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153、受傷

是夜。

焚香清心,萬般俱籟天地靜。‘玉’指冰弦,未動宮商意已傳。

慕晚晴眸光淡淡的輕撫著古琴,視線餘光裏全然是陸少雲半靠在軟榻上,正在享受著美人兒捶‘腿’捏背的舒逸,時不時的有人給他喂個果子,好不自在,卻哪裏有半點兒之前的戾氣。

“錚”的一聲傳來,將原本俱籟的夜打破。

慕晚晴沒有動,手指還搭在琴弦上……指腹的位置漸漸有一滴血珠子凝結,然後滴在了琴身上,漸漸暈染開來。

“滾!”陸少雲‘陰’戾的聲音緩緩傳來,“孤不想看到你。”

慕晚晴咬了下‘唇’,漂亮的眼睫輕輕顫動著,但是人卻沒有動,隻是暗暗咬牙說道:“太子,妾身奉左相爺之命,不管任何時候,都要陪在太子身邊。”

那天,她從太子中宮驚懼的離開,卻想不到,適時陸少雲也出來了,正好看到她和楚淩在一起的一幕!

這不算什麽……而是她離開後,楚淩竟然對陸少雲說出了她的身份。

慕晚晴緩緩攥起了手,一抹悲哀的恨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她隻是想要活下去,她為什麽會成為這樣的下場?在堯乎爾,在日昭……每每她覺得快要脫離掌控的時候,楚淩都會狠狠的踢她一腳,讓她看到自己是多麽卑微的活著。

“哦?”陸少雲輕笑,“孤所愛的良娣,那便好好的留在孤的身邊……”說著,就在慕晚晴看向他的時候,他順勢一把撈過正在給他喂果子的‘侍’‘女’,嘴裏叼著果子便渡入了‘侍’‘女’的嘴裏……

‘侍’‘女’被果子嗆到,陸少雲便從她嘴裏將那果子卷到自己的嘴裏,嚼爛,再次渡入‘侍’‘女’的嘴裏……惡心至極。但是,二人仿佛都享受著這樣的舉動,來來回回的,那果盤裏的果子竟然就見了底。

“撕拉”一聲,原本‘侍’‘女’身上淺薄的衣衫便到處翻飛了起來……屋內有著暖爐,但如此卻也是冷得。

慕晚晴猛然站了起來,陸少雲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

“站住……”就在慕晚晴想要離開的時候,陸少雲的聲音輕輕傳來,卻自有一股迫力讓人不得不聽話。

慕晚晴總是在想,如果日昭國不是有楚淩,那麽……陸少雲怕是這一國之君也是必然當得的,可偏偏……淒涼再次滑過眸底,既生瑜何生亮?!

‘淫’靡的聲音充斥著耳膜,慕晚晴卻隻能那樣站著,哪怕惡心的想要吐。

開始她不懂,現在她才明白一直以來她的可笑。總以為她那點兒小心思就算玩不過楚淩,卻對付陸少雲是綽綽有餘的,卻原來……她不過是掩耳盜鈴。

緊緊的攥著手,慕晚晴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不讓自己太過狼狽……靡靡之音一‘浪’高過一‘浪’,陸少雲和三個‘侍’‘女’顯然玩的很盡興,而那三個‘侍’‘女’也將陸少雲服‘侍’的很舒服。聽那歡愉的聲音和呻‘吟’便就知道了……‘侍’‘女’在和她調興。

慕晚晴閉上了眼睛,企圖甩開這討厭的聲音,可偏偏……竟是能聽著那些聲音,勾勒出此刻‘淫’靡的畫麵。

陸少雲在一個‘女’子身上匍匐進出著,他卻臉上一點兒情動都沒有,隻是眸光‘陰’冷的看著慕晚晴,冷冷說道:“如果你的心一直是在孤身上的,你就不會有今天。”他身邊多的是楚淩的人,他從來不在乎,可偏偏這個‘女’人也是,“晚晴,如果你不貪心,如果你一早選擇……所有的一切,都不會這樣!”

如果她的心徹徹底底的放在他的身上,如果她能夠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他的身上……那麽,楚淩就真的能將他‘逼’迫如此嗎?

慕晚晴,你明明和風玲瓏是姐妹,為什麽……你就沒有她的魄力?

她將所有壓在歐陽景軒身上,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整個風部落。而你呢?

想到此,陸少雲猛猛的一個‘挺’身,身下的‘女’子頓時‘吟’叫出聲,歡愉的仿佛飄飄‘欲’仙。

慕晚晴沒有動,隻是緩緩睜開眼睛……她隻是一個‘女’人,她想要活,她想要押寶押多些,有錯嗎?

月影西斜,天地間靜縊的仿佛一切都沉睡了一般。

歐陽景軒拿過風玲瓏的香囊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一顆鮫人淚,一顆‘陰’陽珠……眸光猛然一聚,‘射’出兩道淩厲的光芒落在了那原本灰‘色’的‘陰’陽珠上……珠子沒有他害怕的變白,卻變得越發的烏黑起來!

漸漸的,劍眉輕輕的蹙到了一起……歐陽景軒手指撚起那‘陰’陽珠放在眼前端看著,看了好半響都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陰’陽珠隻是普通的珍珠,卻因為是河蚌入海,不適應那海中物什而發生質變後形成。集結了天地之炫華落入海底泥沼之內,形成了‘陰’陽珠。兩個珠子雖然珠圓‘玉’潤,卻因為會感受到體內氣息而會變‘色’,多被人厭惡。

但是,這個珠子有個不為人知的功效……那便是能夠測毒!

如果玲瓏體內的蛇毒,那之前的那顆珠子吸收的便太多,觀顏‘色’,必然她體內還有別的毒素……思忖間,歐陽景軒擰眉偏身,拿過風玲瓏的手腕,手指輕輕搭在上麵……片刻之後,號脈的結果依舊是她體內還是那殘餘的蛇毒!

歐陽景軒不但沒有舒一口氣兒,反而眉頭緊鎖了起來。

鳳眸垂落,看著那發了黑的珠子,歐陽景軒眸底深處凝結成了一道戾氣……如今珠子變了‘色’,卻不是他所知道的變白,那便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他多想了……二便是,她體內有他無法診斷出來的毒!他自負醫術絕不會比二哥低,不會解毒卻也能查出……他如果沒有多想,那麽也隻剩下了一個可能,玲瓏體內蟄伏著蠱!

歐陽景軒的眉頭深鎖在了一起,如果真的是蠱……握著珠子的手猛然一攥,頓時……身上彌漫出一股駭人的戾氣。

楚淩聽著底下的人的匯報,嘴角輕嗤的勾了抹嘲諷,隻是淡淡說道:“殺了她!”

跪在底下的黑衣人一聽,猛然抬眸,看著楚淩那溫潤如‘玉’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玩笑,不由得問道:“殺了她,豈不是那蠱……”

楚淩抬了手,黑衣人也適時住嘴。他起身步下小階,踱了幾步後,緩緩說道:“無需解……不是嗎?”

黑衣人看著楚淩,沒有說話。

楚淩隻是嘴角輕輕一勾,黑暗的燭火下,將他如‘玉’的容顏映襯了半個明滅。明明溫雅的讓人舒逸的臉,卻因為那淡淡一笑,讓人頓覺得心扉受了迫力,不由自主的垂眸,不敢去看他。

“被蒼軒王知道了總歸是不好的,我不喜歡事情發生了在去解決……”楚淩輕歎一聲,明滅的視線裏透著一抹詭異的光芒。那樣的光芒不會讓人覺得‘陰’冷,卻又讓人心裏不免拎著。

他喜歡未雨綢繆,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喜歡到了臨了才去安排或者部署什麽……當初,在風玲瓏身上下蠱,本也隻是以防萬一,卻原來這卻是如今最大的利益。

風玲瓏,於公於‘私’……你這顆棋,本相都走的是絕佳的。

清晨在一陣微風中而來,原本大好的天氣卻‘陰’沉沉的,在萬物複蘇的時候,竟是漸漸下了細細的雨。

夜麟國雖然氣候比其他兩國相對較為舒逸,可是,這冬雨一下,也是帶了不少的寒意襲來,讓人頓時覺得周遭的空氣都涼颼颼的。

“主子,”冬雪端了湯盅走了進來,見丫頭正在給風玲瓏梳妝打扮,不由得抿嘴一笑,“王爺臨走前兒吩咐了奴婢將這湯看著,頓了好幾個時辰了已經……”說著,她和丫頭相視又是一笑,“這王爺都將奴婢和丫頭姐姐的活計搶走了,到落了清閑。”王府中,人人都說王爺對主子不好,可是,大家都看的不透徹……王爺對主子,哪裏是那蝶側妃能夠比擬的?!

風玲瓏星眸微動,抿‘唇’笑了笑,“貧嘴!”她收回視線看向銅鏡,從那天那人不喜她帶那段逸送的金步搖後,她便也沒有帶過了,隻要不是特殊的場合,她都隻是簡單的簪著他送的這隻梅‘花’簪。

心間一抹甜意滑過,風玲瓏緩緩起身,盈步去了八仙桌,在長條凳上坐下,喝著那人親手配置了‘藥’材,親自燉好的湯膳……

昨天夜擾用過晚膳後便離開了,隻是,臨行深深一眼,卻讓她心裏不安。

那人擁著她入眠,隻是說……她如果有一天會離開他,必然是他放手。否則……誰也不能惦念著!

霸道的口氣讓她心間一甜,可是,莫名的她便問了:那,你會放手嗎?

回答她的是一記綿長的深‘吻’和緊緊的擁抱……直至她睡著,恍惚間仿佛他在她耳邊低語:風玲瓏,我的心太小,小的隻能裝下你……放開你,等同於挖空了我的心!

風玲瓏手下的動作一滯,微微顰蹙了秀眉。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夢境還是真的他在她耳邊細語的……隻是,不管是夢境還是真實,她都不想他放開她……

“王爺去了哪裏?”風玲瓏問著的同時抬眸看向冬雪。

冬雪想了下,搖搖頭說道:“奴婢不知道……王爺隻是‘交’代,今兒怕是外麵的天兒不好,說讓主子別出去了,他會趕回來陪主子用晚膳。”

風玲瓏點點頭,繼續喝湯。她知道,如今形勢已經嚴峻,原本開始本是西蒼的奪嫡之戰,卻想不到日昭那邊也緊跟著提前出了‘亂’子。原本一個事情分成了兩個,何況……風玲瓏暗暗皺了眉。昨日夜擾和景軒言語間的意思本就明顯……怕是他也是要參合一腳進來。

越想,風玲瓏的心思便越沉重,到最後原本就帶著些許‘藥’‘性’的湯膳到了嘴裏仿佛越發的苦澀起來。

夜麟皇宮,太子殿。

夜擾一襲秀紅長袍,沒有披大氅,就這樣背負著手立在院子裏……明夏打著油紙傘站在他的身後,他的身上已經被細雨淋濕了肩膀。

夜擾一直沒有動,就這樣定定的站了足有一個時辰。

就在明夏覺得自己會不會因為太子的故裝深沉,他的胳膊會酸痛死的時候,夜擾突然輕動。就在他大喜的時候,隻見殿外一抹明蘭‘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奴才給太子請安!”來人抱拳躬身。

夜擾看著他,桃‘花’眼頓時輕挑了起來,“跟丟了?!”雖然是在問,卻明顯的他已經很肯定。

來人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了下,抬眸看了夜擾一眼後又垂下,恭敬的說道:“是!”他微微一頓,“蒼軒王輕功極高,屬下幾人不過才跟了不到三裏,就已經都被他甩掉了。”

夜擾聽了後沒有意外,如果歐陽景軒隨隨便便被他們就跟上了,要麽就是他太高估歐陽景軒,要麽就是……歐陽景軒故意的。

思及此,夜擾好看的眉峰微微攏了起來,透出一抹疑‘惑’。

“你們是在哪裏跟丟的?”夜擾突然問道。

來人微微思忖了下,說道:“認真算起來……是在十裏亭!”

“十裏亭……”夜擾自喃了下,再次緊蹙了眉心。

十裏亭在東郊城外,從哪裏過去四通八達,光是官道就要有三條之多……而每條官道又分了好些小道,從哪裏離開,他的目的,甚至是行蹤都無法得知。

歐陽景軒第一次來海悅城,是湊巧知道還是……提前就已經知道十裏亭的地勢?

眸光一凜,夜擾輕輕揮了下手,來人恭敬的行禮後,退出了太子殿。

“主子……”明夏有些思慮,“怕是這蒼軒王以前就知道十裏亭……”

“這不奇怪。”夜擾淡淡應了聲,“隻是,孤昨天去了別苑和他隱晦的提了下,他便能如此快的想到對策……”暗暗一笑,他沒有說後麵的話,隻是轉口說道,“退下吧。”

“主子?”明夏不解的看著夜擾。

夜擾卻隻是魅‘惑’一笑,嘴角噙了玩味的說道:“這歐陽景軒不在……孤當然要去會會佳人了?!”

明夏隻覺得眼前紅影微晃,夜擾人已經消失在了太子殿。他看看綿綿細雨下的景致,不由得搖搖頭,自喃的說道:“太子這絕對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這真不知道是風玲瓏的幸還是不幸,但是,一定是蒼軒王的不幸!

“哼,”晚秋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冷冷一哼,“我實在不明白,風玲瓏那個‘女’子有什麽值得主子喜歡和‘迷’戀的。”

明夏轉頭看去,見晚秋美‘豔’的臉上噙著戾氣,微微一笑說道:“姐,你不懂……”他一臉的高深莫測,“男人想要一個‘女’人,和值不值得沒有關係,隻是僅僅想要!”說完,他還點點頭,仿佛要加深他的說法一般。

晚秋倪了他一眼,冷冷說道:“男人的想法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女’人一旦愛了一個男人,那便不會接受別的男人!”

宮宴之上,雖然蒼軒王和王爺舉止得宜、大方。可是,二人眸光相觸之時,情思暗湧,豈是別人再能‘插’足的了的?聰明如太子,不是看不到,隻是……不想看到。

夜擾確實是不想看到,獵場一行,他本來是想要探探楚淩的底,卻想不到幾次或暗處或明處都和風玲瓏“相遇”,她的從容、冷漠、聰慧,甚至淡淡的憂傷……每一樣都牽動了他的心,致使他不得不去想,不去念。

就比如此刻……一把繪了青竹的油紙傘,傘下白影佇立。細雨將那一人勾勒成了一副‘迷’人的畫卷……靜縊,卻讓人心動。

“太子殿下如果沒有看夠……倒是可以出來光明正大的看。”風玲瓏淡淡開口,隨即偏頭落在了夜擾的方向,冷冷說道,“這想不到……堂堂夜麟國太子,竟然有窺視的喜好。”見夜擾現身,她冷然挑眉,“還以為獵場的時候隻是殿下無奈之舉,卻原來,這是習慣。”

“嗯,是習慣……”夜擾也不辯解,隻是挑了他那好看妖嬈的眉眼笑著說道,“不過,隻是對王妃如此罷了。”

風玲瓏皺眉,對於夜擾如今越來越明了的話語有些厭惡,“太子此話,本王妃可擔當不起……”她星眸淡漠,不起一絲漣漪。

夜擾對於她的排斥和冷漠也不介意,走到風玲瓏一旁站定,也不看她,隻是側身看著前麵的湖麵兒……因為下雨,湖麵兒被雨滴打的起了層層漣漪,一圈一圈的,擾‘亂’了心房。

梅子和冬雪因為風玲瓏想要一個人靜靜的思考一些事情而離的很遠,此刻見夜擾在一旁,倒也不好打擾,隻能疑‘惑’的遠遠看著……

夜擾沒有說話,風玲瓏也沒有說。出於禮儀,自然她也不好隨便離去,隻能也轉了身,看向湖麵兒……因為夜麟國的氣候較暖,就算入了冬,湖麵上依舊還有三三兩兩的蓮‘花’在盛開著。

突然,夜擾一撩衣袂,足尖輕點……人已經在了湖中央。隻見他足尖在漂浮著的荷葉上輕輕一點,人再一次回身,雙臂展開猶如展翅的火鳥一般在水上飛快的踏步,一個旋身,人已經落到了風玲瓏的麵前。

風玲瓏就在夜擾抬手之際,反‘射’‘性’的向後退了一步,嬌美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戒備。可是,當看到夜擾手裏拿著的一朵白蓮時,頓覺尷尬。

夜擾自嘲的笑笑,魅‘惑’的桃‘花’眼輕輕垂落在手中白蓮上,悠悠開口:“風玲瓏,孤便是想要做什麽……也決然不會是現在,你懂嗎?”

風玲瓏心裏有些局促,臉上卻依舊平靜,隻是輕抿了下‘唇’,星眸流轉之際緩緩開口,“太子殿下,有些事情,晚了……便就是晚了。”

夜擾抬眸,‘唇’角勾笑,本就絕美的俊顏上透著讓人心動的‘色’彩。明明是個暗地裏狠辣的主兒,此刻卻笑得異常純澈,尤其他立在細雨下,雨水打在了他的身上,可偏偏他仿佛點雨不沾,光是這份內功,怕是已經當今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比擬。

“我一向勤勞……”夜擾勾笑開口,聲音更是魅‘惑’,“晚點兒不怕。”

“……”風玲瓏無語凝噎。

夜擾看著風玲瓏的樣子,不免嘴角的笑意加深,輕挑了眉眼說道:“怎麽,不信?”

風玲瓏看著夜擾眼底的戲謔,淡淡說道:“信!”就在夜擾笑意泛濫而出的時候,她緩緩的接著說道,“可是,本王妃更信自己的心……”她嘴角緩緩笑開,“也更加清楚自己的身份。”

夜擾臉上的笑漸漸僵住,但是,轉瞬便又恢複了正常,隻是淡淡說道:“沒有關係……世間的事情,本就沒有絕對的。”微微一頓,他嘴角笑意化開,就連那魅‘惑’的眼眸都變得深邃,緊緊的凝著風玲瓏,“孤不僅勤勞,還有的是耐‘性’!”

風玲瓏仿佛頗為認同,點了點頭,“對,是沒有絕對的……所以,殿下又如何知道,您絕對勤勞和耐‘性’呢?”

夜擾這下表情徹底的僵住了,他沒有想到被風玲瓏將了一軍……剛剛想要反駁兩句的時候,又覺得他怎麽都是一國太子,太過掉價。思忖了下,最後卻發現,他不是因為怕掉價沒有反駁,而是……他不忍心打破風玲瓏此刻星眸中劃過的狡黠的笑。

風玲瓏感覺到夜擾的眸光變得越發炙熱,猛然心一驚,斂去了眼底的笑意恢複平靜,“太子殿下可是來找王爺的?”不待夜擾回答,她接著說道,“王爺不在別苑,太子恐怕是白來一趟了。”

言下之意,不方便接待。

可是,夜擾卻好像一點兒也不明白風玲瓏逐客的意思,遂徑自說道:“孤是來找你的……”見風玲瓏皺眉,他慢悠悠的說道,“來和王妃談筆‘交’易。”

風玲瓏微微吃驚的看向夜擾,隻見他眸光漸漸變得深遠,遠的就好像被層層‘迷’霧縈繞,讓你根本探不出虛實……

福東海的腳步有些急促,在‘陰’沉沉的好似暴風雪要來的天氣下身影快速的滑過……走進了翠竹軒裏。

媚姬和琴姬看著福東海的樣子,紛紛皺了秀眉,一臉的疑‘惑’。

“王爺不在府裏……福總管這麽急是幹什麽?”琴姬冷嗤了聲,“總不能這翠竹軒裏還有個主子吧?!”

媚姬沒有說話,隻是看了眼琴姬,隨即又看向了翠竹軒的方向,眸光閃過一抹暗沉,隨即沒有理會琴姬的轉身離開……往府外走去。

王府院內,每個地方都能安擦暗線,可偏偏那翠竹軒不行……迄今為止,除了王妃初入府和側妃外,從來沒有人進得去那裏。那是王爺的核心,也是別人無法探知的地方。

思忖間,媚姬停下了腳步,看向蘭澤園的方向……側王妃說是省親,怕是這多是謊言。王爺攜王妃去了夜麟國,如今局勢下,不管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深處,這蒼軒王府邸怕是各個都無法逃脫……如今放開,才是聰明之舉。

媚姬又回頭看了眼翠竹軒的方向,雖然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可是……她卻還是看了,隻是,視線變得‘陰’狠。

福東海進了翠竹軒後,一路徑直就往院子裏的小庫走去……進了小庫,他打開暗格,頓時嫋嫋的煙霧‘混’雜著‘藥’香的氣息撲麵而來。他抬手扇了扇麵前的霧氣,隨即閃身進入後拿了一個裝了‘藥’的小瓷瓶就閃身而出。就算著急,他依舊小心的將‘藥’閣的暗‘門’關好,然後看了眼手裏的瓷瓶,再一次快速的離開……

琴姬看著福東海從翠竹軒裏出來,急忙閃身到了大樹的後麵,帶福東海從一旁的小徑離開後,她才緩緩走了出來……她看看福東海離開的方向,在回頭看看翠竹軒,眉眼間漸漸籠罩了越發濃鬱的疑‘惑’。

福東海拿著瓷瓶出了府,上了馬後便策馬往城外飛奔而去……直到城郊的一處被廢棄了的廟宇方才停下。他翻身下馬,從‘門’扉處就閃出一人,見是他,急忙讓開。

“情況怎麽樣了?”福東海停了下問道。

那人麵‘色’凝重,“很重。”

福東海也隨之麵變的凝重,再什麽話也沒有說,轉身就往廟宇裏走去……在另外一人的引領下,進了一間禪房。

‘門’剛剛推開,一股濃鬱的血腥氣息蔓延而來,福東海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大步上前……就見榻上有個長相俊秀的男子臉‘色’蒼白的躺在上麵,周身全然都被血水印開。

“情況如何?”福東海看著一旁正在給榻上男子敷‘藥’的老者問道。

老者麵‘色’沉重,“受傷很重,加上經脈受損……”他沉沉一歎,“為今之計,隻能先護住他的心脈,否則……怕是撐不過這幾天。”

福東海點點頭,也顧不得其他,從懷裏掏出瓷瓶倒出兩顆‘藥’丸,頓時……香氣溢出,他顧不得去看老者驚訝的表情,將‘藥’丸喂進了榻上男子的嘴裏。

老者看著福東海,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請問福總管……您喂的‘藥’可是有香蘭一味?”

福東海擰眉,點點頭。

“福總管,可,可否將你那‘藥’給老朽看看?”老者顯然很‘激’動,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噙了顫抖,一雙老態的眼睛頓時‘射’出了渴望的光芒。

福東海心中不想,爺兒懂醫術的事情如今還不適宜外人知曉,可……

老者看出福東海的為難,雖然有些不舍,卻還是說道:“老朽還是不看了。”他笑笑,“如今局勢艱難,王爺又不在帝都……老朽還是忍忍,待得他日王爺回來,再問不遲。”

“好。”福東海暗暗籲了口氣,看著老者又給榻上男子把了脈,遂又問道,“情況可好?”

老者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雖然老朽不知道這‘藥’是誰調配的,可老朽著實是佩服……不僅僅因為此人能夠尋的香蘭,隻是這‘藥’效亦是讓老朽自愧不如的。”

“藍先生客氣了。”福東海看了眼榻上男子,“雲昊這傷……”

“‘性’命已無大礙。”藍先生鋝了下胡子說道,“隻是,雲昊筋脈受損,怕是……”他輕歎一聲,“以後還是要看他個人了。”

福東海擰眉點點頭,臉上難掩悲傷。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經脈受損是極其嚴重的事情……如果意誌夠強,怕是還能有所回轉,否則……

“老朽已經開了要讓‘藥’童去抓‘藥’,”藍先生收回手,“雲昊已經暫時沒有大礙,老朽也就先告辭了。”

福東海起身點頭抱拳,“如果王爺難,藍先生不離不棄,在下先替王爺謝過!”

“福總管客氣了……”藍先生笑了起來,一臉的真誠,“當年受梅妃娘娘點滴之恩,老朽一直不敢忘。”

福東海送了藍先生出去,看看‘陰’沉沉的天氣,心思有些沉重。如今局勢越發的緊,如果皇上真的病重,怕是一場災難不能避免了。他回身看去,‘床’榻上的人氣息薄弱的讓人感覺不到……雲昊作為爺兒暗衛的統領,武功和機智都是極佳的,否則……這次必定什麽都探不出來。而這個消息,卻也讓他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歐陽景軒回來的時候,已經入夜。原本淅瀝瀝的小雨漸漸有些大了起來,將天地萬物都籠罩在了‘陰’暗之中。

“爺兒,拿來了……”小豆子一臉凝重,將手裏的白袍遞給了歐陽景軒。

歐陽景軒褪去身上染了血的衣衫,隨即拿過小豆子遞上來的衣袍套上。儼然……他左臂竟被絹布纏繞著,隱隱間有一絲紅‘色’印出。

他穿好衣袍,不放心的問了句,“王妃知曉嗎?”

小豆子搖搖頭,“王妃正在前廳看書,怕是在等爺兒……奴才去取衣服的時候,就丫頭在寢居外間候著,她沒有看到奴才。”

歐陽景軒點點頭,隨即拿過小豆子手上的折扇,轉身往前廳走去……

“爺兒,您的傷要不要……”小豆子有些擔心,卻被歐陽景軒抬起的手製止。他看著歐陽景軒大步流星的背影,心裏一陣難過。

爺兒今天出‘門’,他後來便沒有跟著,當爺兒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受傷了。爺兒的功夫別人不知道,他和福總管卻是清楚的,普天之下,能夠傷他的人不多!

夜麟太子昨天話下的意思便是已經警告了爺兒,想要將夜麟國當做踏板那絕非可能。今天爺兒出去必定是遭到他派出的人攔截,可爺兒的輕功了得,想要甩開那些人並非難事。難就難在……大皇子和楚淩的人!

小豆子看著快要隱沒在視線裏的白‘色’身影,隻能忍下心裏的擔憂,吸了吸氣急忙跟了上前……爺兒不想王妃主子擔心,他便也隻能陪著爺兒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