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無極水靈
“淩夜！淩夜……”
“二哥！二哥……”
懸崖邊上白雪彌漫，空中霧靄沉沉，伸手不見五指，唯有哭喊震天，令人絕望。
百裏暗夜憤然而起，回身長劍已架在了九翎金雀的脖子上。此時的九翎金雀早已重傷不已，蒼白如紙的臉上毫無血色，隻是靜靜地凝望著百裏暗夜憤怒的血眼，不住地狂笑。笑聲飄渺又淒厲，帶著生命最後的力量，瘋狂地癡笑不已。
“金雀！微曦已經死了，她隻是淩夜，為何你還要咄咄相逼！”
百裏暗夜怒吼著握劍，九翎金雀的香頸上立刻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九翎金雀譏諷道：“你能放得下嗎？若你真能放得下，怎會隨著夜微曦輪回轉世？若你真能放得下，又怎會纏在淩夜的身邊？你心裏很清楚，淩夜就是夜微曦，夜微曦就是淩夜，她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不！”百裏暗夜咆哮著雙手都在顫抖，眸子裏的淚水翻湧成浪，“淩夜不是夜微曦，自始至終她都不是夜微曦！夜微曦已經死了，在輪回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是我的癡心蒙蔽了自己，是我……是我不肯麵對和接受，是我一手導致了淩夜今日的悲劇！倘或我肯放手，我肯……她或許就能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長大成家……是我溫百裏，一廂情願，隻是我一廂情願！”
百裏暗夜怒吼著收起了長劍，兩行清淚滑落臉頰，心口猛地揪著疼。他一手捂著胸口，一膝跪倒在地，緊蹙雙眉，撲閃的眸子間，似乎又看見了夜微曦。夜微曦一身青衣乘雲踏霧，淺笑如盛夏的睡蓮，微風和煦，她款款而來。
“謝謝你，終於成全了我今生的自由。”
夜微曦笑顏如花，朦朧如夢。
百裏暗夜眉頭舒展，抬手想要撫摸夜微曦的臉頰。
夜微曦始終淺笑著，忽然止住了步子。風拂過，夜微曦青絲亂舞，青衫翩躚，步步後退，一點一點碎成了雪晶子，消散在了風雪之中。百裏暗夜無力地顫抖著雙肩，雪晶子隨風落入了百裏暗夜的手心之中。他緊緊地握住了手心，守護在胸前，埋首低泣，鼻息間，盡是夜微曦青衫上淡雅的睡蓮清香。
九翎金雀呆滯地凝望著百裏暗夜，她早已消耗了自己的最後一絲靈力，在蕭瑟冬風的侵蝕下，她早已化作了晶瑩的紅光，隨風而逝了。她的元神金雀奄奄一息的從空中墜落，還未落地，便被青鳳凰一口咬住，一同墜下了懸崖。
南宮蘭馥還在懸崖邊搜尋著歐陽青的身影，忽見青鳳凰隨著淩夜一同赴死，她的心也徹底絕望了。南宮初寒則背依靠在一顆大樹上，不住地催促著詢問著南宮蘭馥是否發現了歐陽青的蹤跡，南宮蘭馥隻得淚流滿臉地搖著頭。
南宮初寒咬牙切齒，雙手緊握著雪球憤憤砸出，怒氣衝天地低吼道：“歐陽青！歐陽青！淩夜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你舍命相隨！我說的話，你倒是一句都沒有聽見去！我夢裏的紅裙子女人絕對是淩夜不會有錯，絕對是淩夜殺了我們的所有親人！歐陽青……你這個混蛋！”
歐陽青……你這個混蛋！
懸崖山穀間久久回蕩著南宮初寒的聲音，奈何回音還未散去，南宮初寒便已經昏倒在地。南宮蘭馥也無防備，背後被人一掌劈下，也失去了意識。沉浸在傷悲中的百裏暗夜更是脆弱不堪，天空幻者的右手一拂，百裏暗夜便眼前一黑，緊緊握著心口，蜷縮在了雪地上。
幻宗緩緩從一側走了出來，揚了揚手，眾人便將百裏暗夜等人抬了下去。
天空幻者瞅了一眼懸崖，歎了口氣，道：“淩夜既然是混世魔王選中之人，為何連九翎金雀都打不過？她如今墜落懸崖，生死未卜，我們的祭祀……”
“祭祀暫且退後，派幾個族人下懸崖尋找。總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天空幻者皺了皺眉，揚手便有族人按照幻宗的吩咐離去。
“可是，幻宗，你確定是淩夜不會有錯嗎？”天空幻者擔憂道。
幻宗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她之所以打不贏九翎金雀，不是因為她自身的靈力不夠，而是她有所顧忌。顧忌自己的身份被識破，無法向歐陽青那群人解釋。”
天空幻者還想追問倘或淩夜死了祭祀又該用什麽人做祭品，但他還未開口，便見幻宗負手離去，天空幻者自然也隻得咽下了疑問，悻悻然地隨之而去了。
懸崖峭壁，空穀絕鳴，唯有一潭死寂的湖水，在迎接赴死之人。
歐陽青抱著淩夜在空中一個翻身，玄鐵重劍便靠在歐陽青的背上，盡力為歐陽青和淩夜減緩下墜的速度。似乎就在眨眼之間，“噗通”一聲巨響，湖水濺起千丈高的水簾，圓滾滾的水珠恰似斷線的珍珠一般落回了玉盤。歐陽青抱著淩夜猶如墜落的流星直線墜入湖底深淵，他不懂水，雙臂卻禁錮著淩夜的身子，為淩夜減緩了衝擊。
淩夜眯著眼，水流浸濕她的裙裳，好似有什麽人在水下拉著她往下沉下去一般。她抬手在水裏扒拉了兩下，忽然感覺到身子上歐陽青的力度漸漸散開了，她趕緊伸手拽住了歐陽青的手腕，遊上前去，攔腰抱住了歐陽青便接上了他的雙唇。
歐陽青的意識已經漸漸迷糊，唯有雙唇間的熱度在他的頭腦裏呐喊。他頓時清醒了過後來，手臂軟軟地搭在淩夜的身上。玄鐵重劍沉入無極湖之後，更是無跡可尋。淩夜隻能先護住歐陽青，隻得眼睜睜看著玄鐵重劍閃著金光沉入了深淵之中。
“你堅持住！”
淩夜含著歐陽青的雙唇，目光隨著玄鐵重劍看去，那裏金光閃閃，她隻當是玄鐵重劍，可是她看了良久，忽然覺得金光越閃越是耀眼。淩夜抱有一線生機，帶著歐陽青朝金光的方向遊去。
隨著金光越來越耀眼，淩夜忽然覺得水裏越來越冷，周邊的水流似乎已經開始凝固。她心中暗呼不好，急於帶著歐陽青浮出水麵，但此時的歐陽青幾乎徹底失去了意識，身子重得來猶如浸濕之後的棉絮，淩夜隻能被帶著沉下去，根本浮不起來。
正在淩夜左右為難之時，閃爍的金光突然朝她一擁而上。淩夜眯著眼看過去，這才看清了閃爍著金光的是類似於水底螢火蟲一般的生物，喚作水靈種。傳聞水靈種是吸噬溺水之人的精魂為生，一旦被水靈種盯上，將必死無疑。
“可惡……”
淩夜抱緊了歐陽青，快速向後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