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214、心越發淡漠

“嗯?”風玲瓏猛然回神的看向霂塵,一臉的疑惑。

霂塵猛然驚醒,暗地裏冒了冷寒,臉上卻沒有表露,隻是淡笑的說道:“沒什麽……”他男的邪佞的說道,“隻是因為心生了嫉妒,想要知道如果皇上不曾做到你想要的,你會不會恨他……”言語一頓,他笑著輕歎一聲,“算了,假設的問題本就無法考究,也就不為難你去想了……”他抬手抱拳,“微臣告退!”

見霂塵就欲轉身離去,風玲瓏突然開口:“等等……”她上前一步,審視著霂塵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你瞞著我?”

“沒有!”霂塵含笑回答,表情沒有一點兒迂回和隱瞞。

風玲瓏雖然心中有思慮,可卻什麽都看不出來,百轉之下,方才交代說道:“信中我給阿爸提及捎一些沙棗過來……你和若琪回來便一並給我帶回來。”

霂塵微微點頭,“如果沒有其他事,微臣就告退了……”說完,他微躬了下身子,轉身離開了。

“主子……”冬雪和丫頭進來,見風玲瓏一直站在哪裏,靈寵在她身邊轉圈兒仿佛都不自知,不由得顰蹙了眉問道。

風玲瓏回神,心裏那股不安的情緒又泛了上來,總覺得堯乎爾出了什麽事情一般……

“我無事,”風玲瓏斂起心緒,見外麵射進來的陽光大好,便說道,“出去走走吧。”說著,她示意靈寵上來。

靈寵靈活的爬到了風玲瓏的手上,一行人便往未央宮外走去……福東海的事情雖然不知道因什麽而起,可是,最後卻不曾離宮,而就在風玲瓏出了未央宮的時候,一道聖旨下了宮闈,福東海從內務府總管變成了司禮監秉筆太監裏的一員。這也說不上是懲罰還是什麽,雖然品階低了,可對於歐陽景軒如今還不曾設立秉筆太監來說,他的權利又是極大的……而最為厲害的,當屬很多聖旨都會由他起草。

不過,這又說明了一件事情,縱使犯了再大的過錯,皇上對福東海的寵愛卻不曾減少,至少是不忍太過苛責,否則,也不會他勝任這個職位,到底是關係重大的。

“福總管,這都是梅主子的恩情,你好生記著吧……”小豆子習慣了喊福東海總管,到一時改不過來,“我去未央宮的時候,梅主子已經得知此事,根本無需我求情什麽……”

雖然事情應由風玲瓏而起,可這事兒福東海卻是欠了她一個人情……福東海不由得手上動作一停,輕倪了眼小豆子後,繼續整理著自己的物什說道:“哼,我到寧願這事兒成了,皇上要殺要剮我也就認了。”

小豆子翻翻眼睛,“這不是沒有成嗎?”

福東海的動作又是一滯,心裏凝重也表現在了臉上……個人安危他有什麽好顧的,如今倒是皇上和梅主子兩個人痛苦,何不結束了一個,也好過……思緒微微頓了下,他暗暗輕歎一聲,如果非要一個人好,他和小豆子縱使對梅主子有多少憐憫,自然也是希望皇上安康。

禦花園內,隨著新曆年的到來,百花爭相鬥豔的開著,陽光下,姹紫嫣紅的花甚是惹人注目。

笛聲婉轉悠揚,清脆的聲音中透著絲絲柔情,讓這禦花園更是處處彌漫了春的氣息,而這個春,卻不是天地間,而是人心和人情。

“貴妃娘娘,皇上有旨,閑雜人等不得進入禦花園……”小太監恭敬的將歐陽景軒的話複製了一遍。

“大膽奴才……”風玲瓏還不曾說話,冬雪一臉怒氣,“娘娘是閑雜人等嗎?”

那小太監聽了,嚇的“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臉色蒼白的說道:“奴才不是這個意思……請貴妃娘娘恕罪……”他的聲音有著些許顫抖的說道,“皇上和何姑姑在禦花園內繪丹青,皇上吩咐不讓人進……奴才,奴才剛剛口誤,還請娘娘恕罪!”

冬雪和丫頭一聽,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風玲瓏……隻見風玲瓏絕美的麵容在陽光下平靜無波,一雙長長的睫羽的眼簾動都不曾動一下。

“既然如此……本宮便不進去了。”風玲瓏淡淡說完,就欲轉身離開。隻是,在轉身的那刻,有著什麽東西從眼底深處龜裂開了。

這時,原本在她手上的靈寵突然腳下用了力就竄了出去,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下,已經竄進了禦花園……

“寵兒!”風玲瓏輕喚一聲,可哪裏還有靈寵的影子。

那守著小徑入口的太監見狀,心下又怕風玲瓏進去後擾了皇上和何姑姑的雅興,又怕那小牲畜破壞,這會兒倒是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而就在這裏僵著的同時,隻聽到何沐箐一聲尖叫聲滑過後,便傳來靈寵的叫聲……別人聽的不真切,可風玲瓏耳力清晰,聽的明白。

大驚之下,她也顧不得其他,抬了腳就往禦花園內走去……

“娘娘,貴妃娘娘,您不能進去,娘娘……”太監跺了下腳,又氣又惱的就追了過去,可是,人還沒有走兩步,就被冬雪拽住。

“公公,貴妃娘娘已經進去,皇上要怪罪自然也是要怪罪的,我勸你還是不要跟著了,省的皇上的氣兒沒出發,禍及了公公……”

小太監看著冬雪,一臉的苦楚。這就算不進去,回頭皇上怪罪下來,他也難逃其咎。

冬雪顧不得那小太監,和丫頭使了個眼色後,二人雙雙往禦花園內走去……隻是,因為丫頭的腿腳不好,卻和風玲瓏落下了一段兒距離。

那邊,禦花園的某處觀景亭裏,歐陽景軒一身雪緞華服背對著風玲瓏的方向,他頎長的身軀遮擋了何沐箐的身影,隻有風拂過,漫過的翠綠色的大宮女服侍上的輕紗飄動著……

風玲瓏顧不得他們在幹什麽,隻是猛然停住了腳步,隻見前方的石徑上,靈寵的小身體抽搐著,一旁有著血跡……她臉色頓變,顧不得想什麽,三步並著兩步走的上前就蹲下,看著靈寵那有氣無力的眼神,新猛然一痛。

“吱……吱吱吱……”靈寵看到風玲瓏擔憂的樣子,想要努力的撐起身體,卻怎麽也起不來,總是爬到一半,又整個身體跌落在地上。

微風輕輕拂過,淡淡的血腥的氣息彌漫在鼻腔,風玲瓏輕抿了下染了淡淡口脂的唇,嘴裏全然是苦澀。她輕輕的抱起靈寵,什麽話也沒有說的起身,就欲轉身離去,去找太醫。

可是,腳步還不曾來得及跨,歐陽景軒冷漠的聲音就傳來了……

“站住!”

風玲瓏的身體猛然一僵,她是停住了動作,卻沒有回頭去看歐陽景軒,隻是感受著手上的濕濡和靈寵虛弱的氣息。

“來人……”歐陽景軒聲音冰冷,“將那個小牲畜給朕殺了!”

“是,皇上!”

風玲瓏嘴角一抹苦澀的笑,她緩緩轉身,在轉身的時候,麵色已經恢複了淡然,隻見她微微一福,聲音平靜的說道:“皇上口諭,臣妾自是不敢違抗……”她不等歐陽景軒說話便起了身,一雙星眸深遠的看著那個手還托著何沐箐的手的人,靜靜的說道,“雖然不知道寵兒如何得罪了皇上,可它如今已經命在旦夕,皇上又何必和一個小牲畜過不去?”微微一頓,她言語深處有著一絲嘲諷的說道,“皇上金口玉言,親自斬殺,豈不是汙了皇上的嘴?”

何沐箐一臉憤恨的看著風玲瓏,視線微垂的看了眼她手裏流著血的靈寵,暗暗咬了牙……方才她為皇上畫一副丹青,眼見著就要收尾,卻不料這個小東西突然出現,撓了她的手……

“風玲瓏,你這是又在為這個小牲畜求情?”歐陽景軒一雙細長的鳳眸微微眯起,眼底深處全然的犀利的寒光。

風玲瓏麵不改色,隻是星眸裏的諷刺越來越越深,以至於最後變換成了悲傷,“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宿命……寵兒雖然傷害了何姑娘,可到底皇上一掌,也算是懲罰了。”她不作辯解,隻是強調著這件事,一雙眼睛看著歐陽景軒,漸漸的有著失望。

靈寵算是牽這他們二人的寵物,之間也為他們二人化解過很多的危險,可是……隻因為靈寵撓傷了何沐箐,擾了他們的興致,他便能致寵兒於死地。

見歐陽景軒不說話,風玲瓏又是一福,“臣妾不打擾皇上雅興,臣妾告退。”話落,依舊不待歐陽景軒說話,她便轉身,帶著丫頭和冬雪離開了禦花園。

歐陽景軒暗暗自嘲,明明能夠越發的傷她,使她對他開始漸漸恨起來,偏偏,到嘴的狠話因為她對靈寵的那份擔憂,到底再也說不出口。

“皇上,”何沐箐知道事情已經沒有回旋的餘地,微微一福的說道,“奴婢並無大礙,貴妃娘娘的靈寵也隻是貪玩無心,還望皇上不要追究。”

她的話在身後傳來,風玲瓏的腳步沒有聽,隻是淡淡一笑,隻是,那笑容裏全然是嘲諷……

“太醫,寵兒可好?”風玲瓏待太醫診斷完了後,擔憂的問道。

太醫一臉凝重,看了眼已經虛弱無力,進氣兒少出氣兒多的靈寵,沉歎一聲說道:“回娘娘的話,靈寵經脈多處已經被震碎,想要痊愈,恐怕……”

後麵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可是,意思已經很明顯。

風玲瓏來的時候就已經不抱希望,可當太醫如此說,她才發現,原來她的悲傷可以這樣重……靈寵是她從蘇子駱那裏弄來的,可一直陪伴她身邊幾個月,她對它早就不是當初隻是覺得有靈性留在身邊,早已經有了感情。

丫頭的眼睛開始紅了起來,鼻子更是酸酸的,除了風玲瓏,就屬她和靈寵的感情最深,平日多是她帶著靈寵完和給它尋了食物……如今聽到靈寵有可能活不下去,她頓時無法接受。

“主子,你一定要救救寵兒啊!”

風玲瓏看了眼丫頭,心情越發的沉重起來。

蘇婉儀小憩後起來,就聽桂嬤嬤說了禦花園的事情,她先是想了下,隨後不由得一笑的說道:“看來……皇上將何沐箐留在身邊,到是別有心意了。”

“可不是?”桂嬤嬤應了聲,將沏好的茶遞給蘇婉儀,“隻是,這皇上對梅貴妃到越發讓人捉摸不透……”說著對她冷淡,可她的的請求不管如何,到最後也都應承了。如果說對她好,可如今卻從不去未央宮,讓風玲瓏侍寢。

蘇婉儀潤了口茶,方才緩緩說道:“歐陽景軒的心思本就重,否則……也不會連先皇都沒有看出來,他一直以來的心思了……”說著,放下杯盞起了身,“隻是,如果何沐箐得了盛寵,到那中宮的位置玥兒就堪憂了。”

蘇家想要重拾威望,那必須就要入主後宮……按照如今玥兒得到的盛寵,隻要肚子爭氣,她必定要想辦法將她扶正。

思忖間,外麵的宮女前來通報:“太後,蘇嬪娘娘來了。”

“讓她進來吧……”

“是!”

宮女應了聲,稍後,就見蘇玥一襲藍色宮裝,頭綰了飛天髻,簪了翡翠珠花,蓮步輕移的走了進來……

“臣妾給太後請安!”蘇玥隱隱一福,褪去曾經的羞怯,如今到是落落大方,頗有宮妃的姿儀。

“起來吧,”蘇婉儀在鼓凳上坐下,“桂嬤嬤,去將哀家那雲露沏了……”

“是,太後!”

蘇玥在蘇婉儀側對麵坐下,二人閑聊了起來……如今都在後宮,又有著姑侄的關係,自然彼此走動也大。

閑聊了片刻後,蘇婉儀突然轉了話鋒,緩緩說道:“如今後宮,你和琴嬪二分天下,雖然你盛寵在握,可到底地位不是很穩固……”她放下杯盞,鳳目看著蘇玥說道,“玥兒,要抓住皇上的心,可是要下功夫的。”

“是,太後。”蘇玥應了聲,美眸輕抬,柔聲說道,“玥兒既然入了宮,自然是心裏希冀著能的皇上盛寵……”她眸光堅定,“隻是,如今後宮嬪妃各個都是強手,尤其是那四妃,都是皇上從王妃之時就跟著的,玥兒怕她們看不得玥兒得寵……”

“聯合起來?”蘇婉儀接了蘇玥的話,見她輕抿了唇點頭,不由得噙了些許不屑的緩緩說道,“被人不足為慮,不過都是後宮爭寵的女子罷了……隻是,你要多多留心梅貴妃。”

“頤兒也曾提醒,”蘇玥顰蹙了秀眉說道,“隻是,玥兒入宮以來,除了公主大婚的事宜,皇上就不曾入未央宮,之前皇上也少有招梅貴妃侍寢……皇上心思根本不在那裏,為何太後和頤兒都讓玥兒留意?”

蘇婉儀暗暗冷嗤,如果當初不是先皇將頤兒指給歐陽靖寒,那麽,如今她到更新完頤兒入宮……雖然玥兒如今心思轉變,可到底沒有頤兒聰慧,也不懂得如今需要注意什麽。

歐陽景軒雖然對風玲瓏若即若離,可是,那樣的人心思如果真的對風玲瓏曾經假象,如今根本就不會做足了戲……雖然她也想不透到底是為什麽,但是,光是將她賜住到未央宮,封賜了“梅”字,就已經叫人不得不去看著點兒。

簫悅樓。

人聲鼎沸的這裏從來不會因為什麽而有片刻的蕭條,隨著西蒼的賭局越來越詭異,而最後也越來越雷聲大雨點小,如今倒是那些開盤很大的,少有人問津,平日裏一些小盤,卻人流洶湧。

離墨站在二樓圍欄邊兒,不綰不束的墨發和墨袍永遠給人一種冷漠的狂傲。

霂塵坐在後麵的藤椅上喝著茶,視線卻落在一旁桌麵上放的那隻墨玉簫……之前不曾注意,方才也才發現,這原本光滑的簫關,竟是有著一道明顯的裂痕。

“師兄,”霂塵皺眉看向他,“這墨玉簫……”

離墨沒有說話,隻是一雙鷹眸淡漠的落在樓下走走停停的人身上。

霂塵收回磨光放下杯盞拿起墨玉簫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臉上頓時凝重……曾經師父有提到過,這簫可以說算和師兄氣息連著,如果這簫裂了,那師兄……

霂塵能讓站起身,走向離墨,卻見他那冷峻如雕的臉上半點兒表情都沒有,“師兄,發生了什麽事情?”

離墨這才收回眸光看向霂塵,隻是淡笑了下,接過他手上的墨玉簫垂眸看了眼,淡然說道:“隻是有些事情到了該發生的時候,自然也就發生了……”他手握了墨玉簫背負到身後,看向霂塵問道,“明天你和公主就要回堯乎爾省親,你有什麽打算?”

如今的堯乎爾已經是一片廢墟,不需要回堯乎爾,隻要出了霞光郡,那堯乎爾事情怕就已經多多少少在流傳了……如果不是歐陽景軒派了大批的人來製止這個消息從霞光郡流入帝都,怕早已經是滿城風雨了。

“我會帶她回堯乎爾。”霂塵的聲音平靜,心中擔憂離墨,卻也明白師兄的事情不是他能夠參透的。

離墨對這個答案意外也不意外。霂塵回不回堯乎爾,最後歐陽若琪都是要實現知道堯乎爾情況的,而最後歐陽景軒要如何收場,怕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霂塵看著離墨,忍了忍,還是說道:“師兄,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答應了歐陽景軒,對這件事情不會插手。”不用霂塵開口,離墨已經知道了他想要說什麽。不管堯乎爾是不是歐陽景軒下令滅族的,他都不會插手。

她已經快要顯現,他不會讓任何事情因為他而亂了天數,以至於他尋不到她……這個世上,隻要是關乎到她的事情,他都不想做,也不願意做。

霂塵輕歎一聲,苦澀的笑著說道:“不管是不是皇上所為,事已至此……皇上有心阻止,我自然也不想讓玲瓏徒留悲傷……這個仇,在我心裏,報不報,最後也是天數。”

“你想得通就好,”離墨轉身,在藤椅上坐下,“霂塵,她是你的劫,光這一點……已經注定了結局。”

霂塵沉默不語,有些事情就如師父所說,萬象早已天定,人,不能改變。

風玲瓏看著越來越沒有精神的靈寵,親手給它為了湯藥後,吩咐丫頭好生照料,心下難過,帶著梅子漫步在未央宮那九曲橋上。

“主子,不如我們回堯乎爾吧。”梅子見風玲瓏越來越淡漠,就算沒有人說話,她仿佛就會變成了隱形的一般。

風玲瓏停下腳步,微微顰蹙了眉看著梅子,微惱的說道:“這話也能說嗎?”

梅子垂眸,不答話。她知道不能說,作為宮妃,這一生……不管如何,那便再也不能出去,直到死,都是困在這四方天裏……可是,主子這樣,她怎麽忍心看?

之前有皇上的愛寵,那至少可以讓主子犧牲,如今呢?

風玲瓏站在橋上,垂眸看著錦鯉自由自在的遊著,緩緩說道:“梅子,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逃不開,懂嗎?”

“奴婢不懂,也不想懂。”梅子嘟囔著。

風玲瓏知道梅子是對她好,也不忍心多做苛責,“我想一個人靜靜……”話落,她轉身往九曲橋深處走去……

如今春暖花開,池塘裏的荷葉也開始發了新芽,九曲橋盡頭的停滯周圍的樹葉也張了出來,隻是,看著著春意盎然的一切,她卻仿佛枯萎了一般。

“貴妃娘娘如此哀怨,到讓在下忘記最初那一臉冷傲的王妃了……”

淡漠的聲音從一旁響起,風玲瓏抬眸看去……隻見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墨靠在那其中的一顆樹幹上,一雙墨瞳淡漠的看著她。

微微皺了眉,風玲瓏不知道離墨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隻是,這麽近的距離她都沒有聽到絲毫的動靜,可見離墨的內功恐怕那人都是無法比擬的。

“樓主好俊的功夫。”風玲瓏想歸想,可臉上卻沒有半點兒變化,“樓主入皇宮如無人之境……隻是,不知道來本宮宮裏,所謂何事?”

“娘娘倒是淡定從容。”離墨沒有動,隻是看著風玲瓏那越發沉靜的臉,竟是有著某種熟悉的感覺,那種感覺他說不清道不明,想要深思,卻又瞬間不見。

風玲瓏淺笑,“本宮自然不會認為樓主是來對本宮如何……”微微頓了下,“隻是,本宮有些疑惑罷了。”

離墨看看遠處,他所站的這個位置是個死角,加上風玲瓏喜歡清靜,伺候的人也離的遠,到不妨礙他談話,“我來,隻是尋了皇上有事,路過這裏,想起當初娘娘第一次進宮的情形,便不由自主的故地重遊。”

風玲瓏依舊淺笑,真誠的說道:“雖然是交易,不過……本宮對樓主的幫忙,依舊感恩。”

“娘娘感恩,在下不敢當,隻是……娘娘一直聰慧,我想不通,為何會甘願如今形勢?”離墨問道。

“樓主是世外高人,卻也喜歡探聽這些個事情?”風玲瓏的笑意加深,雖然揶揄了句,可到底被離墨這麽一問,心生了傷感。

“娘娘的能耐,這後宮真要想如何,怕還沒有人是娘娘對手……”

“可這樣得來的結果,並非本宮想要的。”風玲瓏打斷了離墨的話,斂去了方才的悲傷,含笑說道,“如果本宮是這樣的人,恐怕樓主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會為霂塵來傳達此番擔憂。”

離墨嘴角淺勾了個若有似無的淡笑,和聰明的談話,總是不用費力氣,“唉,和娘娘說話……果然輕鬆。”說著,他起了身,“既然話傳到了,那在下就告辭了……”

“樓主慢走!”

離墨轉身,剛剛欲走卻停了動作,再次轉身的看向風玲瓏,“不知道娘娘有沒有想過,動用墨玉的最後一次權利?”

風玲瓏星眸輕動,嘴角含笑的緩緩說道:“樓主既然送給本宮墨玉,卻每每急促要收回權利……這實在不像是樓主風格。”

離墨一愣,隨即笑了下,什麽話也沒有說的飛身離開了未央宮,一路往禦書房而去……

歐陽景軒看見離墨的時候一點兒也不意外,如今這皇宮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倒是比他這個做皇帝的還要自由一些。

何沐箐奉了茶後退到歐陽景軒一旁,視線不由得看向離墨……簫悅樓的樓主雖然神秘,見過的人不多,可那不綰不束的頭發和衣服,這普天之下,怕也隻有離墨一人。

隻是,這人不需要通報和傳召,在皇宮來去自如……皇上對其方法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都下去吧……”歐陽景軒突然開口。

“喏!”小豆子帶著眾人退出了禦書房,順手將門關了起來。

“發現什麽了?”歐陽景軒開門見山的問道。

離墨慵懶的用胳膊撐著扶手,“楚淩今早兒在帝都出現,不過……也隻是逗留了片刻,就離開了。”

“知道去了哪裏嗎?”歐陽景軒起身,步到離墨一旁的沉香木椅子上坐下。

離墨搖搖頭,“楚淩的功夫藏得深……”他偏頭看向歐陽景軒,“上次對手,你試出了幾成?”

“最多五成!”

離墨微微蹙了下劍眉,隨即沉默了下,方才說道:“楚淩這個人不簡單……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多,尤其是他這樣野心的。”

“可如今他這樣的沉浮,我到覺得有問題……”歐陽景軒微不可見的蹙了眉,“他的目的讓人深思。”

離墨眸光深邃的看著歐陽景軒,開口說道:“你和他一樣,目的都讓人深思……”

歐陽景軒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隻是,這樣的笑容背後,有著太多太多的苦澀。

日轉星移,不管是皇宮還是整個大陸上,都在為了新曆年而忙碌著……今年不同往日,西蒼和日昭同時新君登基,而整個大陸局勢也有所變化,原本的三足鼎立,如今西蒼越發國強,夜麟國保持了原有的事態,可日昭卻今非昔比……此消彼長下,整個大陸仿佛都因為這樣的局勢,變的不一般起來。

而這裏,西蒼國因為之前奪嫡的事情一直備受矚目,如今歐陽景軒依舊分流,那後宮的變化,也成了人們關注的事情……

“聖旨下……”小豆子手裏拿著聖旨,看著後宮嬪妃們跪地後,方才朗讀聖旨,不過都是些因為新曆年喜氣的話,而最後歐陽景軒會在今夜宿在未央宮,雖然讓所有嬪妃抗拒,卻也是早已經知道之事。

如今鳳鸞宮無主,嬪妃中,屬風玲瓏份位最高,按照祖規,皇上今夜必須要宿在未央宮,就如同不管皇後得不得寵,初一和十五,皇上都必須要留在鳳鸞宮一般。

自從選秀過後,蘇玥和琴嬪在後宮可謂是風生水起,這宮裏的奴才都是看皇上做事,如今這後宮自然也是這兩個人的宮裏熱鬧……如今風玲瓏因為祖規,皇上不得不去未央宮,到讓很多人看了笑話。

“恭喜姐姐,”葉夢菡朝著風玲瓏盈盈一拜,“妹妹在這裏先給姐姐拜個早年了。”

風玲瓏亦是一福,“妹妹同喜!”

新曆年的前一夜為守歲夜,不管是皇宮還是百姓,這一天都會在放完炮後沐浴用膳,然後就會就寢,彰顯著一年的忙碌,要在清閑舒逸中度過。第二就是新曆年,大家除了互相拜年外,民間都會組織一些活動,比如花集等……皇宮也會安排戲班子以及一些名頭,供宮妃和皇上欣賞。

這聖旨一下,嬪妃便會各回各宮開始守歲,自然這年也就提早拜了……

風玲瓏份位高,就算大家如今都不講她放在眼裏,可這禮數在外人眼裏還是不能少了,葉夢菡率先開了口,剩餘的人自然是紛紛互相拜年。

“臣妾就不擾了姐姐清靜,”蝶夫人媚眼輕翻,在西蒼第一美人的稱號下,美美一笑,都讓周遭的人失了顏色,“姐姐喜愛清靜,這片刻,到讓姐姐勞累了。”

她話這樣說著,大家不由得都掩嘴而笑了起來。

“多謝妹妹掛心。”風玲瓏神色不變,隻是悠悠說道,“本宮本就喜歡清靜,到不和妹妹一般,不喜清靜,如今卻不得不清靜……”見蝶夫人臉上的神情頓變,她依舊靜靜的說道,“就不打擾妹妹難道的歡樂了……”話落,她眸光深深的看了眼蝶夫人,帶著冬雪轉身往未央宮走去。

她腳步從始至終都不疾不徐,腰板更是直直的,就算蝶夫人那犀利的仿佛要將她咬死的眸光狠狠的落在她的背後,風玲瓏依舊淡定自若。

她不喜歡故意找人麻煩,自然,也不會被人欺負到頭上了,還受著,這不是她!

“主子,你沒有看剛剛藍妃的臉上,真是痛快。”玉如掩嘴而笑的說道,“貴妃娘娘現在越發淡漠了,可剛剛那一句,說的真讓人痛快。”

蘭妃輕倪了眼開心的玉如,之前在王府的時候,她就被素娥欺負過,自然看到蝶夫人如此,心裏也是暢快。何況,如今她和梅貴妃走的近……這奴才,本也是看主子行事。

酉時。

爆竹聲聲,歐陽景軒帶著小豆子踏步在已經被布置的喜氣洋洋的皇宮小徑上,四處的紅色燈籠和布置的花樣極多的綢帶,讓人看到都喜氣不少。

歐陽景軒踏進未央宮,不曾讓門口的守門太監通報,隻是嘴角勾著淡笑,整個人到像是之前的王爺,不是如今的九五之尊。

“奴才參見皇上……”內院的太監見到歐陽景軒急忙參拜,暗暗責怪守門的人不曾通傳。

歐陽景軒看著還忙碌的未央宮人,不由得微微蹙了下劍眉,問道:“你們主子呢?”

“回皇上的話,娘娘正在小廚房……”

“在那裏做什麽?”歐陽景軒瞬間凝了視線。

小太監被歐陽景軒冷漠的聲音嚇的先是一驚,隨即喏喏的說道:“回皇上……娘娘,娘娘說……說今兒個是,是和……和皇上的……和皇上的……”他暗暗吞咽了下,方才繼續說道,“是和皇上第一次……第一次守歲……所以,想要……想要給皇上準備幾個小菜。”

好不容易說我,那小太監已經身體都開始發抖。

歐陽景軒沒有說話,隻是視線已然落在了去小廚房的方向……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守歲,卻也有可能是最後一次……

風玲瓏做好了幾個小菜後出了小廚房,就見歐陽景軒一身明黃色的龍袍立在院裏……她沒有上前參拜,隻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耳邊是宮女太監參拜的聲音,可是此刻,她的世界卻隻有他,什麽都沒有了。

從那天禦花園事件後,她再也沒有出過未央宮,而這人也沒有來過……靈寵在她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不見了蹤影,梅子和丫頭以及冬雪四處都不曾尋到。

最後,她便不讓找了……靈寵本就有靈性,也許它不想在她麵前離開,也許有別的原因……不管如何,她都不是個過分強求的人。隻要努力了,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就好!

而那天過後,宮中盛傳,他獨寵琴嬪和蘇嬪,已然有人不滿的去太後哪裏告狀,卻獨獨她一人,仿佛事不關己。

真的事不關己嗎?

嗬嗬,她是因為太過悲傷,已然不想再去……強求的東西,她不要,也要不起……何況,如今還有一惡搞貼身侍奉橫在中間,到底有多貼身……她仿佛已經沒有權利去管。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風玲瓏聲音柔和而平靜,微微一福之際,垂下的眸子掩去了眼底即將泛出的悲傷。

歐陽景軒跨步上前,親手扶了風玲瓏起身,“你身體本就不好,這些個粗活怎麽就自己動手了?”說著,他眉眼間有些不滿。

風玲瓏隨著他的動作起身,星眸柔和,隻是淺笑的說道:“隻是想要在這個日子給你做頓飯吃……”

歐陽景軒的心猛然一緊,頓時,血氣不受控製的湧了上來,衝破喉嚨,彌漫在嘴裏……他緊緊的壓著牙關,一雙鳳眸更是凝著風玲瓏,他不能開口,隻怕那就算被吞咽的血氣,依舊讓心思細膩的她發覺……

風玲瓏見歐陽景軒沒有說話,心下一陣失落,可那絕美的臉上卻也隻能笑著,隻因為……她和他相處的機會,她怕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