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175、糾結的情,糾結的念

風玲瓏站在未央宮裏,聽著宮人那忙碌的聲音,卻仿佛置身在了事外……她看著那顆桂花樹,如今已經蕭條的有些飄零,在陽光的照射下,在地上鋪灑開一圈的斑駁影子。

因為未央宮經久沒有人居住,當時歐陽梟雲也為了保持梅妃臨走前的原樣,這裏到處都是塵埃。誰也沒有想到,歐陽景軒今天的一道聖旨,竟是將風玲瓏賜住到了這裏……臨時,內務府派了好些人趕緊來打掃。

“娘娘,冬雪姑姑讓奴婢來問,給靈寵做的小榻是房子寢宮內室還是外室?”

風玲瓏收回了心神,緩緩轉身……小宮女是內務府剛剛派過來的,不同於別的宮,未央宮因為先皇在梅妃歿了後就沒有再讓別的妃子進來住,故此,這裏就連灑掃的宮人都沒有。除了丫頭、梅子和冬雪是她從王府帶過來的,剩下的人全然都是臨時按照貴妃的配給剛剛來的。

“就放外室吧……”風玲瓏聲音淡淡,聽不出開心還是不開心。

那人如果不在,靈寵多半都會窩在她的枕邊。如果那人在,靈寵便隻能不甘願的去了外間……倒也沒有必要在內室給它做了小榻。

小宮女應了聲後離開。風玲瓏又轉了身看著那顆桂花樹……之前無意間知道,這裏原本都是摘滿了一院子的紅梅樹,後來梅妃不知道為何去了冷宮,在後來的時候,這裏的梅樹一夜之間都沒有了,最後整個院落就剩下了這孤零零的桂花樹。

桂花飄香,卻終究留不住芳華一夢!

許是到底帝王的愛不夠,使得母妃最後筋疲力盡,落得遺憾不能自消。

嘴角漸漸蔓延了苦澀,她總認為她會體諒那人……可原來,有些事情一旦在乎了,人的心就跟著小了。

歐陽聰……葉夢菡!

嗬!

到底,他心裏的人是那個叫做葉夢菡的女子,一個有了他的子嗣,卻在王府裏不能見光的人。這個女子不但他藏掖的好,甚至有了他的子嗣,可是……誰也不知道,卻被那人保護的極好。

輕輕抿了唇,風玲瓏隻覺得心扉處那淡淡的窒息感幽幽傳來,壓抑的她有些無法喘息。漸漸的,她額頭密布了一層薄薄的汗,繼而……那窒息的感覺方才慢慢消失。

她不知道這次蛇毒為什麽會複發。阿媽說,族長已經將蛇毒壓製在了某處,怎麽也要她過了半百,身體不能在抵抗那蛇毒的時候才會複發……可她現在不過雙九年華。

“主子……”清淡的聲音傳來,梅子走了上前。她看了眼風玲瓏微微發白的臉上,又落在她斂去了憂傷的星眸上,心下暗暗一歎的說道,“已經灑掃好了……丫頭和冬雪去了禦膳房布膳,您先進去歇會兒吧。”

風玲瓏沒有動,隻是淡淡開口:“皇上下朝了嗎?”

梅子搖搖頭,“奴婢不清楚……”她頓了下,繼而問道,“需要奴婢去打聽下嗎?”

“不了……”風玲瓏轉身,看了眼已經換上了大宮女裝束的梅子,淺淺一笑,“這身倒也襯你。”說著,她轉身往寢宮走去,沿途,還在忙碌的宮女太監們紛紛行禮。

雖然風玲瓏沒有以元妃之尊直接坐上那中宮的位置,可到底她住進了皇上母妃的寢宮,落了“梅”字的同時,亦是如今這後宮裏最高的存在。

靈寵入了宮後越發的無精打采,禦花園裏有個暖棚,裏麵竟是還開著外間沒有的花……丫頭要帶靈寵去采山茶花,可是,小東西卻興致缺缺。仿佛……它極為的厭惡這個皇宮一般。

這會兒見到風玲瓏進來,也隻是抬頭看了眼她,然後蜷著小身體繼續裝“死”,那樣子,完全就好像和風玲瓏在置氣兒……

風玲瓏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眼靈寵,因著心裏本就思緒不集中,也就沒有去管它。

午膳很快送進了未央宮……而這個已經快十年沒有人住的地方,也因為歐陽景軒一道聖旨,不過才一個多時辰,已經煥然一新。

風玲瓏看著漆麵檀香木的鼓桌上的菜色,相較於王府的十菜一湯,貴妃的配給整整多了一倍。葷素搭配,每樣都極為的精致,讓人有些不忍心動筷。

“主子,您要吃哪樣,奴婢給您布菜?”冬雪貼心的上前輕聲詢問。

主子心裏噙了不開心,誰也是知道的。先不要說皇後變成了貴妃,就那也是正一品,可以說幾乎和主子平齊的蝶賢妃也夠讓人添堵的了……而且,那人還有個小皇子。

想到這裏,冬雪心裏就悶悶的。見風玲瓏也不說話,就照著平日裏她愛吃的那幾樣布了一些,“主子,早上一直在忙,您也沒有顧上吃一口……多少吃點兒吧?”微微頓了下,“如果主子覺得禦膳房的不合口,等下我和丫頭姐姐去小廚房給主子重新做點兒可口的。”

風玲瓏淺笑的搖搖頭,剛剛想要說話,就聽到外麵傳來嬌俏的聲音……不由得聽著那聲兒,嘴角的笑倒由心起來。

“三嫂……”歐陽若琪穿著一件鵝黃色的宮裝,蹦蹦跳跳的就走了進來。

“參見公主!”眾人全部行禮。

歐陽若琪連連擺手,笑著說道:“免了免了……”

她這話方才說完,白芷才姍姍來遲。

“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白芷恭敬行禮,說出的話還有些喘息。

風玲瓏淺笑的拉過歐陽若琪,“起吧……”她又轉了話兒說道,“這外麵雖然陽光好,可到底還有寒意……公主殿離這裏又遠,你就沒有披件大氅?”

歐陽若琪嘿嘿一笑,“我一大早被母後圈在永福宮裏,這會兒三哥他們過去陪母後用膳,我才偷偷溜到三嫂這裏來的……”說著,她便往風玲瓏懷裏蹭了蹭,“三嫂,若琪怕你一個人在宮裏不習慣,就過來陪你用膳,你說若琪乖麽?”

她嬌嗔的聲音配合著她撒嬌的樣子,頓時惹得屋子裏的人掩嘴淺笑著。

“貧嘴!”風玲瓏不由得也噗嗤笑了下,“就你知道討好賣乖!”

“嘿嘿……”歐陽若琪微微抿唇笑著,臉上的酒窩透著嬌俏。

風玲瓏讓冬雪又被了碗筷,有歐陽若琪在一旁嘰嘰喳喳的,風玲瓏倒也沒有了空去想晨間聖旨的事情……宮裏的第一頓膳食,吃的倒也不是那麽食不知味。

永福宮。

蘇婉儀和歐陽景軒端坐了首位,歐陽晨楓、歐陽泓鈺、歐陽玉琮以及歐陽宗澤都在一旁作陪,席間言談倒也平靜安詳。

“皇上竟然有一子,哀家到是好奇的很……”蘇婉儀突然如此說道,頓時,然席間本來看似平靜的氣氛瞬時間打亂。

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先是相互看了眼,隨即二人看向歐陽景軒……隻見歐陽景軒麵色從容平淡。如果說以前的歐陽景軒是閑散的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那麽,如今的歐陽景軒絕對是一個腹黑而冷漠的人。那是一種矛盾的結合體,仿佛就算他所表達的神情,也未必他心裏是如此……

一個能將一心二用發揮到極致的人,這天下怕是除了歐陽景軒,不作他想。

“這之前王府的事情,總不好樣樣都拿出來說……”歐陽景軒淡笑,狹長的鳳眸輕挑了肆意的弧度看向蘇婉儀,“隻要是皇家骨血就好……您說是嗎,太後?”

蘇婉儀淡笑,鳳目也斂去了往日的囂張,“嗯,皇上確定就好……哀家不過也隻是好奇。”說著,她漸漸展露了笑意,“明兒個到永福宮問安,就讓蝶妃將聰兒帶來給哀家瞧瞧。”

歐陽景軒薄唇輕揚,應了聲,“好。”

蘇婉儀笑意加深,眸光環視了眾人說道:“這皇上子嗣都開了先河,你們幾個也要抓緊了時間……”她最後眸光若有所指的看向歐陽景軒,“皇上可要給這哥哥弟弟的好好操操心……”

“母後說的是。”歐陽景軒輕挑了眉眼,露了個揶揄的笑意的看向歐陽晨楓,“這二個儒雅溫潤的,朕怕是帝都配不上個好人家……到時候母後還要多操心才是。”

蘇婉儀對他這話顯然十分受用,隨即扯開了話題說道:“晨楓雖然還沒有王妃,可身邊到底有侍候的人……”微微一頓,“若琪這翻過年兒也就該指婚了,但是,先帝的孝期自然也是要首……”說著,她輕歎了一聲,“這一等就是三年,過了芳華雖然是皇家兒女,卻到底不好。”

“嗯,母後說的是……”不管蘇婉儀說什麽,歐陽景軒也都懶懶的應著,“母後有相中的人家嗎?”

蘇婉儀本來想好了一堆話要來說服歐陽景軒,卻沒有想到他直接就應了聲。她佯裝思忖了片刻後,方才緩緩說道:“兵部尚書的嫡長子成沂翰,文韜武略哀家看著都入眼,上次宮宴,哀家看那人也是彬彬有禮之人……看著甚是喜歡。”

“哦?”歐陽景軒輕咦了聲,眸光微垂,仿佛在想著這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歐陽景軒,歐陽泓鈺對於此事也沒有什麽想法,從小到大,除了歐陽景軒,就算是歐陽梟雲他都是不上心的。

歐陽晨楓到底是歐陽若琪的同胞哥哥,雖然那日在王府歐陽景軒說了句不般配的話,可如今風玲瓏的事情有變,他到還是有點兒擔心景軒的決定……若琪從下就被父皇母後的驕傲任性,他和景軒也事事由著她。如今她鬧著非要嫁給霂塵世子,怕是回頭就算抗旨也是能做出來的。

而歐陽玉琮也有些擔心的看向歐陽景軒,他和歐陽若琪年紀相仿,又沒有爭權之心,兩人打小打鬧慣了,當然也是希望若琪能夠找個心儀的人家的……

就在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歐陽景軒身上的時候,他緩緩抬眸,微微蹙了劍眉的同時,疑惑的說道:“朕前日去六部,好像見過那個成公子?”

“皇上,”小豆子上前一步,哈著腰說道,“您當時是見了……成公子正準備去看太醫?”

這話一說,蘇婉儀微微皺了下眉,凝聲問道:“看太醫?”她仿佛有些懷疑,“哀家今日下午還宣了他進宮,怎麽沒有聽成尚書說及成沂翰生病了?”

小豆子暗暗咧了下嘴,表麵卻依舊恭敬的回道:“回太後,怕隻是染了些小風寒,已經沒有大礙了吧……”

他的話剛剛落下,適時,一個小太監從外麵走了進來。先是給眾人行了禮後,方才恭敬的說道:“太後娘娘,成尚書前來告罪……”他垂眸說道,“說成公子生了病,今天下午沒有辦法來見太後。”

這世間什麽事情都是個“巧”字,眾人互視一眼,頓覺會不會太巧。

蘇婉儀的臉色有些不好,隻是冷著聲兒說了告知成尚書,讓成沂翰好生將養的話兒。從頭到尾,隻有歐陽景軒始終神情淡淡,沒有太多的表情變化。

小豆子退到後麵,偷偷的倪了眼歐陽景軒……恍然想起前日見到成沂翰的時候,爺說的那句“身體不好,便休養些日子”的那句貼心話的含義。

“小豆子……”歐陽景軒突然淡淡開口,小豆子急忙上了前,就聽他緩緩說道,“去,讓院正去給成公子看看……不管是風寒還是什麽的,盡早治的好。”他眸光輕輕轉向蘇婉儀,“母後給若琪相中的人……早些好了,朕也見見他。”

“喏!”小豆子應了聲,就退了出去吩咐。

“皇上操心了……”蘇婉儀說著,鳳目深處有著一閃而過的沉鬱。明麵上歐陽景軒仿佛萬事應著,可是,卻四兩撥千斤的全部給她打了回來。

思及此,蘇婉儀心裏冷哼一聲。歐陽景軒,這彼此添堵的日子還長,哀家倒要看看,你能笑多久?

一頓飯吃的越發詭譎,小八還小,除了想宜妃外,倒也沒有發現宮裏有什麽變化,就隻是覺得三哥穿了龍袍,比父皇穿了要好看,要威武。

眾人用膳後就告辭了,到底歐陽景軒新帝登基,瑣事頗多……之前那一段空檔的日子,宮裏有些重要的折子都還沒有處理。

“二哥,你隨朕去趟禦書房……”歐陽景軒淡淡開口後看向歐陽玉琮,“玉琮,你送小八回府……”頓了下,“直接讓人將大皇子府改成醉王府吧。”

歐陽玉琮其實不明白歐陽景軒到底什麽目的……雖然他和歐陽靖寒是一母同胞,卻也明白皇家奪嫡的殘酷。心裏當然覺得如今的狀態是好的,可偏偏,他總覺得哪裏不安。

“皇兄,”歐陽玉琮撇了下嘴後說道,“送了小八回去,臣弟能不能進宮去看看梅貴妃……”

歐陽景軒聽了,不免挑眉莞爾一笑,“怎麽……還惦念著那‘水染乾坤’呢?”

歐陽玉琮被歐陽景軒這樣一調侃,頓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隻能喃喃的應了聲。

“如果你能在一個月內讓梅貴妃將那作畫的法兒交給你,朕倒是便允你個心願……”歐陽景軒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真的?”歐陽玉琮頓時眼睛就亮了。開什麽玩笑,皇帝的允諾,那可是求之不得了。

歐陽景軒依舊邪魅的淡笑,“君無戲言。”

“那臣弟可就和皇兄應承了……”歐陽玉琮眉毛輕挑,看看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二哥和五哥可要做個證人……”他一臉奸詐,“小時候被皇兄耍過,臣弟可是記憶猶新呢。”

他的話落下,頓時人來眾人的笑聲,將方才在永福宮裏的沉鬱一掃而空。

“需要朕給你立個旨意嗎?”歐陽景軒眸光微凜的問道。

歐陽玉琮急忙擺手,“嘿嘿,那就算了……皇兄,臣弟就先送小八去大哥那裏了。”說著,急忙夾了小八就轉身離開……

“臣弟也先行回府了。”歐陽泓鈺說了聲,也緊隨著歐陽玉琮的腳步離開。

歐陽景軒和歐陽晨楓漫步往禦書房走去,小豆子、豌豆和一班宮侍跟在後麵,一行人腳步慢的到不像是有什麽要緊事處理。

“二哥是不是想問朕,”歐陽景軒背負著手,手裏是他那把常年不離身的折扇,“為什麽中宮空著?!”

歐陽晨楓側臉看了歐陽景軒一眼,也沒有應也沒有不應,“你這樣做,怕是梅貴妃也不會介懷……”

“嗯,”歐陽景軒想到風玲瓏,嘴角就不由得蔓開了笑意。那樣的笑就這樣緩緩的蔓延在俊顏上,然後抵達眼底深處,“她那性子淡薄,必然想著隻要我的心在她哪裏便好的。”

歐陽晨楓微微蹙了劍眉,神色頗為擔憂的說道:“可你那道聖旨為何?”

“嗯?”歐陽景軒神色淡淡的輕咦。

歐陽晨楓一見,不知道應當生氣還是應該怎麽,最後,也隻能無奈的說道:“這事到底你自己是有想法的,”他不由得沉沉一歎,“但是,有些事情不要太激進……”

“嗯,”歐陽景軒依舊淺笑,有些寵溺的顏色劃開,“玲瓏聰慧,有些事情拿捏的不準,她便能猜出來……以前覺得她聰慧是好事,現在卻覺得女子還是笨點兒好。”他看著前方,視線漸漸有些渙散,仿佛能看到聖旨下了的那刻,風玲瓏星眸中漸漸化開的哀傷。

歐陽晨楓又是一歎,“到底情字傷人……”不管是母後還是梅妃,其實,這天下多說女子多情,但是誰又知道,男子多情起來,那便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才午膳,若琪那丫頭本來也坐不住的想要去看梅貴妃,”歐陽晨楓不免笑著搖頭,“你也噙了心思,到讓那丫頭得意起來。”

“嗯,若琪和玲瓏交好,若琪去陪她朕是放心的……”歐陽景軒嘴角泛了抹苦澀,“如今她不能太過動念,動多了,朕還真怕來不及。”

歐陽晨楓擰了劍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最後也就作罷,轉了話題,“堯乎爾那邊的事情你打算什麽時間告訴她?”

“嗯,尋個適當的時間吧……”歐陽景軒的話回的有些漫不經心。

說話間,二人已經到了禦書房。遣掉了時候的人,就留下了小豆子和豌豆二人在禦書房內侍候。二人在裏麵長談了兩個多時辰,直到日頭偏了方向,快要墜到皇城高牆的彼端的時候,歐陽晨楓方才起身告辭……

“皇上,”福東海適時捧著放滿了牌子的托盤走了進來,“今兒按照祖規,您要翻個牌子……”

歐陽景軒看都不看一眼,將方才和歐陽晨楓商討的奏折合起交給小豆子便順勢起了身,“擺駕,去未央宮!”

“皇上擺駕——”

奸細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小豆子輕倪了眼福東海,撇嘴搖搖頭……爺兒就算如今和梅主子之間千絲萬縷扯不清也道不明了,可是,爺兒心底的人到底是梅主子,這牌子怎麽可能去翻?

歐陽景軒到了未央宮的時候,風玲瓏已經帶著未央宮裏的宮人內侍在外麵恭候著。他一踏進,那呼聲便傳了過來……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風玲瓏聲音一同王府,雖然此刻來的人不在是那一身俊逸的白袍,而是龍袍加身,可對她來說,他始終是他……那個對她說“落發為吻,便是終身夫妻”的他。

歐陽景軒上前,親自扶起了風玲瓏的同時淡淡開口:“平身吧。”

“謝皇上……”

歐陽景軒沒有理會眾人,隻是牽著風玲瓏的小手往寢宮裏走去,邊走邊擰眉說道:“小豆子……”

“奴才在!”小豆子趕忙上前。

“未央宮的份例去內務府看看,”歐陽景軒聲音清冷,“這炭火若是不夠,就加了倍的份例。”

“喏!”小豆子應了聲,示意了下梅子和冬雪,他便轉身去了內務府。

因為皇上翻了梅貴妃的牌子,這不管是禦膳房還是哪裏都是得了消息的……歐陽景軒前腳才踏進未央宮,後腳那好茶好膳的便陸陸續續的送進了未央宮。

風玲瓏憶起當初在王府的時候,蝶夫人掌了權,克扣了楓臨軒的份例,那人高調的牽著她的手進了院子,當晚的菜色就極為的讓人食欲。

如今進了宮,這人是君,她是他的妃。雖然僅僅是在未央宮裏,可這人依舊牽著她的手進來,她依舊看著那因為這人身份的尊貴而不同的膳食,不免輕勾了唇角,嫣然一笑。

歐陽景軒就這樣沉淪在了風玲瓏的笑容裏,就算她的臉色因為蠱毒微微蒼白,可隻因為是她,不管任何時候,都能讓他無法自拔的迷戀著,貪婪著……

“皇上……”風玲瓏被歐陽景軒看的漸漸臉上染上了一層紅霞,可剛剛喚了他,心口那窒息的感覺就微微傳來,她頓時緊咬了牙,想要忍著。

“小豆子……”歐陽景軒凝眸看著風玲瓏,薄唇輕啟的喚了聲。

小豆子躬身了下,就示意丫頭、冬雪等人,和一幹屋內侍候的宮女太監,盡數的退了出去……小豆子最後一個退出去的,他關上寢居門的時候,不由得看了眼歐陽景軒和風玲瓏,眼中全然是擔憂。如今這二人,是思也是愁,不思也是愁……

在門闔上的那刻,歐陽景軒已經拉過了風玲瓏的手腕開始號脈。絮亂的氣息代表著這人情動時那蠱毒和噬心蠱的流竄……照這樣下去,蠱毒成長的速度隻會越來越快。

從袖兜裏拿出一個白玉繪了紅梅的小瓷瓶出來,他先是淡然的倒出一顆藥丸給風玲瓏喂了,隨後將藥瓶塞好交給風玲瓏,“以後在遇到胸悶窒息,就吃上一粒……”他微微蹙了劍眉,“逢藥三分毒……如果能忍,便盡量不要動了心念,嗯?”

風玲瓏接過瓷瓶,微微顰蹙了秀眉的同時垂眸看了眼,隨後看向歐陽景軒,星眸噙了忍著的問道:“臣妾是不是……”她垂了下眸後說道,“是不是不僅僅蛇毒複發了?”她麵露了疑惑,“記得阿媽說過,不應該這樣早複發的……”

“上次狩獵你中了七蟲七花毒,去了夜麟國禦湯池逼毒記得嗎?”歐陽景軒俊顏平靜的問道。

風玲瓏抿唇點點頭……怎麽會不記得?如果說之前她想要管著她的心不去在這人身上淪陷,那麽,經過禦湯池後,她便知道,她對這人再也做不到平靜以對了。

歐陽景軒鳳眸漸漸深邃,薄唇輕啟的緩緩說道:“那七蟲七花裏麵大部分都是引了蛇前來的原因,也是……”心扉的位置抽搐了下,他麵色依舊平靜的緩緩說道,“……你蛇毒提前複發的原因。”

風玲瓏原本的疑惑被歐陽景軒麵不改色的說話說的將信將疑之於,卻也已然信了大半,“是不是,我快要……”說著,她垂了眸,視線正好落在那人置在黃袍上,修長如玉的手上,“……不行了?”

“胡說什麽?”歐陽景軒聲音有些擰著,冷冷說道,“風玲瓏,朕不會讓你有事,你隻要記得這點就好……”也不知道是在生誰的氣,他隻是冷著聲繼續說道,“等這朝堂上的事了,朕便給你配了藥,將那蛇毒給你清了。”

風玲瓏抬眸,看著那人臉色繃著,心裏心疼,便俯身上前擁住了他的同時,將臉貼在他溫暖堅實的胸膛上,聽著他因為生氣而加快的心跳,抿唇說道:“嗯,你是國手,你能清了我身上的殘毒……”話雖然這樣說,可她嘴角卻顯了苦澀。就連藥王都不能都不能解開的毒,這人又如何解?

緩緩閉上了眼睛,風玲瓏不想在這些事情上和這人置氣兒。她不知道歐陽景軒說的話有幾分真,就比如他從頭到尾,說事了會給她說那個女子的事情卻始終沒說一般。她不想在這後宮的歲月裏,能和這人知心的日子還要被這些事情浪費了。

感受到懷裏的人淡淡的憂傷,歐陽景軒心如刀絞。

午膳的時候,他怕她初次在宮裏,因為蝶兒的事情不能用膳,便引了話兒,若琪非要來陪她用膳,他順水推舟的應了,就隻是怕她一個人的時候胡思亂想。

允了老七過來,是因為知曉老七纏人的功夫,一下午,她必然也沒有時間去想了別的去……可晚上他過來算是什麽事兒?

摟上了風玲瓏的香肩,他將下巴抵在她的發間……緩緩閉上了眼睛。原來,他不過是貪戀她的氣息和味道……原來,他在後悔,她明明嫁進王府近半年,可他卻和她朝夕相處的日子不足一月。

“今天中午若琪過來……”風玲瓏輕輕開口,“提了太後想要賜婚的事情……景軒,我想聽聽你怎麽想?”

“你覺得不好,便等等……”歐陽景軒回答,“若琪也是我寵著大的,隨便的人怕欺負了她,不能容了她的性子。”

“嗯,”風玲瓏淺笑,“玉琮說和你打了賭……”

“他這是要用苦肉計?”

“我在想你會應承他什麽?”

“哦?”歐陽景軒淺笑,“我封了老七為逍遙王,是因為那人不受拘束……”微微一頓,“他一直看中宮裏藏著的一副出塵居士的上河圖,求了先皇很久都沒有給他。”

風玲瓏一聽,微微一笑,“嗯,那邊繼續讓他念想著吧。”微微一頓,她又說道,“明天要去永福宮,我……”

“唉!”歐陽景軒輕輕一歎,“這相處片刻,你便不能不提別人的事情嗎?”

風玲瓏聽著,嘴角突然斂去了笑容,輕聲問道:“我自己沒有事情可提……”

“便真的沒有?”歐陽景軒睜開眼睛,明顯的感覺到懷裏的身體一僵,他頓時冷了臉,“風玲瓏,兜了這麽大的圈子,你想問什麽,便問!”

風玲瓏緩緩掙脫了歐陽景軒的懷抱,她星眸凝著他,見他俊顏也凜著,不免自嘲的勾了勾嘴角的說道:“我沒有什麽好問的……”

“哼!”歐陽景軒冷哼一聲,“怎麽?你就真的沒有嗎?”

“沒有!”

歐陽景軒鳳眸漸漸變得幽深,“難道,你就不想問葉夢菡是誰?不想問問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