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嬌妻在懷,稚子喁喁
黑甲精騎從帝月而來,經芙蓉城而向南。舒愨鵡琻
中軍大帳,燈火徹夜通明。明亮的燈火灼灼燃燒,幢幢人影倒映在大帳上,顯示出帳內忙碌的氣息。疲憊寫滿了麵頰,魚璿璣身形虛幻,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栽倒跟前,幸好白鈺在旁邊拉了把,才讓她沒有在眾人麵前出醜。
“主上,你這樣不眠不休的可不行,少主和大淵不能沒有您。”周梓揪著眉瞅著她,神情嚴肅異常。其他人見狀也跟著附和,都開口勸她下去休息去。畢竟這是個生了孩子還不久的女人,身體骨又比不得男人怎麽能這樣沒班沒點兒地熬著。
魚璿璣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為難地揉了揉眉心眼底略過深深的驚思。伽羅關依傍山勢而建,問劍山又是在群山綿延中的一座看似不起眼,卻又最複雜的。兩日後問劍山的會宴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凶險萬分,她倒是不怕萬俟楚在宴會上使什麽陰謀詭計,就怕他們在山上可山下卻亂作一團,那才是最麻煩的事情。
幾大勢力的主人都在問劍山,山下的幾十萬兵馬就如同沒有束縛的散沙,最是容易被人趁虛而入。萬俟楚敢這麽冒險,她可不得不特別小心。赫連燁、赫連燼、大淵都是她的牽掛,她決不能讓這些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在一場陰謀中就付之一炬。
就這一日的光景,潛龍閣已經派出了不少人前往問劍山周遭查看地勢地貌,他們都在努力地將各個部位的形貌拚湊出來,就是為了接下來的布局。可人力到底有限,還是在萬俟楚嚴密防守的監視下,大淵的人就是想滲透也不太容易。
她雙眼密密麻麻布滿了血絲,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讓她看起來的更加憔悴。眾人是瞧在眼裏,疼在心裏。偏偏,燼王去了黑甲精騎的駐地,不在這裏。“萬俟楚會選擇在問劍山宴會,就該是有了萬無一失的準備,我們一點防備都沒有,肯定會吃大虧。此刻的伽羅關已經不再是簡單的兩國邊界,桐封王、淩王、楚帝、星池國師、帝月大軍都陳聚在此,絕對不會有風平浪靜的日子。本座猜測,這裏將會葬送掉一些人。至於那人是誰,可能是我們的敵人,亦或者是我們。”
形勢已經很嚴峻,容不得她再有半點懈怠。
白鈺與周梓等麵麵廝覷,不由地都歎息了,道:“主上,我們是大淵的臣子,這些本該是我們為主上分憂的。”
“特殊時期分得那麽清做什麽,半個時辰後還有斥候送回消息,我們繼續拚,看看怎麽破楚帝的布局。”精神稍微好一些,魚璿璣便又開始端詳起先前斥候送來的局部地形圖,在沙盤上開始推演起來。
帳外,侍女打扮的女子焦急地站在一側,小兵在得知她來曆後匆匆進去稟報。“啟稟主上,府內的宛素姑娘派人來報,少主自從中午開始就又哭又鬧,吃得甚少,很是不安。宛素姑娘擔心,請主上回府一趟。”
聽到愛子的情形,魚璿璣沉靜的臉色有了些許的轉變,忙把手中的事情一推道:“你們繼續,本座回去看看。”
赫連燼才走,她可不想兒子出什麽事了。她可記得昨天離開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麽今天就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了。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匆匆趕回去,直奔正屋。以前在陽城時赫連燼覺得兒子總是時不時地鬧出動靜,吵得他沒法跟魚璿璣親熱,不顧她反對把繈褓中的孩子丟到了清風苑。百日過後,幾方勢力漸漸靠近伽羅關,魚璿璣擔心赫連燁的安危,把他帶在身邊養著。
小家夥縱然給他添了不少麻煩,但赫連燼還是知道這個兒子來得金貴,況且魚璿璣視他如命,怎麽地也不會將他置於危險中,遂同意了她的做法。赫連燼前去黑甲精騎後,魚璿璣可是時時刻刻都要看到兒子。當然,軍營除外。那裏除了有她衷心的下屬,還有些不安本分的人。線還沒有開始拉,網也未收,還不是懲戒的時候。
小小的赫連燁,自然是不適合那個地方的。
寢室內,流風垂幔,淡淡的馨香縈繞在空氣中。宛素抱著那明黃繈褓裹著的柔軟小身子,焦急地踱著步子哄道:“少主不鬧不鬧,奴婢給少主唱歌兒……”
宛素是孫淼從潛龍閣中甄選出來的少女,年紀雖輕武功卻很高強,再加她耐性極好才被送到魚璿璣身邊保護和照顧赫連燁。她聲音柔軟,宛如黃鸝出穀般婉轉動人,可那小東西畢竟還是不足年歲的嬰孩兒,那裏懂得欣賞宛素的好從而被她吸引到。軟軟的儂音才發出兩個,赫連燁極不給麵子地大聲嚎啕起來,那嗓音粗得,聽著可是中氣十足一點問題都沒有。
魚璿璣一衝進來就聽到赫連燁的哭聲,風一般掠過從宛素手中搶過繈褓中的赫連燁,輕輕搖晃起來哄著:“燁兒乖,娘親回來了,不哭,不哭。”小家夥的臉蛋皺成一團,盡管哭得很大聲卻沒見著半顆眼淚,典型的光打雷不下雨。
許是母子間的感應,被那熟悉的氣味縈繞著,赫連燁撅著小嘴巴睜開一條眼睛縫兒,瞧見親娘的模樣。嘴角一撇,哇哇哇委屈地滾著淚珠兒大哭起來,魚璿璣瞧得心酸酸的,忙抱著他走動幾步,手有節奏地拍著他的後背。
“主上,少主可能是餓了。”宛素看赫連燁在她懷中哭得那麽傷心,心裏也不好受。雖然隻照顧了這孩子幾天,可她卻是很喜歡這孩子。總覺得他心中隻有通透,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都能表達出來。好比這一前一後的哭,在自己懷中是帶著置氣意味的胡鬧,可被主上抱著她分明就感覺到孩子身上似乎散發出一股委屈和傷心的情緒。
“本座這裏不需要伺候,你們出去。”魚璿璣在軍營就聽說了自家兒子在鬧騰,肯定也是餓了。等她們都出去了,便放了紗幔靠在床榻上掀開衣服給赫連燁喂奶。嬰孩兒的鼻子對奶香味有著特別的敏感,可能是哭累了也是餓了,赫連燁趴在母親懷中自動含著,乖乖吃奶。
吧唧吧唧聲音,看著赫連燁無憂的模樣,魚璿璣驀然地想起在百裏外的赫連燼。也不知他把事情處理得如何了,此次問劍山一會,他們若把性命交付了,孩子可怎麽辦?腦子裏沉沉的,連續的疲倦忽然侵襲,靠著軟墊的她忍不住地打起了瞌睡。
這座宅院乃是位於距伽羅關五十裏外的小山村中某個沒落大家族的莊子,被白逍買下用來做魚璿璣和赫連燁在後方歇息的地方。宅子也就三進三出,伺候的仆人也少得可憐,總得來說看來勉勉強強有那麽十多個人的樣子,若沒點眼力勁兒的還真什麽都看不出來。暗處,暗衛潛伏警惕地注視著接近宅院的每個可疑的人,不放過任何能傷害到裏麵人危險出現。
什颯紫漂亮的暗紫色鬃毛被一種特殊的顏料染過,不再漆亮反而顯得暗沉,滿身的毛也是亂糟糟的,看起來就像是馬廄中那喂草料沒喂飽養好的次等馬。赫連燼亦是易容成個麵貌普通的中年男子,騎馬飛馳在並不寬敞的路上。沿途有村人看見了都遠遠地躲開,生怕遇上什麽強人。要知道伽羅關離這裏不過幾十裏地,兵荒馬亂的可都不敢到處亂跑,更何況主動去招惹麻煩。
暢通無阻地來到別院,門房聽到馬蹄聲早就暗暗觀察,在見到來人又瞥了眼被毀容的什颯紫,立馬就認清了其身份。忙上去牽馬,道:“老爺您回來了,夫人正在房中陪著少爺呢。”
“嗯。”赫連燼淡漠地應了句便趕回去,滿身風塵來不及去洗淨,隻想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到屋前,內力深厚的他聽到那細細的呼吸聲,腳步頓時放輕嘴角含笑推開門進去。
奶香味很濃鬱,掠過重紗,一眼就鎖定了在榻上安睡的魚璿璣。衣裳半敞開,露出雪白的山峰。赫連燁小腦袋埋在她玉峰的陰影下,口中還在吮吸著。墨黑色的眼瞳烏溜溜地轉了轉,看到易容後走近的赫連燼,竟吐了奶咧嘴咯咯似要發笑。
“臭小子,可別吵醒你娘親了!”沉睡中眉頭還緊緊皺著,赫連燼瞧得心裏一疼,伸手輕輕地替她攏好衣衫將她身子放好。揭開人皮麵具退了衣裳,撈起吃飽喝足的赫連燁輕輕置於懷中,在他額頭上不輕不重地一點,苦笑道:“就你小子最逍遙。”
瞧瞧他親娘累成什麽樣,自己這個當爹的也是晝夜不歇地趕路才能這麽快回轉來。
“赫連,你回來了?”朦朦朧朧見隱約覺得赫連燼回來了,她還以為是夢,若非聽到他對赫連燁說的那句低語,也不會睜開眼睛。這一看,還真讓她驚愕了。赫連燼不是該在黑甲精騎駐地的麽,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一刻,也不想離開你們。”嬌妻在懷,稚子喁喁,從前想要的幸福終於得到了。不管前途再怎麽凶險,他一定要守住這一切,哪怕是用性命相搏。“放心,這次問劍山會宴,該準備的都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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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非常抱歉,昨天因為朋友生日被拉去ktv灌了酒,回來也晚了沒法更新了,但是我可恥地忘記了發通告,對不起對不起,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