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05、飲酒,各噙了心思
風玲瓏低下頭,歐陽景軒便又滿了一盞,酒杯中的**金黃透明,在這種頗有活力的顏色之中還帶上了微微的青綠色……她輕緩的將酒盅置於鼻尖一嗅,那種混合著檀香、陳皮和淡竹葉的草藥和酒香的甘醇便撲鼻而來……
風玲瓏淺淺的抿了一口,那種清爽的味道便在唇齒間氤氳開來,幽雅芳鬱,令人回味無窮。她緩緩抬眼,眸光幽深的飄向遠方淡淡的道:“不過是想喝便喝了。”
聞言的歐陽景軒鳳眸微挑,眸光幽深如海的看向風玲瓏,她薄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的絕色容顏,臨風颯颯翻飛了她的衣袂,神情淡漠,美目流轉,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隻是簡單的想喝酒而已嗎?歐陽景軒覺得並不盡然,但是經過那天的事情以後,大約是她認可了亦珩,所以才會真心相待。
微微一眨眼,歐陽景軒將目光轉向正在和風玲瓏對飲的傅亦珩,眸光深諳而悠遠,此刻兩人彼此也是心知肚明,對方與自己,已然不是從前的關係了。
三人不拘小節的席地而坐,把酒言歡,倒也落得輕鬆自在。
不多時,卻見到蝶夫人向著這邊走來,傅亦珩見到後的眸光有些不悅,但還是扭過頭對歐陽景軒說道:“景軒,你的側王妃也來尋你了!”
話語間不掩機鋒,隻見身後的蝶夫人隻做不聞,依舊大方得體的來到他們麵前緩緩行禮,妍姿俏麗,卻是明豔端莊,耀如春華。隻見她輕啟朱唇,聲音亦是婉轉:“給王爺、王妃姐姐請安!”
“免禮吧!”歐陽景軒飲了一口酒,並不在意傅亦珩的挖苦隻是淡淡的說道,“蝶兒,樹林風大,你怎麽尋來了?”
聞言的傅亦珩冷哼了一聲,側身抬首灌了幾口酒,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蝶夫人恬靜一莞,眼角眉梢件皆是絕代風華,緩聲道:“妾身惦念著王爺的傷還未好……不宜飲酒,特尋了來。”
歐陽景軒勾起嘴角,眼中是看不清的迷離:“無妨,既然來了就一起吧,王妃你說呢?”
眸光調轉,風玲瓏臉上的表情好似秋日山中澗下的幽潭,毫無波瀾,嘴角漾開的笑容好似飄落秋葉觸碰出的微漣:“但憑王爺做主便是!”
傅亦珩的臉色一沉,眸光劃過風玲瓏淡漠的神情,心中一陣不滿,酸酸的開口道:“王妃剛剛也飲了不少的酒,身上的傷沒好,恐怕這一陣子過去了也會不舒服吧?”
風玲瓏聽到傅亦珩這陰陽怪氣的話語,抬眼間便看到傅亦珩正衝著她桀驁一笑,暗自腹誹一句,便神情淡漠的道:“少飲便是……無妨!”
眼瞅著傅亦珩的臉拉了下去,好似自討無趣的轉過身子,風玲瓏不禁一擰眉頭,唇邊勾起一個微不可見的笑容。
場麵一時有些窘迫,傅亦珩正愁眉不展間,隻見一個紅色的影子飄忽而過,定睛一看,隻見夜擾一身火紅色長袍,妖冶的臉上正噙著玩味的的笑容道:“好巧,孤正無聊……這美酒佳人的,可否讓孤也品嚐一下?”
眾人還未曾說話,就見夜擾已經大搖大擺的坐了下來……傅亦珩心下升騰了一抹笑意,幹脆也讓他加進來,省得場麵尷尬。
思忖間便舉起酒壺為夜擾斟滿一盞,“今日有幸與太子殿下同飲,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傅亦珩挑眉勾唇,“來,在下先敬太子一杯!”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夜擾見狀仿佛十分高興,歐陽景軒神色淡淡的抿著杯中的酒,身邊的蝶夫人也配合得默契,兩人均是默不作聲。
原本悠閑的散人聚會此刻卻因為蝶夫人和夜擾的加入變得有些詭異,雖然幾個人都是十分客氣的飲酒談笑,卻是個人都噙了各種各樣的心思。
夜擾飲了幾盞酒後,明豔的桃花眼準想了風玲瓏:“王妃的傷可好了?孤送去的藥可還好用?”
“勞太子殿下掛懷了,”風玲瓏嘴角微微蕩漾著笑意,略一點頭淡然從容的說道,“一切安好。”
這樣的對話在旁人聽來不過是尋常的客套話,然而傅亦珩卻也看的明白,屆時歐陽景軒正與蝶夫人交談甚歡,正妃擺在一邊,這樣的情形不光是傅亦珩看不上眼,就連夜擾也看到了眼裏。
傅亦珩覦了一眼歐陽景軒,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甚至體貼的將蝶夫人肩膀上的落葉拿開……兩人四目相對含情脈脈的樣子讓他的心裏十分不爽,他本就不喜歡蝶夫人,加之風玲瓏在場,有了蝶夫人的加入,歐陽景軒的心思很明顯的大部分都放到了她的身上,這更讓傅亦珩的心頭平添了一絲對她的厭惡。
風玲瓏話音剛落,氣氛就有些冷場,就在傅亦珩想著用什麽方法調節一下的時候,窸窣的腳步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隻見楚淩一襲墨色緞錦,身後還跟著幾個隨從,神情溫然道:“遠遠的就聞見了竹葉青的味道,見蒼軒王和夜擾殿下也在,特意準備了一些下酒菜來分一杯羹。”
楚淩這話說的巧妙,眾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人,雖然因著歐陽景軒射傷陸少雲之事使得他越發的遠離了權勢的中心,但是麵子上自然是要走過場的。
隻見楚淩身後的人將這些吃食桌椅拿了過來,傅亦珩也十分應景的站了起來道:“原來是楚丞相,失敬失敬……”說著,他眸光變得詭異,桀驁的挑了眉眼環視過眾人,若有所指的說道,“沒想到在下的兩壇酒……竟然將您也引來了,如此興師動眾的尋來這些吃食,怎能有不分羹的道理!”
說罷請了楚淩坐下來,歐陽景軒身邊是風玲瓏和蝶夫人,傅亦珩坐在風玲瓏的左邊,夜擾挨著傅亦珩,一邊上是最後加入的楚淩……大家各國各位,誰都沒有錯,原本是一場小聚,頓時變成了三國之間詭異的相處。
楚淩就坐,看著風玲瓏淡淡道:“看來王妃今日身子已經大好了,秋日起了夜涼,王妃傷勢剛剛好,素日還是要保養的。”
這樣的話一出口,桌上的氣氛就緩和了很多,似乎楚淩和夜擾一來,桌子上的焦點就會自動的變成了風玲瓏。
風玲瓏微笑如儀,口氣清遠得好似天邊的絲縷薄雲:“多謝丞相關懷了,”
楚淩聞言雅然一頷,招手叫了隨行過來,從食盒中取了一壺酒道:“深秋性寒,本相叫廚房用菊花煨了瓊酥,等下正好喝了暖胃。”
夜擾邪佞一笑,道:“丞相還真是心思細膩,連這樣的小事都都這樣用心。”
“事無巨細,原本就是這樣。”楚淩似乎並不在意夜擾話語中挖苦,淡淡的說道。旋即轉向風玲瓏,嘴角邊的笑容如沐春風,“王妃心思聰慧,想必也是細膩之人罷,許多事情隻是放在心中,並不多言。”
風玲瓏聽出這話頗有意味,心下一陣波瀾,但表麵上仍舊是不動聲色,微微一點頭,發間的蕊黃色暖玉金步搖便隨著她的動作緩緩晃動道:“女子總是心細的……不過本王妃生在戈壁,可能脾性略微粗糙些,到讓丞相見笑了。”
“王爺真是好福氣,連戈壁明珠都能納入己懷。”這邊的夜擾插了一句嘴,試圖將眾人的話題引到歐陽景軒身上。
歐陽景軒聞言隻是邪魅的笑容道:“殿下過獎了,其實殿下比我有福氣。”言下之意暗指他如今的地位已大不如前,怎好讓人稱羨了去?!
夜擾聽罷,隻是妖嬈一笑,楚淩的聲音適時傳來:“此刻隻是小聚,王妃又何必妄自菲薄?”說著,他眸光明明清淡,卻凝著風玲瓏的那一眼,讓她的心猛然咯噔了下。
帳篷中,霂塵正在包紮著傷口,這幾日用了歐陽景軒送來的金瘡藥,已經好了很多了……那日強撐著歐陽若琪出去打獵,險些將傷口扯裂,還好歐陽若琪心思純淨,他敷衍了幾句她也並沒有發現。
手無意間碰到了腰間的香囊,原本他是不喜愛佩戴這樣的東西的,那日他看著風玲瓏曾經給他編的草蚱蜢出神,歐陽若琪見了便硬要他也給她編一個,後來見他隻是隨身收著這個已經幹枯了的草蚱蜢,便送了個香囊給他。
神情有著一絲的恍惚,手指間輕輕撚動著冰絲製成的香囊,心裏一陣苦澀滑過……
“玲瓏,我隻問你一句,”他幹澀的嗓音呐呐而起,隻有他自己都知道,心在一滴一滴的流血,滴到地上流淌下滿地看不見的緋紅,“如果我和陽爍公主在一起的話,你會安心麽?如果是,我便會和她相守……”
目光灼灼,她清冷的嘴邊卻溢出了一個:是……
霂塵的心沉入了穀底,不管回想起當然在簫悅樓的情景多少次,仿佛都沒有辦法將那道傷口磨平……玲瓏,如果這真的是你想要的,那麽我這樣做又如何呢?
思忖間,霂塵緩緩走出帳篷,負手而立的看著墨空,平靜俊雅的臉上一臉的茫然。
“霂塵……”清洌洌的幹脆聲傳來,歐陽若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目光有些誒渙散的看著她一臉不悅的奔進來道,“霂塵,你看見三嫂了嗎?”
玲瓏?
心中咯噔一下,她的名字頓時讓他清醒過來,原來不論何時何地,隻要是有關她的,他便永遠都是這樣清醒。
“公主怎麽找王妃找到我這裏來了?”霂塵緩緩的開口,眉宇輕皺!。
“我……”歐陽若琪也頓覺不妥,微微垂眸喏了下唇,隨即抬起頭道,“是這樣,我原本打算去找三嫂的,可是,他們都說三嫂去找三哥了,我自己又不敢去樹林裏,所以隻好來找你……”轉了話鋒,她水靈靈的眸子凝視著霂塵,滿是期盼。
“我們這樣去沒事嗎?”霂塵聲音緩和而沉穩,輕倪了眼外麵黯淡的夜色:“我隻是怕你會被非議……”
“沒事的,”歐陽若琪急忙說道,但是,因為太過迫切了,倒顯得她急不可耐,頓時羞赧的垂眸說道,“我是要去找三嫂……你隻是陪我去而已。”說著,她猛然抬眸看向霂塵,眸光閃爍的說道,“霂塵,你陪我去好不好?”
看著歐陽若琪乞求的神色,霂塵微微蹙眉,原本到嘴拒絕的話卻硬生生的改了口,“好!”
天色越發的黯淡下來,樹林中燃起了篝火,暖暖的烤著風玲瓏的後背,讓她感覺格外的舒服。
火光飄忽著,映射著每個人的臉都有些陰沉不定。
楚淩的話雖都是針對她的才智,可卻是話中有話,風玲瓏一直小心翼翼的應付著,眾人都各自噙了心意,表麵上都平靜的對待,實際上暗地裏都偷偷的較量著。
林中樹木繁茂,這個時候上麵茂密的枝椏也將外麵的天空遮蔽的嚴嚴實實,眾人這樣子閑聊了一會兒,便聽到歐陽若琪遠遠的聲音傳來:“三嫂,你在那裏嗎?”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歐陽若琪的身後跟著霂塵,兩人一起款步走來。
“三嫂!”歐陽若琪嬌俏的臉上眉開眼笑,提著裙子跑到了她的身邊,“三嫂,我找了你好久啊!”
風玲瓏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但還是溫言道:“這麽晚了還找到這裏來……”
“咦?”還未曾等風玲瓏話說完,歐陽若琪的瞪大了眼睛,水靈靈的眸光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閃閃發亮,她環顧了一下四周道,“這麽多人啊,三嫂,這麽熱鬧你怎麽不叫我來?”說著端起矮幾上的酒抿了一下,“這酒真特別,還帶著菊花的香味。”
“這酒是用新鮮采來的野菊花瓣用小火煨出來的,既緩和了瓊酥太嗆的味道,又增加了菊花的清香。”楚淩緩緩的開口,歐陽若琪的眸光也調轉過來。
“原來是這樣!”歐陽若琪點了點頭,餘光看到蝶夫人正坐在歐陽景軒的身邊,神情有些不悅。
傅亦珩注意到歐陽若琪身後的霂塵,不禁輕咦出聲道:“霂塵世子既然也來了,不如一同飲上一杯吧!”
歐陽若琪聞言臉一紅,不過由於是晚上光線很暗,除了風玲瓏以外沒有人看到。
霂塵溫然一笑,隨即走上前來說道:“承蒙傅公子這樣盛情,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歐陽景軒眯著眼看著霂塵加入,歐陽若琪也坐到了風玲瓏的身邊,嘴角勾起了若有似無的笑容,深邃的眼中劃過一絲邪佞,桌麵上的氣氛不過是看似和諧而已,所有的一切,也不過是剛剛開始。
雲蒼城,此時的蕭悅樓仿佛被以往都要格外熱鬧一些,風玲瓏的賭注此時已經漲到了數倍。
因著皇家的秋季狩獵,狩獵場的的消息暫時被封鎖了起來……但是,人就是這樣,越是不明情況,眾人的好奇心就越重,許多人已經是通宵達旦的在這裏下賭注,眼見著過去了大半個月,風玲瓏卻絲毫沒有要被暗殺的跡象……倒是也有一部分的人開始倒戈,傾向於風玲瓏生這一麵,然而大部分賭風玲瓏死的人都認為,愈是這樣平靜便愈有可能造成最後出人意料的結局,所以雙方的賭注的較量一直不相上下。
接連幾天蕭悅樓都是燈火通明,人們越聚越多,情緒十分高漲。
離墨站在二樓的上俯瞰著底下的一切,他墨發和墨袍不綰不束……手握著墨玉簫,周身散發著又換迷然的氣息。
鷹眸好似深不見底的幽潭,這幾日就連他也很是奇怪,狩獵會這樣安靜……聚會來的探子來報,狩獵場方圓三十裏全部被封鎖了起來,周圍又沒有村落,打探起來倒是格外的難。加之狩獵的地方距離雲蒼城也有幾百裏路遠,就算是快馬加鞭來回也要兩天……
離墨倒不是心急知道那邊的情況,有的時候越是平靜的事物表麵就越是隱藏著巨大的陰謀,就好像是平靜的海麵,越是平靜,便越有可能是巨大的風雨來臨的前兆。
離墨緩緩的勾起嘴角,眼神中射出了陰鷙的寒光。
似乎……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今天下午3點再加一更……端午節假期估計就不加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