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245、轉機?打入冷宮!
春雨下的越來越大,初晨時不過是細雨,可到了午後,儼然成了磅礴大雨,稀裏嘩啦的雨點拍打著雲蒼城每個角落,以往東西兩條大街的熱鬧,也變得蕭條起來。
寧默灃打著傘站在丞相府的院內,微微仰頭看著沉鬱霧霾的天空,聽著雨滴打在傘上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響,若有所思起來。
小廝小九子坐在庭院回廊上的橫板上,就這樣看著寧默灃許久,最後終於受不了的說道:“公子,我怎麽以前沒有發覺,你這麽有雅興?”
寧默灃輕歎一聲,“這樣的天氣大牢恐怕更為陰暗潮濕,她的身子指不定受不住……”
小九子翻翻眼睛,撇嘴說道:“那是皇妃,和公子你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依照我看,您還是給皇上告書,辭官咱們回去才是道理。依照我看……這西蒼待不得,早晚有事兒發生。”
寧默灃一聽,不免笑了起來,“你倒是看的明白。”
“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公子是誰?”小九子微微揚了下巴,一臉的傲氣,“不過,公子,你還是認真考慮考慮我的話吧……這外麵出來也兩三個月了,大公子回頭派人來請公子,知道公子在這裏當了丞相,指不定要氣成什麽樣子。”
寧默灃將雨傘收起放到台階上,隨即也在小九子身邊坐下,他們那裏,沒有那麽多規矩,人也隨性許多……當初王父去風部落提親,他估摸著那隨性的女子怎麽都會答應,畢竟在他們那裏,她能得到更多的自由,何況他身為王父之子,文韜武略雖然不能說無人能及,卻也是大放異彩的……姑娘們多的是掙破頭搶他,而嗦嘎勒玲瓏倒好,竟然回絕了。
昨日大殿之上見到那女子,以前不能釋懷的事情,後來也就想明白了……那個女子是無法抓住的風,卻也是無根的雨,這樣的女子隻是給她一個隨性的天地根本不能成全她的天性。
隻是可惜……如此佳人,因為世俗而被蒙上了灰塵,當日的戈壁明珠也已經黯淡無光。
可偏偏,他天生憐惜女子,尤其是讓他能看得過眼的女子……
小九子一看寧默灃的樣子心中就猜了個大概,一臉無奈的說道:“公子,我……”
“不得不提醒你,那是皇妃!”寧默灃接了小九子的話,沉歎的搖搖頭後說道,“我去找宗九喝兩盅解解寒氣,你讓府裏的人將各方送來的禮輕點一下,大家喜歡的就自個兒留著,不喜歡的就扔庫房去吧。”
小九子看著隨著說話已經步出庭院的人,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如何的自喃道:“你到大方的很……真不知道公子是貪玩還是別有目的,早晚捅出個簍子,看回頭怎麽收場。”
這邊一臉幽怨,寧默灃獨自一人去尋郝宗九喝酒,他倒也隨性,身為丞相,卻身邊侍候的人都沒有……可是,到了郝宗九的府邸,卻被告知他去了吏部。
寧默灃一愣,不解這大雨天兒他在吏部做什麽?好奇心驅使下,他想著反正也無事,閑下來就想要去想宮裏的事情,傷神不如去找郝宗九。
郝宗九確實在吏部,不僅僅是他,吏部尚書和其餘的兩個侍郎也都在,看到寧默灃來,紛紛起身行禮,“參見丞相。”
“不知寧相前來,有失遠迎……”吏部尚書上前鞠躬哈腰的十分熱情,這帝都的人哪個不知道,這個新晉的殿元是皇上喜愛的寵臣,什麽事情都能參與,也能說上話兒,要是和他關係交好了,自然仕途也是光明的。
“李尚書不必多禮,本相過來尋郝侍郎的,”寧默灃說著看了眼郝宗九,“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妨礙各位公務?”
“不會不會……也沒有什麽大事,寧相尋了郝侍郎就去吧。”吏部尚書急忙說道。
郝宗九看看寧默灃就知道他噙著什麽心思,不過也不識破,上前和尚書告了假後,和寧默灃一同出了吏部。
“是出了什麽事情?”寧默灃問道。
郝宗九點點頭,臉上頗為凝重的說道:“查出醉王府賬目不對,現在還在核查……”寧默灃是丞相,倒是也有權知道吏部的事情,“現在事情出在……”
“出在歐陽靖和蘇府上?”寧默灃這人很聰明,可以說他的頭腦和歐陽景軒差不多,縱觀全局十分強大,最主要的是,他知道歐陽景軒想要什麽,自然,對事態看的也就更為清楚。
郝宗九驚訝的看向寧默灃,“你知道?”
寧默灃笑了,打著傘和郝宗九並排走在落雨的石板路上,雨水微微沁濕了他們的衣袂,二人卻毫不在意。
“這件事情棘手啊……”寧默灃仿佛看好戲一般的說道,“如今蘇嬪娘娘盛寵正濃,這醉王府還好說,可蘇府嘛……”
“這也就是尚書大人苦惱的事情。”郝宗九笑著搖頭,隨即看看左右問道,“這是去哪兒?”
“簫悅樓。”
“那今兒個的酒你請……”郝宗九說的認真。他這人不小氣,如今也是有俸祿的人,可簫悅樓的酒,還真不是他那點兒俸祿能夠造的起的。
寧默灃笑了,“我請!”
其實,和知己喝酒就算是一般的酒肆也能喝個開心,可今兒個不同……寧默灃心中有事,還非得在簫悅樓喝。
就算是雨天,簫悅樓裏也是人聲鼎沸的,這裏稀奇古怪的賭局絕對不缺乏掠獲人眼球的,就比如二人一進來,就看到了今日新開的局——關於梅貴妃的。
寧默灃想要上前看看,可被郝宗九拉走了,他的話講,他們為人臣子,怎能妄論皇家事情,還參與賭博?最後無法,二人也就沒有理會,去了樓裏的酒館喝酒。
這天下,傳消息最快的一個是酒館茶肆、一個是乞丐窩,想要知道什麽東西,你就往越大人越多的酒肆鑽就對了,就比如這會兒……
“梅貴妃還真是個人物,這不管是先前王府還是如今皇宮,不得聖恩,卻總是話題不斷……這樣的女子幸好不是我娘子,否則我每天光為她……”
“得了吧你,”有人打斷了男子的話,“那麽美若天仙的女子,你想的著嗎?”
在簫悅樓有一個別的酒肆沒有的好處,那就是這裏話可以隨便說,隻要你別不怕死的帶出簫悅樓就好。自然,這樣也有壞處,那就是漫天胡吹的人會將有價值的消息覆蓋。
寧默灃和郝宗九胡聊著,可耳朵沒閑著,將附近的話聽了個大概,無非就是臆測風玲瓏出不出得大牢的事情……而從這裏衍生出來的話題,那可謂千奇百怪。
“在想什麽?”郝宗九見寧默灃沉默不語,不免好奇問道。寧默灃這個人他是很佩服的,試想一個人在大家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他隻用短短數句話將殿試的考卷答了,還能得到皇上青睞親封了殿元,怎麽能不叫人佩服?
寧默灃收回視線,說道:“走吧!”
“啊?”郝宗九看看桌上,“這酒你要了不少,還不曾……”
隻見寧默灃拿起兩個還滿著的酒壺一個塞給郝宗九,順勢起身說道:“以酒為伴,以雨傾心,豈不樂哉?”
郝宗九搖搖頭,頗為深遠的說道:“天下狂氣有十鬥,你卻帶走七八分。”
寧默灃隨性是假,是覺得消息聽的差不多是真。
正準備出簫悅樓,寧默灃突然停住了腳步,就在郝宗九疑惑之際,他微微仰頭看向二樓的位置……可是,他的角度什麽都看不到。
“看什麽?”郝宗九四處看看,也是什麽都看不到。
寧默灃嘴角含笑,眸光幽深,“沒什麽,走吧……”話落,他嘴角一側勾了抹若有似無的冷然。沒有人喜歡被人在背後注視,當然他也不例外。
離墨直到寧默灃離開,方才淡漠說道:“去查下寧默灃的底細……”
明日應了聲,轉身離開。
離墨隨即也轉了身,就聽弄月問道:“公子,你要出去?”
“恩。”離墨應了聲,人已經消失在了門扉處。
弄月一臉的凝重,公子這會兒出去能去哪兒?必然是去宮裏……可這大白天的去宮裏做什麽?
離墨是如同弄月所講去了宮裏,也沒有去永樂宮,也沒有去未央宮,而是徑直往大牢的方向而去……看那樣子,對皇宮的地形可謂是了若指掌。
他身形最後在大牢前不遠處的一顆足夠隱藏聲音的槐樹後麵站定,縱使雨下的大,可從簫悅樓到皇宮,他那不綰不束的墨發和墨袍上竟是雨點不沾半分,足見他內力深厚。
大牢門口有著四個身穿鬥笠的侍衛,他們那樣子不知道是因為知道不會有人劫獄還是風玲瓏出不得來,神情看上去毫無緊張可言。
突然,離墨神情微凝,微微偏身躲過了一側能夠看見他的小徑,凝眸看去……就見一女子背著藥箱,打著油紙傘匆匆往大牢門口走去……
“龔醫女,你怎麽大白天的過來了?”侍衛頗為驚訝的左右看看。
“我想著下這麽大的雨,自然不會有人過來……”龔醫女麵露擔憂,“我擔心娘娘身子……”她看看左右沒有半點兒人影,不免說道,“我很快就出來。”
那侍衛雖然為難,可最後還是放了龔醫女進去……隻是,就在龔醫女進去時,眾人隻覺得有一股詭異的風滑過。許是做著明麵上不能明說的事情,眾人反射性的四處看看,可到處靜縊的除了雨點敲打萬物的聲音,便沒有任何異常。
“龔醫女,快點兒。”那和龔醫女交好的侍衛點了下頭後,將牢門閉了起來。
其實,昨夜他們得到了皇上的暗示,龔醫女過來放行,但如今事態,大家宮裏當差的自然也能明白,皇上不希望別人知道,這裏自然也包括龔醫女本人……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昨夜龔醫女秘密被帶進龍陽宮的事情。
“娘娘……”龔醫女看到風玲瓏後,急忙將藥箱放下打開,從裏麵端出一個湯盅,“今兒個寒氣重,奴婢熬了驅寒的湯膳,您趁熱喝點兒。”
風玲瓏看著龔醫女忙碌的樣子,心裏愧疚的接過,“你這會兒來此,會不會惹來麻煩?”
龔醫女唇翕動了下,隨即搖搖頭,“外麵雨大,想著也沒有什麽人,奴婢放心不下,拖不到晚上過來……”說著,她一邊等著風玲瓏喝補胎驅寒的湯膳,一邊給她把脈著。
一如既往,身體寒氣重,可胎息卻平穩不曾受到任何影響……對此,龔醫女始終想不通,就算吃了什麽護住胎息的藥物,她也斷然能查出一二,可偏偏……
“可有什麽不妥?”風玲瓏見龔醫女失神,不免問道。
龔醫女搖搖頭,含笑說道:“娘娘放心,胎息平穩並無大礙,隻是娘娘甚至孱弱,這……”她看看大牢四周的鑄鐵牆壁,聲音噙了惆悵,“這裏始終比不得宮中,不是長久之計。”
風玲瓏淡然,她倒不是太過在意,“本宮還有一事勞煩龔醫女……”
“勞煩不敢當,娘娘請講!”經過昨夜,龔醫女可算是看清了如今宮中真正的局勢……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皇上要對梅貴妃如此,可她卻能夠肯定的是,在皇上心上的人不是蘇嬪,而是梅貴妃。
自古皇帝多情便不是好事,大殿上的事情她也有了耳聞,如果是因為堯乎爾……她唯一能夠解釋的便是,皇上和娘娘有緣無分。
“本宮擔心未央宮,可否勞煩龔醫女去看看?”
“娘娘盡管放心,”龔醫女回道,“未央宮如今雖然閉宮,可皇上病不曾對冬雪和丫頭兩位姑姑做什麽,配給也是按照日常送進去的……除了和外界斷了聯係,便沒有什麽改變。”
風玲瓏聽聞,點點頭,“多謝。”
二人在那輕聲的言語著,離墨站在視線死角處劍眉不知道什麽時候緊緊蹙到一起……方才在侍衛開門的瞬間他閃身進來,前後不及思考就如此做了,待進來後,竟是聽聞風玲瓏有孕在身?
莫名的,離墨隻覺得心扉處騰出一道火焰,仿佛要將他的怒火燃燒一般……置於他為什麽會生出怒火,他卻怎麽也想不明白。
“娘娘,奴婢先走了……”到底是白天,龔醫女不敢多做停留,見風玲瓏點頭,她告辭離開。
離墨身形猶如鬼魅一般,他輕倪了眼風玲瓏後,隨著龔醫女的步伐閃身出去,一如方才,侍衛依舊隻覺得一陣陰風側過,卻不曾看到半點兒聲音。
歐陽若琪已經在龍陽宮外跪了很久,最後霂塵無法,也變陪著她一起跪……可是,歐陽景軒小憩,所有人一律不見。
蘇婉儀聽聞氣急,帶著桂嬤嬤來了龍陽宮。她到不是氣歐陽景軒不見歐陽若琪,是氣歐陽若琪被風玲瓏迷惑,竟是為了她前前後後就這樣跪在雨中,完全不顧自己的身子。
“桂嬤嬤,去……給哀家將公主拉起來。”蘇婉儀麵色沉凝的說道。
桂嬤嬤應了聲就前去拉,可歐陽若琪倔強起來,那便是先帝在的時候,也是頂頭迎風上的……可桂嬤嬤是個會武功的人,要真想要拉她起來卻不是難事,隻是,公主身子嬌貴,又豈是她能夠造次的?
“皇兄今日不見陽爍,陽爍便長跪不起!”歐陽若琪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已然不是倔強,就是堅定了如果歐陽景軒不放風玲瓏,她便一直這樣耗著。
蘇婉儀氣急,大喝道:“桂嬤嬤,給哀家拉起公主!”
桂嬤嬤是蘇婉儀的乳娘,主仆二十餘載,怎麽會不明白蘇婉儀的意思?隻見她這次還真是用了力,一把抓了歐陽若琪胳膊就將其拉了起來……
“啊!”歐陽若琪吃痛的驚叫一聲。
桂嬤嬤還來不及反應,一到掌風就已經席麵而來,她顧不得其他,反射性的避讓……歐陽若琪已然到了霂塵的懷裏。
“桂嬤嬤,縱使太後吩咐,可你對公主如此不知輕重……”霂塵的臉色陰寒的猶如三九寒窟,“……難道眼裏就沒有主子奴才之分了嗎?”
桂嬤嬤一聽,哪裏能承受這樣的罪名,“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奴婢……奴婢不是……”
“少府大人竟然如此愛惜若琪,為何還由得她再次胡鬧?”蘇婉儀冷嗤一聲,“還是……這從頭到尾都是少府大人的計謀,隻是為了將事情鬧大,蠱惑若琪對皇上如此逼迫?”
霂塵並沒有對蘇婉儀的冷言冷語動容,而是一撩袍服跪倒,淡定從容的說道:“公主和梅貴妃感情真摯,這倒也不是什麽秘密……微臣勸解不了公主,是微臣別有用心自然也有著太後思量,隻是,公主是太後所處,公主的性子自然是太後最為了解……太後都無法扭轉的事情,微臣縱然擔憂、心疼,卻也隻能如此陪著。”
他不卑不亢的回答著,眼中卻有著對皇家的憤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明明應該狼狽,可他身上無形中彌漫出來的駭然,硬生生的讓人無法去注意到他的狼狽。
歐若琪再次跪倒,堅定的說道:“今天見不到皇兄,陽爍不起……誰來都沒有用!”
歐陽晨楓和歐陽玉琮雙雙打傘正好到了龍陽宮門口,聽聞院內歐陽若琪故意朝著寢宮門吼著的聲音,二人蹙眉相視一眼後,急忙上前。
“若琪,休得胡鬧……”歐陽晨楓聲音較往日沉了幾分,“快起來!”說著,他和歐陽玉琮雙雙上前去拉。
歐陽若琪掙紮的不起了,糾葛下,寢宮門緩緩打開……
小豆子撐了傘疾步奔了過來,倒也顧不得給各位主子請安,急忙說道:“公主,皇上傳……”話落,他急忙上前給歐陽國企撐了傘。
歐陽若琪被雨水衝刷的臉頓時一喜,急忙起身,可是人剛剛起來,就覺得腿腳軟了下,險些栽倒,幸虧霂塵眼疾手快的將她扶住。
“真的?”歐陽若琪吞咽了下,臉上頓時有股滾燙的東西滑過,竟是激動的落了淚。
小豆子點點頭,隨即看看眾人,“皇上傳了話兒,除了公主,一律不見……太後,奴才讓人送你回宮。”說著,示意了下跟著他同來的小匣子。
小匣子是機靈人,急忙上前躬身說道:“太後,奴才送您回宮!”
事已至此,蘇婉儀倒也不擔心什麽了,終於風玲瓏……有著堯乎爾橫在中間,縱使若琪求得什麽也是枉然,隻要玥兒行止得當,那鳳儀宮終究隻能她坐。
歐陽若琪隨著小豆子往寢宮走去,對於知曉如今情況的歐陽晨楓沉沉一歎,換來太監去給霂塵去了衣袍到一旁的偏殿換上,三人在那邊吃茶等著歐陽若琪的同時,想要等待結果。
霂塵的臉色不好,他平日裏溫潤而雅,此刻也不知道是因為衝刷了太多的雨水還是行蹤沉鬱,整個人氣色變的陰寒。
歐陽晨楓上前,“本王探下脈……”也不等霂塵回答,他徑自撈了霂塵的手腕便開始把脈起來……到底是練武的底子,身體侵入寒氣這麽久,卻也不曾有和異狀,隻是他心裏鬱結難舒,照此下去……倒會成了心病。
“這到底怎麽回事?”歐陽玉琮本就逍遙,平日裏對宮裏的事情倒也不關心,這前一刻還風平浪靜的,後一刻就一切變得暗流洶湧。
歐陽晨楓看了他一眼,沒有解釋,隻是說道:“帝妃的事情也不是我等能夠去講的……若不是若琪性子執拗,這事兒你我都插不進手。”
歐陽玉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這就是身在皇家的悲哀……
龍陽宮寢宮內,歐陽景軒倚靠在明黃色錦緞的繡靠上,狹長的鳳眸輕輕落在已經被何沐箐帶到側殿換了幹淨衣服的歐陽若琪,緩緩說道:“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歐陽若琪紅著眼睛看著歐陽景軒,忍著欲哭的情緒哽咽的說道:“大牢陰寒,那是陽爍待過的……不管梅貴妃犯了什麽過錯,請皇兄寬容……”說著,她的淚就用處了眼眶,人也跪伏了下去。
歐陽景軒沒有開口,也沒有讓歐陽若琪起身,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朕念著她是從王府過來的……可偏偏她將朕對她的好當成了籌碼,讓西蒼在遲馳國這樣一個小國麵前失了禮儀……”
歐陽若琪跪伏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光可鑒人的白玉磚上……落在她以前的性子,歐陽景軒如此的話,她斷然是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反駁一番,可此刻她不能,她不能激怒了三個,害的三嫂隻能在大牢裏待著。
“朕給了她機會,偏偏她和朕執拗……”歐陽景軒聲音平靜的沒有任何語調,“如若後宮每個宮妃都如她這般……朕如何服眾?”
歐陽若琪就這樣聽著,輕輕的吸著鼻子,咬著牙隱忍著不去反駁,“陽爍求皇兄開恩……梅貴妃身體本就寒,又如何能經得起大牢那陰森的地方?”她抽噎的說道,“梅貴妃遠離家鄉,孤身來此……如今梅子離開,丫頭也不在身邊伺候,陽爍懇求皇兄開恩,饒過梅貴妃……陽爍願意已性命擔保,梅貴妃絕對沒有下一次……”
歐陽景軒不說話,隻是聽著歐陽若琪哽咽的一遍又一遍的為風玲瓏求情,她從未如此卑微的懇求過誰……不管是先皇還是他,誰又舍得她今日如此?
何沐箐站在歐陽景軒的側後方,她抿了下唇,心中期盼著歐陽景軒不會答應了歐陽若琪……
“陽爍求皇兄了……”歐陽若琪整個人幾乎都已經趴到了地上,她不停的求著,可歐陽景軒卻不開口,她的聲音隱隱間噙了絕望。
“是不是朕答應了你……”歐陽景軒看著歐陽若琪猛然起身,那嬌俏的小臉已經被淚水沾染的一塌糊塗,“……將梅貴妃放出大牢,你便不再管她的事情?”
歐陽若琪心裏噙了期望,生怕歐陽景軒改了主意,急忙點頭,“是。”
歐陽景軒沉默了下,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歐陽若琪的心都因為緊張和期盼的幾乎忘記了跳動的時候,他方才幽幽說道:“那好……”他眸光變得深幽猶如古井,一眼看不到底,“小豆子……”
“奴才在!”小豆子上前。
“傳了朕旨意,”歐陽景軒聲音平靜,“摘除風玲瓏貴妃頭銜……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