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292、逼問,探測她的蠱毒

“啟稟皇上,一共遇八人,斬殺五人,逃走一人,抓住二人……”禦書房下,有一男子垂頭說道,“但是,藥王卻沒了蹤跡。”

歐陽景軒聽著,狹長的鳳眸微微一凜的問道:“經過?”

淡淡的兩個字落在男子心扉上,就好似一塊石頭壓了下來一般,他暗暗吞咽了下後,恭聲將之前的情況大致的描述了重點的說了一遍。

歐陽景軒嘴角微微輕揚了下,好似喃喃自語一般說道:“藥王已經安全進京了。”

男子聽聞後微微驚訝的抬眸,不過也隻是一眼,就又垂了下去,不敢藐視了聖顏,“皇上的意思是……藥王有可能已經被離墨接走?”

歐陽景軒沒有回答,隻是說道:“退下吧……找楚淩的人不能停,也不需要找到,朕隻要知道他必須在朕的控製之內就好。”

“是!”男子應聲,在歐陽景軒的示意下退出了禦書房。

福東海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直到男子走了後,方才躬身詢問道:“皇上,奴才吩咐轎輦去接……”

“就在正德門等著便好。”歐陽景軒說著也起了身,“派兩頂過去……想來藥王必然是要一同過來的。”話落,他人已經到了禦書房的門口。

福東海應了聲後就親自去辦了,風玲瓏縱然不會麵目示人,可到底不能讓人窺視了去……如今不管爺兒和梅主子是如何自處,可到底無關社稷,隻關乎他們二人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情。

福東海腳步匆匆,蝶夫人遠遠的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在眼底消失不見,她也沒有收回眸光。

“主子……”素娥收回視線看向蝶夫人,“您說……是不是她來了?”

蝶夫人搖搖頭,一雙美眸噙著讓人深思的神色的緩緩說道:“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到底不曾親眼看見,對不不能十成確定的事情,如今都不能認真。”

素娥點點頭,眉目間卻有些似懂非懂的偏頭看著蝶夫人……突然,她眸光頓變了下,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主子,琴嬪來了。”

蝶夫人麵色不改,甚至眼睛都沒有瞟一下,隻是嘴角微微勾著淡淡的笑意,那樣的笑在嬌媚的容顏下足夠傾國傾城,“縱然不知道那女子是誰,可這宮中耳目眾多,到底誰也不可能不盯著皇上……此刻皇上匆匆去了東宮,福東海又去了正德門,多多少少自然心思急著的,都會知道風聲的。”

琴嬪這次還真不是蝶夫人所想知道什麽,經過蘇玥的事情後,她已經收斂很多……她想來,怕是如今皇上看誰都不過眼,怎麽說她還是個主子,在本家也還是娘娘,位尊顯貴。如果一旦落到蘇玥的下場,那就得不償失了。她一向是個識時務的人,縱然爭寵,可是,卻也明白有些時候需要收斂,韜光養晦。

而此刻會途經這裏,到底是巧合……她去看歐陽聰,正好她的琴壞了,尋思著琳琅寰宇離禦書房還算近,就想著尋福東海來討一張前陣子蘭竺國進貢的那張“皎月琴”,因為涉及到尊貴,那樂器房的管事太監也是做不得主,她隻能過來尋了福東海。

不過,如今後宮女子的樂子也就剩下了互相擠兌,這在這兒碰到了蝶夫人,琴嬪那張善妒的嘴臉到底還是忍不住的漏了嗤嘲的傲慢,“臣妾給藍妃姐姐請安。”

“琴嬪這安就免了……”蝶夫人依舊不看琴嬪,隻是清幽淡冷的說道,“這心裏不願,本宮也不想看著遭煩心。”話落,她斜睨了眼琴嬪後,就欲從另一側轉身離開。

“不知道藍妃姐姐到此有何事?”琴嬪輕佻了眉眼看著蝶夫人那妖嬈多姿的背影。

蝶夫人停了腳步,嘴角微微一勾的轉身,媚惑的杏核眼輕輕微挑了個讓人心神無法凝聚的弧度的深深看著琴嬪。她本就被譽為西蒼第一美人,一瞥一笑之間都透著絕代風華,隻是,如今這卻無人欣賞,不管是歐陽景軒,還是離墨。也許,從她選擇歐陽景軒的那刻開始,她就已經注定了今天這一步。

“怎麽,”蝶夫人的聲音輕柔的就好似湖邊的水被微風微微蕩起了一層漣漪,“琴嬪這會兒是打算揶揄本宮兩句,還是嘲諷本宮兩句?”她心中有著怨氣,平日裏倒是偽裝的極為好,卻也不成透了幾分,此刻不知道為何,竟是無法抑製那竄上來的火焰,“先不要說你隻是嬪位,而本宮是妃位,你便沒有能力可以對本宮任何……何況,如今你我都不過是苦等後宮那宮闈之內的人罷了,你又有什麽可以來炫耀?”

琴嬪沒有想到蝶夫人今天竟然如此犀利,不管是當初王府還是後來皇宮,不管是真的還是她偽裝,卻從來不曾她不開口,蝶夫人就已經如此過,竟是讓她一時間忘記了反應。

“話說回來……”蝶夫人偏了身體,眸光落在前方龍陽宮的位置,“本宮入宮以來一直如此,倒也沒有太多的落差,就是不知道琴嬪這上上下下的,什麽想法。”她嘴角冷嗤的勾了個嘲諷的弧度後深深的倪了眼琴嬪,隨即帶著不屑的轉身往後宮的方向走去……

隻是,剛剛轉身的蝶夫人仿佛想到了什麽,突然頓了下腳步,幽幽的說道:“事態萬千,變幻莫測……你如今倒還有心思落在本宮身上,本宮真不知道該誇你單純,還是該說你愚蠢……”

“你……”琴嬪一聽,徹底的惱了的瞪著眼睛說道,“藍妃,你說誰愚蠢?”

蝶夫人冷嗤一聲,卻沒有理會氣惱的琴嬪,徑自帶著素娥離開了……

“主子這樣給琴嬪說,豈不是……”素娥走到半路的時候問道,“豈不是讓她有了先機?”

“琴嬪不是表麵看的那麽愚蠢和易怒。”蝶夫人淡淡說道,這些年來,如果她還沒有摸清楚歐陽景軒身邊這些女子的心性,那她還真是白白隱忍了這許久……以前她就奇怪,為什麽歐陽景軒明明知道每個人的特點和誰是細作,為何還會留著她們?開始她想不通,後來覺得是為了風玲瓏,可如今……又怎麽不是為了轉移大家的視線,亦或者,是想要裝楞充傻?

一代帝王,不僅僅要有胸襟和雄才偉略以及敏捷果斷,還需要隱忍……忍常人不能之忍。

歐陽景軒看著已經徹底昏迷不醒的歐陽沅,輕輕撫摸了下歐陽沅的臉頰,卻不敢有所用力,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有碰觸到……此刻的歐陽沅哪裏有當初風玲瓏初見時那猶如瓷器一般的圓潤光滑?他身體隻是被蠶絲織就的被衾覆蓋著,全身的紅色水泡根本穿不得衣物,而蠶絲被衾溫暖而輕,不會對他身上造成過多的負擔。

看著歐陽沅如此,歐陽景軒的心都擰到了一起……這輩子,他生命中隻有風玲瓏最為重要,而歐陽沅,是他們之間的延續和連接,那是一種牽扯了心的紐帶。看著歐陽沅如此,他心如刀絞,卻半點兒辦法都沒有。

小豆子在寢宮門口不停的踱著步子,時不時的勾著脖子看看前麵東宮的宮門口……也許是因為等待太過讓人心焦,也許是心裏太過擔憂殿下,他就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直到宮門口看到轎輦進入,小豆子猛然停住了腳步,隨即急忙迎了上前……他到了福東海身邊,先是和他眼神詢問了下,見福東海點點頭,他提著的心方才放了回去一半。而那一半兒,估計得等到確定了歐陽沅無事,他才能盡數的放下。

轎輦進了寢宮的時候,歐陽晨楓也到了……待他進入後,寢宮的門也便關了起來,外麵看上去並無異樣,可是,四周光暗衛和金吾衛就明的暗的處處都是,此刻就是一隻蒼蠅想要飛進東宮,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風玲瓏和藥王下了轎輦,藥王天性灑脫,對於那些顯貴無感,自然也談不上看到歐陽景軒等人的時候有意識的需要行君臣之禮,到底他不屬於西蒼,君也不是他的君。

當然了,此刻誰也不會去糾結這個……

“你們都在外麵等著吧。”藥王口氣有些傲然,甚至聽在他人的耳裏有著幾分命令的口氣。

歐陽景軒本看著戴著麵紗的風玲瓏,鳳眸對上那雙星眸的時候,他總是無法自已的被她吸引著,亦或者……被她那淡然冷漠刺痛著。聽聞藥王的聲音,他收回視線看向藥王,“有勞了!”

藥王沒有說什麽,隻是轉身進了內寢……

所有的人都被留在了外間,東宮是儲君的宮殿,縱然沒有龍陽宮奢華,可卻也不是其他宮殿能夠比擬的。某種程度上,這裏甚至比鳳儀宮奢華上幾分。

因為地界兒寬大,此刻藥王進了內寢給歐陽沅診治,眾人在外麵各據一方,倒是氣氛有些詭譎。

“能和你談談嗎?”

有輕柔溫雅的聲音傳來,風玲瓏偏頭看去,當入眼的是歐陽晨楓的時候,眼中有著一絲失落一閃而過,快的讓她根本來不及察覺。

風玲瓏微點了下頭,隨即就跟著歐陽晨楓往一旁的偏殿走去……隻是,她在途徑歐陽景軒的時候,腳步微停了下,星眸偏了兩分看去,掩蓋在蒙紗下的唇翕動了下,想要說什麽,可最終什麽都沒有說的收回視線,進了偏殿。

歐陽景軒的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風玲瓏,方才歐陽晨楓和她說話的檔兒,如果不是歐陽晨楓的身體真好擋住了他的視線,想來方才風玲瓏那稍縱即逝的失落,必然看的清楚……隻是,有些事情偏偏如此錯過。以至於後來,兜兜轉轉的心讓彼此變的都不確定起來……

歐陽晨楓看著風玲瓏,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可到底還是有些不真實……上次她戴著蒙紗鬥笠,他也隻不過隱隱間看到她的輪廓,不同於這次,那雙眼睛露在外麵,卻是記憶中一般狡黠而聰慧,平靜如水中透著穩重。一切如舊……可如今卻沒有了當初那股子輕靈,就好似被抽空了靈魂的一具軀體。

“方才總在想,你會不會答應……”歐陽晨楓淺笑的說道,“畢竟……我們都是你說抗拒的吧?!”

風玲瓏星眸微動,淡淡開口說道:“有些事情不是抗拒就可以回避的……不是嗎?”她深深的凝了眼歐陽晨楓後,緩緩走向一側,她打開窗,露出外麵一片竹林。曾經聽那人說過,東宮偏殿後麵有一片竹林,小時候他會來這裏挖竹筍,倒也不是他有多愛吃,就是覺得有趣。

有些事情,也許不該忘……如今她卻忘記了。可離墨想要讓她忘記的,她卻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裏,甚至這不經意的事情,“我回來,也許對大家都好,也許……對大家都不好。王爺其實想要問的,不過如此。”

歐陽晨楓笑了,“不……我不想問這些。”他見風玲瓏微微疑惑的偏頭看向他,他緩緩說道,“你和景軒的事情,我當年不過問,如今就更不會過問,我不過是想要知道兩件事情……也許這兩件事情你很難回答,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給我個明白。”

“王爺請講!”風玲瓏對歐陽晨楓這個人還是頗為有好感,不僅僅因為她曾經在醉夢芳華的時候,他救他出湖的“救命”之恩,也因為他那寬闊的胸懷和不爭的淡然和胸襟。

歐陽晨楓對風玲瓏對他的稱呼也不糾正,那不過是虛的東西罷了,“沅兒是景軒的孩子,至於沅兒的母後歿了的事情想來你也是知道的……”

風玲瓏點點頭,“初見時,已經知曉。”

歐陽晨楓微微勾了下唇角,眸光深邃的問道:“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你心地善良,卻你我都清楚,並做不到能對曾經和自己有過瓜葛的男子和別的女子所出的孩子做到傾心以對。”

被人窺視了心思,風玲瓏到底有些不喜,不過……歐陽晨楓說的也是事實。她不是聖人,有著最平凡的七情六欲,做到傾心以對確實不可能。

看風玲瓏神色,歐陽晨楓緊接著問道:“你如今對沅兒……是何情感?”

風玲瓏猛然擰了眉心,一雙星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是啊,如今她對歐陽沅是何情感?如果有異心,為何知曉他生病後心會沉重,為何會擔憂藥王無法前來?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接踵而來,她心裏不停的問著她自己,可是,卻怎麽也得不到答案……甚至,她本能的抗拒的去想。

“另外……”歐陽晨楓並不急於想要從風玲瓏處得到答案,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管,但是,他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景軒做了這一切後,卻隻能遠遠而望,“我還想要知道……這些年來,你想過景軒嗎?”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下眉,沉吟了片刻,好似在想如何回答,又好似本能的反抗回答,“想過……”她最後如實以答,“不過,多數不是想過去的情,倒是念及對他的恨多一些。”

歐陽晨楓並不意外這樣的答案,隨即又問道:“那是之前你離開後……再見景軒的時候呢?”

風玲瓏眉心蹙的微微緊了點兒,看著歐陽晨楓的視線縱然沒有回避,可是,她的心已經開始逃避這個問題……有些事情明明已經過去,可到頭來發現,卻還有著千絲萬縷在糾葛著,這樣的情形,讓她一個直麵問題的人,到底選擇了不去認真選擇。

歐陽晨楓身處皇宮多年,早已經習慣了察言觀色,何況……問這兩個問題,他本就噙了目的。此刻見風玲瓏如此,心中頓時了然了幾分,“不管你是何想法……”他微微頓了下,“有過痛徹心扉,或者窒息難受的情形嗎?”

風玲瓏抿了下唇,看著歐陽晨楓搖了搖頭……歐陽晨楓沒有風玲瓏預想的失落和無奈,甚至,在她眼裏,竟是好似看到了一絲舒心和開心?

“你有沒有想過……”歐陽晨楓挑眉問道,“愛恨本就一線之隔,有時候,人往往分不清這之間的界限?”他眸光深邃的盯著風玲瓏,不將她所有的情緒都遺漏掉,“我並不是認為你此刻對景軒還噙著什麽情感,隻是,我不想你們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堯乎爾的事情,不管是不是當時發生,你都應該明白,那是早晚的趨勢。也許,你希冀著風部落能夠躲過,可聰慧如你,又怎麽會想不明白?”

風玲瓏眸光微深了下,緩緩說道:“知道……可是,為人子女,便真的能夠做到淡漠一切嗎?”

歐陽晨楓怔愣了下,隨即苦澀的勾了下唇,輕歎一聲的說道:“我隻希望……你們不會再做出讓自己有機會後悔的事情。”

風玲瓏沒有接話,她隻是回過了身看向外麵……翠綠的竹子交錯在一起,竹葉有些泛了黃,依稀記得那人一身白袍立在竹林中做笛,邀她一曲。

世事變遷,縱然心中有著什麽,如今也該淡了……風玲瓏這樣想著,輕啟了唇瓣的緩緩說道:“有些事情,不管後悔與否,終究是要用來沉澱的……我和他,王爺想來也是操心不上了。”

歐陽晨楓沉歎一聲,剛剛想要說什麽,卻瞥見立於偏殿處的眸光景軒那明黃色的身影……他話到嘴邊兒卻在此刻不知道要如何說出口,隻是化作了一聲輕歎。

歐陽晨楓離開了偏殿,臨行前給歐陽景軒微微點頭示意了下,就見歐陽景軒鳳眸中滑過一抹激動的欣喜。

“你確定?”歐陽景軒傳音入密的問道。

歐陽晨楓回頭看了眼風玲瓏,點點頭,又搖搖頭,看著歐陽景軒神色間的變化的也用了傳音入密的緩緩說道:“七八分是確定的……想要全部確定,想來還是要進一步證實。”

歐陽景軒點點頭,歐陽晨楓離開後,他才看向風玲瓏,過了好一會兒後,方才緩緩說道:“關於堯乎爾的事情……”他暗暗沉歎一聲,“我知道你很傷心,可是……抱歉的話,我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