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雄兵陳聚,風雲際會
桐封王和淩王借道西向伽羅關,大淵明麵上沒反對,如東道主般熱情地準備著迎接的事情。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搜索15;1看書網你就知道。可實際上,他們想要順利地經過現已被大淵占領的城池地域,用腳趾頭想都不是不可能的。從一開始大大小小的路障和小麻煩來看,大淵不準備跟他們大打出手卻也不會讓他們好過。這些突然事件的發生,當權者心中早就有數,可手下的士兵們卻不這麽想,還以為大淵故意跟他們過不去,而他們大軍的首領卻像個受氣包般承受起了,這點讓眾人心中極不暢快。
士兵們心中怎麽想,兩位高高在上的人是沒法顧及了,就在桐封王和淩王的軍隊從北、東不同方向逼近伽羅關時,星池那邊送來了國書。
鳴鑼山,大山綿連環繞,山勢高大險峻,就一山之隔的地方便是曾經星池和天訣的國界——伽羅關。大軍在五十裏開外的原野上安營紮寨,百裏外的東方明溪鎮,淩王的铩羽騎就雄踞在鎮子外。
“什麽?楚蝶王爺問劍山一敘?”桐封王軍營大帳內,虎賁騎的將士們個個神情激憤,恨聲道:“就是寵門宴,王爺前往不能去!”
“楚帝的性子陰沉難以捉摸,屬下看隻怕不是王爺一人收到此‘請帖’。”以國書之禮下的請帖,怎麽會是小事?這位從前楚帝在三國無人可聞,若非星池亂起世人怕是不知道天族預言中久久猜不到身份的五帝星中最神秘的人物會是他。在軍中素有謀士詭辯之才之稱的劉斐沉思而言,神情比眾人的激動憤慨多了份凝重。
“老劉,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有?”有人馬上回味出劉斐話中的意思,若有所思地問道。
感情不是他們王爺一個人有啊,其他人譬如帝月攝政王赫連燼,大淵魚璿璣和淩王也該有這樣一份沉重的請帖。
“這個楚帝到底想幹什麽?把其他四位帝星都邀請去赴宴,就不怕在其他人的聯合下被殺?”
“說不定他是做了完全的準備,就是想在宴會上一舉殺了其他四位帝星雄霸天下!”
“……”各種揣測之音在大帳中響起,主座上的人沉靜得像是初春融了冰的春水不見半分漣漪波紋。
“王爺,您是怎麽打算的?”巽風雙手抱劍站在司空玨身邊,眼底分明寫滿了掙紮和糾結。
楚帝此舉明顯就是在逼除他之外的四位帝星前往問劍山,若不去會被認為是怯弱膽小之輩名聲上會受不小的損害,去了又怕楚帝暗中安排了什麽刺殺。這四人都是一方霸主,若有誰不幸殞命,其身後的大軍便將群龍無首。宴會上會發生什麽,現在還不能確切地說清楚,可被傳消失的襄惠帝定然會出現。王爺和淩王都沒有自立為皇,照理說還是天訣的臣子,帝王有難他們不得不前去營救。
一隻利刃難擋,可一群散沙卻是很好處置。楚帝打的算盤不可謂不精。於公於私,他們都必須去一趟,哪怕真是刀山火海。
頭上一尊鏤空的白萼冠,如玉麵龐上謙謙溫和,那雙淺棕色的鳳眸裏沒有部下們表現出來的各種情緒,有的隻是淡然,遠離塵世看破一切的孤暗。月白的廣袖長袍著身,他忽然起身拿起桌案上被翻開的國書細細看了一遍。眸子宛如狡狐般闔上,一撇一動間流竄出不輸女子般動人的風采,看得大帳內的老爺們發直了。
知道桐封王長得美,做部下也做了多年,可對王爺的美他們還真是沒有免疫力。如此美人,怎生成了男子?有的人在心頭暗暗嘀咕,頭埋得很低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發現。帳外的風吹來,吹鼓起他袖管掀起衣袂,迎上他溫暖又淡漠的神情,翩翩佳公子在眼前也會自慚形穢。
“巽風,回楚帝來使,就說本王會準時赴宴。”琅華相撞般的琉璃之音驟然響起帳內,他負手望了眼大帳中的下屬們恍若無事般吩咐:“該如何就如何。”
該如何就如何?可他們到底該如何?眾人心中冒著大大的疑問,可看他不願說破的樣子隻好麵麵廝覷選擇不開口。
司空玨不動聲色地將眾人的神情收在眼底,什麽也沒說便踱步到帳外。
似近似遠,天邊高山層疊,綿綿望去看不見盡頭。一輪火紅的落日似不肯就此離開,攀著山頭不願墜落。飛鳥橫渡,群山裏野獸嘶鳴,稍去了暑氣的風吹拂過這方廣袤的土地,夜已經趕著不快不慢的步子來了。
伽羅關一帶多崇山峻嶺山勢綿延不絕,下靠蠻荒野林,左乃簡水穀狹長山穀深林,就算往北走也隻有幾段稍微平整的路。過了芙蓉城繼續往北便是雲霧山和三國乃至整個殞荒大陸都無人敢輕易涉足的寬廣無知的神秘地域。
問劍山在伽羅關眾多山峰中並無什麽特殊之處,在諸國未統的千百年間隙中,江湖人慕山峰秀頎,以其地勢險要複雜為據,曾先後在這些地方建立了不少勢力。問劍山的聞名在於問劍二字,若道淵源,則要追溯到殞荒十八國時期名動一時的江湖鑄劍世家葉家的興衰。
司空玨自幼就博覽群書,涉獵廣泛。對問劍山他也說不出什麽來,畢竟隻是在書本見看過相關的描述,也不知真實如何。趁夜色未到,那一抹月白遁入混色中,緊跟著一道纖細的身影亦跟著追上去。
鳴鑼山主峰在眾多山峰中相對較高的,由於前方的地勢較開闊,西邊落日還未落到地平線下,視線較為柔和。司空玨提著真氣一路飛馳到山頂,站在視野明朗的斷崖處觀看著問劍山的位置。暮色純純,黃昏時候的山林沒有日中時的酷熱,顯得非常涼爽,山風狂肆地吹動,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他於高處瞭望,隻見諸峰秀麗參差不齊,期間有一山,半山宛如被利刃劈開,從山腳到山頂一麵絕壁,那光滑的山壁就算是善於攀岩的猿猴也沒法攀登上去。
山上漸漸起霧,高高山頂上奇異地開著什麽花兒,太遠看不清楚,卻能看見是一片雪白的顏色。隱約中,似有紅牆碧瓦的亭台嵌於青山百花中,猶如一位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人。
夜色侵襲,天地暗沉,問劍山上亮起燈盞兩三,幽幽淒淒恍若幽冥之路般詭異。他眸色微沉,轉頭看向問劍山四周。其山正前有伽羅關巍峨,側後以扇麵之弧張開一片,一團團單獨而起的星光火點盤踞,分明是與伽羅關對峙之態。
他倒吸口氣,原來萬俟楚打的是這個主意!
問劍山最特別的地方就在於站在山頂上,能把此次匯聚的幾方勢力的動向看得清清楚楚。此宴,絕非鴻門宴那麽簡單!
三日後,問劍山一聚!
他擰著眉頭沉重思量起來,若他在問劍山有什麽意外,虎賁騎十萬人怎麽辦?
“出來!”枯枝被拗斷的聲音鑽入耳朵中,雖極細微卻難逃敏銳的聽覺。司空玨揚手甩出一袖勁風劈去,窺見黑暗中那嬌小的身影踉蹌而出時,他臉色難得地顯得難看起來。“清荷,你怎麽在這裏?”
此次南下他特意安排她留在炎京的,沒想到她竟跟來了,那她呢?
“王爺,清荷自知有罪。”夜色還未深不見底,她發現了他眼中的懷疑,雙腿一曲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地上。“夫人,她也來了!”
“你再說一遍!”司空玨美玉般的臉上出現皸裂的痕跡,緊緊扭在一起的手指是他此刻心情的最真實寫照。
蘇清荷自知司空玨這回不會輕易饒恕自己,她也沒為自己辯解什麽,以最快的速度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夫人說她不想看著你冒險,襄惠帝跟她的仇怨是上輩子的事情。所以,這次她一定要來一趟。”
蘇穎醒來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自然也跟著被扯出來。被辱之恨,喪夫之痛好似就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知道是被自己的兒子救醒,得知司空玨為她而出海前往方諸山的事情,雖隻聽了個大概但其中凶險她也能想象幾分,心裏對自己越發痛恨。
司空玨此次前往伽羅關沒有對她刻意隱瞞,可沒說襄惠帝的事情。蘇穎知曉後,便央求蘇清荷帶她南下,這才有了剛才一幕。
“母親在什麽地方?”太陽穴凸凸直起,司空玨的麵色跟夜色一樣染上了陰戾的氣息。
“在十裏外的小村子,無影樓的人暗中保護,一路人我們也沒有露出任何痕跡。”蘇清荷敢冒著他大怒的風險帶蘇穎前來,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他猛然轉身,月白的長袍在空中飛掠起一線優雅的弧度,語氣轉冷帶著不容反駁的強硬道:“回去好好守著她,不許再來這裏,直到伽羅關的事情結束!”伽羅關危險如此,她竟還帶著蘇穎來了。對這個一向跟別人不同的表妹、屬下,他心裏再度有了失望的情緒。
青菀的離開,蘇清荷也拖不了幹係。好似當年他對安陵有了那麽點別樣的心思,她也在暗中阻撓。
隻不過,青菀不是安陵,他也沒有對安陵情愫再轉向另一個女人。
蘇清荷被他的話一哽,眼中的淚委屈地打著轉兒,終是無法傾吐出來。化作無聲的沉默,湮滅在夜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