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腐爛屍身
次日天亮，淩夜一宿未眠，瘋丫頭卻是難得的酣睡。
“喂，你就這樣……坐了一個晚上？”
瘋丫頭睜開了朦朧的睡眼，見淩夜像是木頭人一般傻乎乎的坐在案幾旁，便也湊了過去，緊緊挨著淩夜坐了下來。一麵還在不住的追問昨夜之事，可是淩夜始終沒有開口，像是石化了。
“你怎麽老是不回答我啊？看在我為你犧牲這麽大的份上……你不知道被鬼上身要折壽多少年吧？我的命怎麽這麽慘啊！”瘋丫頭煞有介事的哭嚎起來，好像真的十分可憐一樣，“我快要活不過明年了……還有人這麽鐵石心腸呢？”
“如果我給你說，我活不過明日呢？”淩夜突然說道。
瘋丫頭一驚，趕忙抓住了淩夜的胳膊，道：“你不會真的要自尋死路吧？真的要自我了結？”
淩夜歎了口氣，勉強笑道：“在我的世界裏，有一句話，大意是說，你一麵抱怨著還一麵安於現狀，是因為你還沒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很多時候，真正的選擇，其實是別無選擇！”
瘋丫頭撓了撓後腦勺，若有所思了片刻，道：“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或許已經走到別無選擇的時候了。”
“別無選擇？你是說，你已經走入絕境了？”
淩夜沒有回話。
“那你……那你真的要自己抹脖子？”瘋丫頭著急了起來。
淩夜淺笑道：“不用擔心，我的亡靈不用你超度，我會走得很快的。”
“天啊！居然能有人這麽理直氣壯又簡單輕鬆的討論自己的死亡？”瘋丫頭翻了翻白眼。
淩夜苦笑道：“這就是我的別無選擇啊！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
“等等！”瘋丫頭趕緊隨著淩夜起身，“回家？回什麽家啊？你是打算做最後的告別嗎？”
淩夜拍了拍瘋丫頭的手背，道：“很意外，也很高興在這最後的路上能遇見你！我們就此告別吧！說不定，將來我們還會有見麵的一日。”
“你不是說你的亡靈不用我超度嗎？我很忙的！”
淩夜眉目帶笑，緩緩從瘋丫頭的手裏抽出了自己的胳膊，頷首而去。
“喂！喂……淩夜！”
瘋丫頭衝淩夜揮著手喚了幾聲，可是淩夜鬥沒有回頭。
她目送著淩夜的背影，心裏始終覺得不是滋味，牙關死死的咬著雙唇，很是矛盾。
“可惡！這種感覺太奇怪了！我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人！明明白白告訴我，她要去死？這是什麽意思？想要我阻攔她嗎？哎呀……怎麽辦啊？”
瘋丫頭急得直跺腳，掀起簾子正要衝出營帳，迎頭正撞上蘇殷的懷裏。
“喂喂喂，臭丫頭沒長眼睛啊！”辣妹子突然推開了瘋丫頭。
蘇殷環顧帳內，問道：“淩夜呢？怎麽隻有你一人？”
瘋丫頭趕緊推開了辣妹子，道：“她說她要回家！”
“回家？回什麽家啊？”辣妹子不解的嘟著嘴。
瘋丫頭又趕緊抓住了蘇殷的胳膊，氣得辣妹子上前想要拉她，卻被蘇殷攔住了。
瘋丫頭便急急忙忙說道：“你趕緊想個法子！昨夜那個老幻宗的鬼魂說的話和他妹妹說的話一樣，說是要淩夜自行了結，那麽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了！那個淩夜昨晚一整夜沒睡，我怕是……我怕她是已經下定了主意，是要回家做最後的告別呢！”
“什麽？”蘇殷反手抓住了瘋丫頭的手腕，低吼道，“昨夜不是說沒有見到鬼魂嗎？”
“痛痛痛……”瘋丫頭緊緊皺著雙眉，道，“那也是聽了淩夜的話，才這樣說的……她說，大家萍水相逢一場，沒有必要，讓大家一起為她擔心。”
蘇殷咬了咬牙，揮手推開了瘋丫頭，立刻回頭吼道：“李達！李達！”
“少將，有何吩咐？”
“立刻帶上我們的所有弟兄，我們去找黑龍夜明！”
李達一愣，徹底傻眼了，“少將，出什麽事了？我們……我們不能這樣歸順黑龍的軍隊啊！”
“我自有我的主意！立刻馬上，傳達指令！”
李達悶悶的歎了口氣，奈何又不得違抗，隻得轉身出了營帳。
蘇殷沒有多做停留，也立刻拂袖而去。
他在黑龍的軍隊裏安插有人手，所以清楚的知道淩夜和黑龍夜明的關係，如果真如瘋丫頭所說，淩夜是回家做最後的告別，那麽一定是去找黑龍夜明了！眼下抓緊時間，些許還能趕上！隻是，，蘇殷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為淩夜擔心。
難道，隻是因為見到淩夜放走了那位二夫人？
蘇殷無奈的笑了笑，歎了口氣，又加快了步子，終於催促著所有兄弟都啟程了。
此時，黑龍夜明戰敗的消息再度傳來，候在屋內的琉璃再也按捺不住了。可是她派出去尋找淩夜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她便隻得跪在鳳軒帝的麵前，請求鳳軒帝為黑龍夜明出出主意。
“義父，將軍是為了蒼生而戰，也請義父為了蒼生，救救將軍吧！”
“你是不相信他嗎？”
“我……我隻是擔心他！我害怕他有事！”
鳳軒帝揚了揚手，琉璃立刻意會，起身扶起了身子虛弱的鳳軒帝。
鳳軒帝在琉璃的陪伴下站在了窗下，緩緩問道：“之前淩夜的肉身呢？”
“還在暗室裏，還沒有來及處理，混世魔王的戰書就來了。”
鳳軒帝點了點頭，“命人帶來，我看看。”
琉璃的眸子一閃，趕緊回道：“那具肉身腐爛不堪，義父還是不要看得好！”
“那是我女兒的身體，是我和曉菲的骨肉心血，再怎麽腐爛不堪，也是我的心頭之愛！”
琉璃不敢再忤逆鳳軒帝的意思，立刻命婢女前去小心翼翼地捧來了淩夜腐爛的肉身。
一股刺鼻的氣味立刻充斥了整間屋子，婢女趕緊將冰塊覆蓋在那具肉身上，鳳軒帝卻毫不嫌棄地走上前去，輕輕掀開了蓋在那具肉身上的白布，露出那張黯淡無光的淩夜的臉。
“出了暗室，這具肉身隻能堅持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琉璃趕忙說道。
鳳軒帝點了點頭，一點一點地將白布完全掀開。
淩夜肉身上腐爛的傷口就像是黑暗沼澤地裏的黏糊臭水，令人不忍直視，又不敢呼吸。
琉璃和婢女們都趕緊轉開了身子，鳳軒帝卻像是欣賞藝術品一般，觸景傷情，潸然淚下。
“義父……”琉璃麵前喚了一聲。
話音落地，廊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來人通報，混世魔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