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0、殿議選秀,西山之行

風玲瓏沒有反抗,順著歐陽景軒的動作漸漸沉迷……她隻願意沉迷下去,哪怕這片刻的幸福也許下一刻就被打斷……可是,誰都不能絕對誰以後會如何,不抓住當前,不是她的性子。

歐陽景軒的吻是纏綿極致的,就好似輕吻著上等的瓷器,甚至透著一絲膜拜的情緒……

風玲瓏閉上了眼睛,唇舌學著歐陽景軒的動作和他糾纏到一起……歐陽景軒得到風玲瓏的主動,哪裏還能忍得住?頓時加深了動作,準備開始攻城略池……

可是,這動作方才開始,外麵嘈雜的聲音便打斷了歐陽景軒和風玲瓏漸漸迷離的情緒,二人頓時清醒,聽得外麵的聲音……

“我要見軒軒……”歐陽聰稚嫩的聲音透著一股子堅決不妥協的堅定,“你們都讓開。”

“小王爺,皇上真在……”

“我不管!”歐陽聰氣惱的打斷了小豆子的話,“聰兒要見軒軒。”

他的話方才落下,就聽的葉夢菡的聲音傳來,“聰兒,父皇在小憩……等父皇醒來,母妃在帶你來,好不好?”安撫的聲音嬌弱而噙著一抹讓人心動的魅惑。

風玲瓏羞赧的急忙推開歐陽景軒,微微抿唇的看了眼外麵,雖然什麽都看不到,卻還是急忙起來整理了衣衫,原本白皙如凝脂的臉頰更是染上了紅暈,有些嗔惱的瞟了眼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微微輕歎了聲,也起了身布到禦案後麵,方才開口說道:“外麵何人?”

小豆子的聲音在微微停頓後,方才傳來:“回皇上,是蝶妃娘娘和小王爺。”他偷偷看了眼歐陽聰和葉夢菡,暗暗咧嘴,心想著不知道皇上和梅主子有沒有怎麽,這被中途打斷了,看來這氣兒,爺兒是要找機會要撒到他身上了。

心裏一陣哀嚎,就聽的裏麵傳來歐陽景軒的聲音,“傳!”

“喏!”小豆子應了聲後,方才恭敬的對著葉夢菡說道,“娘娘,小王爺……請!”說著話,他示意門口的人開了門,讓二人進去。

小匣子偷偷看了眼小豆子,暗暗憋著笑……這幾天伺候皇上,大概也摸到點兒皇上的性子,這好事被打斷了,怕是皇上心裏悶著呢。

“臣妾參見皇上!”葉夢菡先是給歐陽景軒行禮,然後淡笑的看向風玲瓏,“給姐姐請安。”

“兒臣給父皇請安……”歐陽聰喏喏的聲音稚嫩的傳來,“給梅妃娘娘請安!”

葉夢菡嘴角淺含著淺笑說道:“知道姐姐在皇上這兒,臣妾就不讓聰兒來尋了皇上了……”她言語間沒有半點兒嫉妒,倒是有些自責,“聰兒醒來便鬧著要見皇上,說是今天父皇還沒有去看他,臣妾不忍他哭鬧,聽聞皇上回來,便帶了過來……”

此時,歐陽聰已經爬上了歐陽景軒的腿上,軟糯的樣子惹人生憐。

歐陽景軒逗弄了下歐陽聰後,說道:“梅妃沒事就退下吧……”

風玲瓏應聲微福,“是,臣妾告退。”見歐陽景軒點頭,她忍下心中酸澀,轉身款步離開。隻是在轉過通天紗幔之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隻見歐陽聰在歐陽景軒臉頰上親了下,隨即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畫麵和諧的太過刺眼。

風玲瓏轉身離開,步出龍陽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垂暮,夕陽落在紅牆黃瓦上,自有一股威嚴的滄桑沉醉在人的心頭。

“主子……”冬雪見風玲瓏站在那裏不動,輕倪了眼微垂在皇城盡頭的夕陽,“主子,回宮吧?”

“世事就和驕陽一樣……”風玲瓏淡淡開口,“不管有多鼎盛的時候,都會迎來遲暮。”說完,她收回眸光,往未央宮走去……

一直沒有問過葉夢菡到底是誰,也沒有去探究過她和那人的過往。隻是,每每看到那人抱著歐陽聰的樣子,心就酸了……風玲瓏不由自主的輕撫上自己的腹部,如果她有一日懷上了那人的子嗣,他會什麽心情?

嘴角微微自嘲的勾了淡笑……那人怕是不想要她的孩子吧?

想到那透著不曾有過的味道的湯盅,風玲瓏嘴角自嘲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隻是……除了她自己,沒有人看到。

斷腸崖。

楚淩一身黑衣裝束,頭戴蒙紗鬥笠……夕陽西斜映照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後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如今歐陽景軒派人到處尋你,你竟然還敢如此大刺刺的呆在這裏?”

身後突然傳來嘲諷的話語,楚淩微垂了眸淺笑了下後緩緩轉身,看著來人,挑眉說道:“你都敢如此大刺刺來見本座,本座又會怕什麽?”

來人冷然一笑,被蒙著的臉隻是露出犀利的眸子,“今日之事,你探的如何?”

楚淩挑眉,“歐陽景軒弱點太過明顯,經過夜麟國之後,就已經無需再探了。”

“你打算如何做?”來人問道。

楚淩看著來人漸漸冷了臉,就算被蒙紗鬥笠遮掩著,來人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變了臉。

“本座如何做,還輪不到你來問……”楚淩冷哼一聲後,眸光微凜的說道,“倒是你,你便真的認為歐陽靖寒會轉向你?”

來人輕笑,自信滿滿的挑了眉,“他密謀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心甘情願如此?”他冷嗤一聲,“歐陽景軒就真的以為將歐陽宗澤交給他,他就不會起了異心嗎?”

楚淩對來人的話仿佛一點兒興趣都沒有,隻是挑眉說道:“這些本座不管,”他微微一頓,凜聲說道,“你隻要看緊了歐陽靖寒就好,本座不希望有什麽意外發生。”

來人也不介意楚淩的高傲,有些人天生就有高傲的本錢,“好。”他眸光陡然幽深,“另外,我想提醒你一件事情,歐陽景軒如今的弱點,未必是他之後的弱點。他這個人,從來沒有人真正看透過……”

“本座也沒有打算拿她的弱點來做什麽?!”

楚淩的一句話讓來人微微一愣,想要開口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後又咽了進去,轉口說道:“就如你說的,我不會讓你如何做,我隻要結果就好。”話落,他深深的看了楚淩一眼,轉身施展了輕功飛快的往山下掠去……

帝都,清潭雅居。

自從奪嫡一事後,這裏變得冷清了不少,今天難得熱鬧的聚滿了文人雅士,品詩詞歌賦,談論古至今。

“寧陽縣主也來了……”不知道是誰悄悄的說了聲給,眾人紛紛朝著門口看去。

隻見何沐箐身著橙紅色對振式樣的收腰托底羅裙,水芙色的茉莉在雙袖淡淡開滿……三千青絲綰了一個雲髻,發髻上隨意的帶著繪銀挽帶,斜斜的插著一隻簡單的飛蝶摟金碎花金步搖。腰間鬆鬆的綁著墨色的宮滌,淺色的流蘇隨意的落下……立在門口,隨著輕風拂過,蕩漾起一絲絲漣漪,顯得整個身姿娉婷嬌媚。

以前在雲蒼城,論美貌當屬西蒼第一美人的蝶夫人。論才貌雙全自然是蘇丞相家的二小姐蘇頤……寧陽縣主雖然長的也極為嬌媚,到底美貌不羈蝶夫人,而才華也不如蘇二小姐。隻是,她一手畫作卻是西蒼廣為大家收藏之物,加上身出外姓郡王之家,生來就被先帝賜封了縣主領了俸祿。

如今蝶夫人入宮為妃,而蘇頤可以說和歐陽靖寒一敗俱敗……加之如今大家都明白,蘇府還不曾完全敗倒,全靠了太後和蒼軒王支撐。

可何沐箐不同,穆郡王一直以來都是終於朝廷的,奪嫡一事也一直表明立場,不管是誰當皇帝,他效忠的不是某個人,而是西蒼。這樣的舉動看似明哲保身,可是,穆郡王一直都是剛正不阿之人,自然也不會有人說了閑話去……

如今歐陽景軒登基,厚待穆郡王一家的同時,大家都在思忖著,這來年選秀,怕是寧陽縣主多半會入宮為妃了……隻是如今四妃位置無缺,偏偏空了中宮。自然有人也在思忖著,這何沐箐會走到哪一步。

何沐箐朝著大家微微一福,淡然一笑的說道:“今天是雅聚,大家不必拘於小節,反而擾了性質……”

她這樣開了口,眾人自然都紛紛應了聲。可是,到底文人再有氣度,也不是神仙真的仙風道骨,不需要世俗幫襯,自然也不會真的和何沐箐沒上沒下的。到底,大家心知肚明,這個女子他人就算不為後,也是入宮為妃的……日後文人多數還是要考科舉,自然不會真的怠慢了去。

“寧陽縣主的丹青之作,在下得以見到真跡,實乃大幸……”某秀才嘖嘖的稱讚著何沐箐的畫作,頓時,一堆才子不甘落後的紛紛附和起來。

何沐箐莞爾一笑,不驕不躁的說道:“馬秀才太過誇獎……誰不知道,先帝曾經無意間看到馬秀才的丹青,龍顏大悅的還未你配上了一首詩……這可是莫大的殊榮。”

馬秀才為人本就傲慢,如果不是何沐箐,這裏的人很少有能入得他眼的。此刻聽的何沐箐提到了去年先帝為他的丹青提筆的事情,不由得覺得臉上有光,急忙受用卻又佯裝謙虛的打著話眼兒……

一場雅聚,看似平淡,無關風月隻言琴棋書畫。但是大家心裏都明白,與其說是雅聚,不如說是給何沐箐打個關係,以後大家後宮朝堂的也有個照拂。

風高夜黑,萬般寂籟。

今天對於皇宮來說,仿佛有了一個新的局麵。歐陽景軒翻了末惜宮蝶妃的牌子,不僅僅如此,還留了葉夢菡在龍陽宮侍寢。

頓時,整個皇宮謠言四起,紛紛有了思量。

皇宮是個看似有秘密,實則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下午風玲瓏去了龍陽宮不過半個時辰,葉夢菡帶著歐陽聰就去了龍陽宮,緊接著不過片刻的功夫,風玲瓏就帶著憂傷孤寂離開了龍陽宮。

而風玲瓏離開後,不稍片刻,歐陽景軒就傳了膳食……聽說歐陽景軒親自宣了禦膳房尚宮前去交代了菜色,讓整個禦膳房都忙的前仰馬翻。

這個事情在如今為數不多的後宮已經鬧開了天,有嘲諷風玲瓏的,有嫉妒葉夢菡的,也有各種拈酸吃醋、悲秋傷春的……但是,這些都無礙龍陽宮裏“一家三口”的和樂融融。

晚膳過後,華嬤嬤帶了歐陽聰回了末惜宮,隨即宮裏又炸開了天。葉夢菡作為第二個侍寢的人,還是侍寢在龍陽宮。在皇上寢宮侍寢,這對於西蒼來說,可是莫大的恩寵……

蘭妃落下一子,抬眸打量著對麵沉靜落子的風玲瓏,隨即垂眸拿起一子準備下……可是,久久的她的棋子都沒有落下,儼然是她不管下在哪裏,都是個輸。

“貴妃姐姐好精湛的棋藝……”蘭妃真誠的感歎一聲,“臣妾已經連著輸了三局了。”

風玲瓏淺淺一笑,星眸微動之際透著一抹輕靈的緩緩說道:“蘭妃心思不在棋盤上,卻在本宮身上……這棋落著必然是有偏差的。”

蘭妃一怔,沒有想到風玲瓏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從風玲瓏入王府開始,她不同別人每天一盅湯膳是因為這人之於王爺來說是有恩。入了宮,她依舊不曾改了王府習慣,是因為她是皇上心上的人……其實,有時候她也很迷茫。看著皇上和風玲瓏這般光景,她也會思量了是不是以往都是自己想錯了……可哥哥一席話,她才如醍醐灌頂,頃刻間清醒。

哥哥說:未央宮之於皇上來說,那是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地方!

如此重要的一個地方,皇上將風玲瓏賜住到了這裏……那就是不管幸福也好,痛苦也罷,皇上都希望這些所有的情感都來自麵前這個人。

今日她依舊來送湯膳,意外的,風玲瓏將她進了宮,並且一同用了晚膳……膳間風玲瓏便說,愛一個人,就會連他所愛一並愛嗎?

蘭妃心裏不由得淺淺一笑……其實,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向風玲瓏一樣清明。她看透每個人,就像她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一樣。

“臣妾就算心思在棋盤上,怕是也贏不了娘娘的。”蘭妃語帶了自我揶揄的說道,“皇上說臣妾的棋藝不精是因為沒有天賦……可是,皇上曾經在臣妾麵前提及貴妃姐姐的棋藝,說精湛中不拘小節,灑脫而不束縛。”她這話說的真誠,到沒有半點兒奉承的樣子,“皇上還說,貴妃姐姐不僅僅是戈壁的明珠,怕是日後也會成為西蒼,甚至整個大陸上的明珠。”而明珠如今被染了世俗的浮華,就算掩蓋了光芒,卻依舊不能覆蓋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惑人灼華。

風玲瓏不知道歐陽景軒和蘭妃之間的關係,可是,一個王府並不是最得寵的姬妾入宮後成了四妃之一,必然,蘭妃有她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聽了蘭妃的話,風玲瓏也不否認也不承認,隻是淡淡一笑的說道:“今天時辰也晚了,蘭妃妹妹便回去早些安寢吧。”

“是!”蘭妃起身朝著風玲瓏微微福身後說道,“臣妾有幸得貴妃姐姐接納,臣妾便會如貴妃姐姐所念,定不會損害姐姐任何……”她也不等風玲瓏說話便起了身,眸光堅定的看著風玲瓏一眼,“臣妾告退……貴妃姐姐早些安寢!”話落,人又是一福,轉身帶著玉如離開了。

蘭妃和玉如離開後,梅子方才說道:“主子,您是要在宮中準備立威了?”

風玲瓏起身,順手撈過因為天氣轉暖,而有了精神的靈寵到手中,緩步出了寢居漫步在未央宮不算大,卻比別個妃子宮殿要大些的院落裏,“立威到不至於……”她眸光微抬的看著已經幾乎變圓的皎月,悠悠開口,“太後如今想要將後宮弄亂的同時,怕是想要扶持蘇家起身。那人因著蒼軒王不會太對著太後,本宮如果不在後宮培養勢力來對付即將要麵對的事情,皇上豈能如期的將大戶的毒瘤拔除?”

梅子聽著,沒有應聲。她有她的想法,她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隻想著主子能夠開心……可是,在這四方天裏,和那些個女人爭風吃醋,主子又如何開心?沒有了廣闊的天地,也沒有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景……曾經主子希冀的男子“弱水三千隻取一瓢”的美夢也已經不在。

翌日。

原本一直晴朗的天氣微微有些陰鬱了起來,竟是有種快要下雨的濕氣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大殿上,歐陽景軒一身明黃色繡九爪金龍的龍袍坐在最高位的燙金龍椅上,墨發綰了一個髻,上麵簪了一隻暖白玉製成的龍騰雲柱的簪子,發髻上綁著同龍袍一般的織錦發帶……整個人微微慵懶的倚靠在龍椅上,修長如玉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把玩著那不離身折扇上的扇墜兒。

他靜靜的聽著底下大臣們的覲言和一些關於朝政的議論關於科舉的事情,看不出是認真還是不耐煩,隻是一雙狹長的鳳眸時而冷淡,時而輕眯……從頭到尾,隻有那唇角邪魅的淡笑,從來不曾變過……

在一番朝臣議論,文武百官各持了不同意見後,有些僵持不下之時,歐陽景軒方才淡淡開口:“科舉乃是朝廷,甚至國之大事……不管文舉還是武舉,選拔朝廷重臣都不能小覷了去……”

眾臣聽了,頓時躬身應道:“臣等遵皇上旨意。”

歐陽景軒對於這些人的虛與委蛇也見怪不怪,到底從前和歐陽梟雲一起打理朝政,雖然別人不知道,可那些批閱的奏折許多都是出自他手,自然對於官員們的建議多數是委婉,明哲保身之舉也不會有意外。

“這轉眼就是小龍年,過不久就是新曆年……”歐陽景軒依舊聲音淡淡,仿佛不是在上朝隻是在小聊,“這在年前行了科舉太過倉促……”微微頓了下,他垂眸思忖了須臾後,方才抬眸,“小豆子……”

“奴才在!”小豆子偏身躬腰。

“等下你和楊大學士擬了朕的旨意,”歐陽景軒眸光深邃的落在大學士楊延慶身上,“永樂二年初春十五開始接收科舉報名……半月後就由楊愛卿主理了考場,小豆子代朕行天子之事吧。”

楊延慶聽了,出了文官隊伍立於中間撩了袍服跪下,“臣遵旨。”

小豆子也躬身應了,隨即就聽歐陽景軒說道:“眾愛卿可還有事啟奏?”他眸光滑過文武百官,“如果沒有,便退了吧。”

他聲音懶懶落下的同時就欲起身,小豆子也剛剛想扯了嗓子喊退朝,就看到穆郡王突然出列,抱拳說道:“回皇上,臣有事啟奏。”

正欲準備退朝的眾人紛紛停下了欲離開的動作,就見歐陽景軒立在龍椅前,眸光微垂,忽視的看向穆郡王,“穆郡王還有何事啟奏?”他聲音慵懶,卻透著無與倫比的迫力。

穆郡王不疾不徐的抱拳說道:“回稟皇上……科舉乃朝之大事,可皇上身心以至於龍嗣卻是國之奠基,臣希望皇上恩準,將來年選秀提前,一來可以不和選舉之事相衝突,二來也能讓新曆年來時,得以百花齊放。”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的不容人有拒絕的借口。原本應該是冬日科舉的事情由於奪嫡加之先皇薨斃而耽擱,如今倉促之下不想讓士子失了水準,皇上特許擱在了年後開春之時,寓意了百廢待興春之盎然。可這科舉之事又和了選秀衝突,此刻穆郡王提出提到年前,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穆郡王的話落下,也不待歐陽景軒說話,文武百官裏,除了歐陽景軒登基後新封冊的幾個新晉官員,幾乎盡數出列躬身抱拳說道:“請皇上恩準將選秀一事提到年前,也好讓皇宮百花齊放。”

謝常青和汪鴻俊作為文武官新晉之人在兩邊互看一眼後,紛紛看向了歐陽景軒。怕是這科舉一事之前也是密謀好了,隻等歐陽景軒推到年後,然後自然就有人想到選秀一事,也就自然而然的會提議道將選秀提到年前。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輕輕眯起,頓時射出兩道精光看似平淡實則駭然的落在地下躬身的人群上,適時,嘴角的笑意也變得深了起來。

“太後,大殿上位選秀的事兒還僵持不下呢……”桂嬤嬤拿過濕絹遞給蘇婉儀。

蘇婉儀輕咦了聲後,嘴角含笑的放下修剪盆栽的剪子,結果濕絹邊擦拭著手邊問道:“誰先提議的?”

“是穆郡王……”桂嬤嬤含笑說道,“太後料事如神,果然將科舉的事情推到年後,穆郡王就會開口說選秀提前的事兒。”

蘇婉儀放下濕絹接過茶啜了口,淡淡道:“穆郡王為人正直,一心隻為社稷著想……”她放下杯子眸光含著欣慰的笑,“如今後宮空虛,如果開春忙了殿試,怕是選秀一事就要耽擱了。自然,穆郡王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嘲諷一笑,“寧陽縣主如今也已經到了待嫁之年,而何沐箐一向自持才能不再蘇頤之下,一般人又怎麽能入得了眼?自然,穆郡王也不想何沐箐隨便嫁了人……今日隻要皇上定了科舉在來年,他就一定會第一個站出來。”

桂嬤嬤淺笑的說道:“太後思量的是……”

而就在永福宮一片了然於心的安然下,大殿之上氣氛凝重的幾乎讓人喘不過氣兒。

以穆郡王為首,被蘇婉儀暗暗示意了的人為輔之下,堅持將選秀提到年前。而以謝常青為首,絕對的歐陽景軒派係的人感覺到皇上不願將選秀提上日程,自然就以先皇喪期間,不易紅塵為由反駁著。

可穆郡王到底是三朝老臣,這禮儀禮法可比謝常青要了解的透徹,自然一番反擊下,將謝常青說的啞口無言。

如今難就難在,這提議不是別人提出來的,而是穆郡王……穆郡王就算有私心,可是他對朝廷的忠誠不容置疑,自然這提議出自他的口,頗為讓歐陽景軒為難。

歐陽景軒坐在龍椅上,看著穆郡王跪在那白玉石鋪就的地板上,光可鑒人的地板將他堅定的容顏映襯的越發堅定。

“請皇上成全!”穆郡王的聲音慷鏘有力。

歐陽景軒微微蹙了劍眉的說道:“穆郡王為社稷之心朕是知道的,對於選秀一事聽了穆郡王一眼,朕也到覺得刻不容緩……可是,謝愛卿的話不無道理,先皇離開還不到一月,朕這是大行選秀,到底落了百姓的口實。”他頗為難的輕輕歎息了下,“還真是讓朕苦惱啊……”

“臣有一法,”穆郡王仿佛看到了歐陽景軒鬆落的語氣,急忙說道,“皇上登基還未曾去西山祭祖,何不趁此機會行一趟西山,祭祖的同時禱告先祖,得先祖庇佑,皇上的擔心自然迎刃而解……”他的話不疾不徐,仿佛方才就在等歐陽景軒口氣鬆落就好說出口一般,“百姓體諒皇上,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西蒼對於西山祭祖一向有著很高的崇敬,如果如今祭祖回來,對於選秀一事,多數百姓都不會有微詞。

穆郡王的話落下,頓時眾人附和……

謝常青和汪鴻俊又對看一眼,紛紛蹙眉的同時,就聽歐陽景軒說道:“穆郡王此言倒也和了禮法……”他挑眉眉眼微微頓了下,隨後說道“傳朕旨意,明日朕將西山祭祖……”

穆郡王一聽,頓時心下一喜,“皇上聖明……”

眾臣適時全部跪下,紛紛開口:“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歐陽晨楓嘴角顯現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微微抬眸看了眼站在上麵的歐陽景軒後,又垂了眸……心下不知道是應該高興他運籌帷幄,還是該無奈他為了梅貴妃在妥協的同時,一步步的布下今後的事情……

歐陽景軒看著底下跪伏在地上的朝臣,眸光一深之際,透著讓人思忖不到的深邃……而整個大殿之上,也隻有小豆子明白,這最後的結果並不是穆郡王贏了,而是皇上!

“退朝——”小豆子在歐陽景軒起身欲離開的時候,高喊出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豆子輕倪了眼眾人,跟隨著歐陽景軒從偏殿出了大殿,隨即跟了上前淺聲問道:“皇上,奴才這就去後宮宣旨。”

“嗯。”歐陽景軒應了聲後,突然頓了下腳步,微微思量了翻後說道,“讓你梅主子一個人怕是讓人生疑,宣了蘭妃一同前往。”

“喏!”小豆子應了聲,隨即去了後宮宣了口諭。

突然的變動讓後宮又一次陷入了爭議中……皇上登基,西山祭祖一般都是協同皇後前往。可如今中宮空缺,作為四妃之首又代掌鳳印的梅貴妃前往倒也還說得過去,可同時攜帶了蘭妃是什麽意思?

蘭妃對於此,也甚是驚訝……仿佛每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怪圈中,擾得人雲裏霧裏的無法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