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始 風起天訣 009 禦宴之始,爭端之起

太陽很快西落,天邊的雲彩鋪展了半空,絢麗多姿。

熹閣內,上好妝穿著整齊的魚璿璣眸色涼淡地看著梳妝台上的銅鏡,模糊的鏡麵上少女肌膚是接近透明的白,下巴尖瘦,娥眉淡掃,一雙墨玉般瀲灩清輝的眸子有著遺世長久的涼薄之色。一頭烏黑的秀發被盡數綰起,盤成兩側相對的平雲髻,中間簡單地插著一支紫金紅玉釵鈿,額心鴉黃一點。上身一肩雪白半臂玫瑰紅對襟廣袖襦衣,用枚紅色的裙帶係著那繡著月季的齊胸襦裙,露出光潔的脖頸和胸上一片雪白的肌膚。

人被打扮得豔麗,可她清冷的神情生生削減了這份麗色,偏又地生出一抹冷豔。安陵的麵貌屬清秀類型,跟安晴的俏麗明豔和安悅的雍容端麗完全不同,而今日的打扮……

魚璿璣驀然冷笑,這個大夫人心計倒也有不淺。安祿與謝婉因一曲《逝水》相識,那晚在花園裏彈琴也是提醒著安祿這個府中還有她的存在,依照安祿一心富貴的心思知道自己的女兒在音律上有如此造詣,也會將她安排成一枚棋子。事實也如她所料,而這大夫人派人把她打扮成歌姬模樣無疑就是在警告她,女支女生的女兒也是滿身風塵一輩子下賤命。

“金嬤嬤,時辰到了,該送六小姐出去了。”一個小丫鬟從外麵走進來,很是恭敬朝這個大夫人身邊的紅人之一的嬤嬤說話。

金嬤嬤一臉不耐煩的神色揮了揮手,轉頭來冷冰冰地對魚璿璣發話了。“走吧,六小姐。”

魚璿璣眸子發寒,墨玉般的沁冷的幽光落在她身上,好像一下從夏末直接進入了寒冬,屋中的溫度也跟著降低。金嬤嬤驀地一個冷顫,她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轉身出去。拒霜嘟著嘴瞟了眼那個對自己主子無禮的老女人,把桌上的披帛拿著才飛快地跑出去跟上。

等金嬤嬤回神來,魚璿璣主仆兩人已經下了樓,她不得已隻得快速地跑上去跟著她們,麵色嚴厲地絮叨道:“今晚的禦宴非同一般,六小姐從未參加過那樣隆重的皇家宴會,要少說話規規矩矩的不能丟了相府的麵子。最好是跟在夫人和三小姐的身邊,有她們照看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魚璿璣腳步飛快,金嬤嬤一麵說話一麵快跑累得氣喘籲籲,對她不聞不問的態度十分不滿,卻礙於她是主子的份上隻得把氣憋在肚子裏。三人出了相府門口遠遠地就看見幾輛馬車停在府門前,大夫人、安悅和安晴都在各自的馬車前準備上去,看見她都不由地朝她看了去。魚璿璣卻旁若無人地上了自己的馬車,好似沒有看見她們。

待到拒霜將水紅色的披帛遞進去之後,車夫已經揚鞭駕車前行。

今日是桐封王回京的大日子,午時桐封王車架入炎京的時候百姓們都圍堵在街道兩旁想一睹這個有著天訣第一美男子稱號王爺的神仙姿容,可車架在炎京街道上一路走過卻並沒有人看見桐封王是何容貌。不過百姓們卻還是一直在談論著今天白天那回京隊伍的龐大的桐封王車架的豪華,又把關於桐封王的各種傳言大講特講了一番,整個炎京有著一種空前的熱鬧氣氛。

馬車裏的魚璿璣閉著眸子假寐,聽著外麵人的談論,霍然睜開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幽深。

沒想到在這衰敗的帝國裏還有這這般厲害的人物!

炎京皇城以天之四靈分四門以正四方,朝臣們從朱雀門入宮,而命婦等人車馬皆在青龍門停下,由守候在此的太監們分別領著朝禦宴的朝天殿而去。禦宴在戌時開始,此刻時辰尚早,內侍總管領了皇後懿旨讓各位夫人小姐在朝天殿偏殿附近花園走走散心。偏殿桌上瓜果齊備,美酒香氣四溢,宮女太監穿梭其間端茶添水,貴婦小姐們各自走在一起攀談著,場麵很是熱鬧。

魚璿璣找了個偏僻的地方坐著,眸子打量著周邊熟悉而陌生的景物,一股濃重的恨意似刀刃般破開滿是酸澀的心腔,腦中一瞬清明。

“六妹一個人坐在這裏不悶麽?”安晴扭著腰走到她麵前,故意歎了一口氣,了悟般地道:“我忘了六妹是第一次來,很多人都不認識,難免孤寂地坐在這裏了。”

“晴姐姐,這個人是你妹妹?”三個衣著華豔的少女走圍過來朝著坐在桌前淡然喝著茶水的魚璿璣瞟了眼,其中一人一把拉了拉手臂上的披帛,一臉嫌惡道:“晴姐姐這麽美怎麽會有這樣醜的妹妹,看她這身打扮不是歌姬就是舞姬。”

“哎,我覺得也是,丞相府的小姐哪會穿成這樣啊。”另一個人也附和了起來。

安晴一聽旁人這麽貶損魚璿璣,心裏頓時樂開了花,臉上卻一臉為難,挨著她們道:“三位妹妹弄錯了,她是我六妹安陵,平時都呆在相府不曾出來走動,也難怪你們不認識。說來也可憐,六妹早年喪母爹爹忙著國家大事又不太記得她,前些時候還差點被人毀了閨譽……”

“啊,不是夜半床上出了采花賊吧?”鵝黃色衣裙的少女捂著嘴驚訝地說著,卻唯恐天下不亂地將聲音一提,周邊的人聞之都跟著一愣。

“周妹妹別胡說,我家陵兒的床上怎麽會有采花賊呢,隻是大夫說她得了花柳病最後又好得離奇……”安晴一臉“慌張”地拉著那少女的手,有些嗔怪地看著魚璿璣又瞥向另外兩人,壓低聲音道:“你們可別說出去啊,不然就六妹的閨譽就真的毀了。”

魚璿璣看著四張帶著鄙薄的臉,拇指指甲在茶水杯中一劃,指尖一點多出一滴晶瑩的水珠。抬頭來,嘴唇翕動無聲地說出幾個字,手指一彈那指尖的水珠頓時一分為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入四人口中。一刹發愣的功夫,四個人突然間同時倒地手腳**抽搐著,雙眸睜得老大一臉驚恐,嘴角隨即漫出殷紅的血液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偏殿內的人大吃一驚,膽小的人嚇得尖叫起來失手將東西打翻不少,劈啪聲和女子的叫聲混合著場麵極度混亂。外麵的侍衛衝進殿來,為首的那人一見立馬道:“捏住她們的嘴。”轉頭對早就嚇傻了的宮女喝道:“還不趕緊去找太醫。”

小宮女回神來跑得飛快朝太醫院而去,從花園裏趕來的貴婦們慌張地圍過去,瞧見不是自家閨女出事的莫不鬆了一口氣,而有三個貴婦看了地上被製住後滿身狼藉渾身抽搐的少女頓時一陣呼天搶地。

“雪兒啊,你是怎麽了啊?”

“紅玉,你告訴娘你怎麽了啊,別嚇娘啊?”

“娘才出去了一會兒,青青你怎麽救變成這樣了?”

隨後趕來的大夫人和安悅看了地上死瞪著雙眼的安晴頓時一臉慘白,身邊的雲竹也被嚇得不輕,含糊不清地道:“小姐,四小姐不會是中邪了吧?”

安悅用手壓了壓胸口,下意識地朝殿內眾人掃了眼,一偏頭剛好瞧見魚璿璣從殿外進來。狐疑中兩個太醫在宮女的指引下進來,忙放下藥箱對地上的人進行檢查。驚魂甫定的貴婦們被請在一旁,過了半晌太醫才起來對著大夫人和三個麵色驚惶的貴婦道:“四位小姐剛才發了狂癲幸好被製住,不然她們的舌頭都會被咬掉。下官給她們開方子,回去好好療養幾月就沒事了。”

一聽沒事四人的麵色都鬆了,不過突發狂癲是怎麽回事?麵麵廝覷,不得結果。

突然,外麵傳來太監尖銳的叫聲。“禦宴將始,請各位夫人小姐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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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禦宴,司空玨千呼萬喚始出來,親們,想知道魚璿璣看見他是什麽反應麽,請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