時,比他還要淒厲的哀嚎聲回蕩在後院。

離墨沒有理會二人的拌嘴打架,徑自去了前樓……站在二樓的圍欄處,他眸光俯視而下,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袍服,頭戴蒙紗鬥笠男主立在那裏,他的麵前,是一摞大陸上“寶通銀號”的通兌銀票。

樓裏難得的安靜,耍玩的人看著蒙麵人,紛紛好奇的竊竊私語……雖然說,簫悅樓裏沒有不能開的賭局,可是,這樣買命的賭局,還是頭一遭,而且對方竟然是如今雲蒼城裏最為火熱的人物——蒼軒王妃風玲瓏。

離墨鷹眸噙了淡淡的笑意,那樣的笑詭譎中透著陰冷。

有個身影在身邊站點,離墨收回眸光看去,隻見霂塵俊顏淡漠的看著樓下,嘴角噙著嗤嘲的笑意,“不知道是誰,竟是如此囂張?”

離墨沒有吱聲,能開這樣的局,必然是打聽了簫悅樓的背影,明白在這裏開這樣的局,必定能引起注意……對方不是想要看歐陽景軒的反應,必是想要開西蒼的局勢更亂……亦或者,兩者都有。

“王妃不是池中物……不是束手就擒的人。”離墨轉身走向藤椅坐下,看著茶罐裏的貝露,眼前浮現風玲瓏那傲然的神情,不由得搖搖頭,那樣的女子,恐隻有站在頂端,傲視天下時,別人方才能看懂她真正的芳華。

沏茶的動作隨意而淡漠,悠涼的氣息縈繞在鼻間的同時,底下已經熱鬧起來,不同於許多賭局一麵倒的形勢,這次竟是兩邊都熱火朝天,有些人覺得此人押了這麽多,風玲瓏必死。有些是噙著對西蒼和歐陽景軒的盲目,覺得那是絕非可能……

霂塵冷冷一笑,從腰間拿出一顆透著寒氣的東珠,手一揚……隻見玉佩直直的朝著“生”的地方飛去……看莊的人感覺靈敏,就在東珠快到的時候,他急忙接住……適時,傳來霂塵沉冷的聲音,“我倒想看看……一個月內,她是不是真的會香消玉殞!”

用內力傳出的聲音暗沉的讓人心驚,原本的熱鬧頃刻間停止,人們到處找尋著聲音的來處,卻終究尋不到……蒙麵的黑衣人微偏了頭,視線落到二樓的位置,雖然什麽都看不到,可是,他知道,聲音是從那裏來的。

離墨不參與賭局,那麽樓上的人是……那人眸光幽深,隱隱可見的臉部輪廓就好似雕刻出來一半,菱角分明。他轉身離開簫悅樓,嘴角始終噙著淡笑。歐陽景軒絕不會如此暴露自己,那樓上的人是便無其他……托鄂什霂塵,堯乎爾稱之為明月的世子,本該和星辰一起,隻可惜……“

嘴角勾了抹舒心卻有陰沉的笑,黑衣人消失在了簫悅樓的門口,徒留下一幫紈絝子弟爭搶著下注。

蕭索的風吹過,枝丫上的浮雪飄蕩在控製,一個穿著白色衣裙的女子站立在雪地裏,除了那飄散著的秀發,就仿佛和漫天的白雪融合到了一起。

紅梅的花瓣不堪風的拂過隨著浮雪飄落,落在女子的肩頭,滑落在白雪上,就好像鮮血一般……突然,女子身上不知道哪裏,血一滴一滴的隨著紅梅滴落在雪上,不稍片刻……白雪被紅梅和血染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猩紅一片。

風開始吹的大了起來,狂放將紅梅全部吹起,就在天空中凝聚成了紅色的血雨……女子的秀發和衣裙被吹得翻飛淩亂,血從開始的一滴一滴,變成了頃流而瀉……梅樹變成了幹枯,突如其來的狂嘯聲透著滲人的寒意。

“天若棄我……我將毀天滅地……啊哈哈哈哈……“

女子一身咆哮,隨即轉身……空洞的臉上沒有半點兒人氣,整張臉都被鮮血染紅,紅梅的花瓣被風吹的貼在臉上,恐怖之極……

“啊——”風玲瓏大叫一聲,猛然驚醒的坐了起來,她的臉色瞬間沒有了血色,額頭更是溢出大顆的汗珠,樣子更是驚慌失措的。

同時……寢居的門猛然被推開,就見梅子和丫頭抱了進來,“主子?!”

風玲瓏看到二人,艱難的香咽了下。丫頭趕忙倒了水給她,“主子,先喝點兒水……”

接過水杯,風玲瓏的手竟是有些顫抖,她不停的深呼吸著,都沒有辦法壓下心裏那狂炙的跳動。

“又做那個夢了嗎?!”梅子擔憂的看著風玲瓏,見她點頭,不由得的皺緊了眉。翁主每次做那個夢,都會有事情發生,不一定是關於她的,可是,必然都是不好的事情。

丫頭也緊緊的皺著眉,小臉上也全然是擔憂,不由得說出聲,“不知道這次會是什麽……”

話音剛剛落下,外麵就傳來叫嚷的聲音,三人不由得朝門口看去,就聽外麵傳來“請公主金安”的聲音。

“三嫂,三嫂……”歐陽若琪臉色不好的提著裙擺奔了進來,看到風玲瓏在軟榻上,徑自奔了過去,就急忙道,“我剛剛去簫悅樓,還沒進去……就聽到,聽到……”她氣喘的香咽了下,“就聽到裏麵有人坐莊開了賭局,賭局是一個月內,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