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謀天下
什麽?白鈺被赫連燼那幾乎帶著吼聲陰戾神情怔住,為什麽他沒收到任何關於這件事的消息?
將他的神情收斂在眼底,就算不說赫連燼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白鈺在前線當軍師,某些消息怕是沒有那麽容易接收到,或許是有人根本不想讓他知道什麽。一時間,赫連燼隻覺得心裏的鬱氣十分重,沉沉如黑雲般壓得他心裏那根橫梁幾乎要坍塌。
山風靜靜吹著,山頭上沒有鳥叫蟲鳴,就是野獸的吼聲也沒有了,安靜得讓人心底發怵。額頭滲出豆大的冷汗,白鈺伸手輕輕拭掉,挺直背脊動了動嘴唇,道:“主上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
“你最好期盼她沒有任何事!”那道玄色以流光般的速度朝深黑的密林中消失,隻有那久久而綿長的警告在耳畔回響。
嗬,手心全是汗意,見他沒有出現在眼前白鈺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下來,恍然間有種在鬼門關走了一道的感覺。
而山下平城,由於大淵軍隊將所有兵力都集中攻擊一個城門,眼看城門就要被攻破了,守城的將軍冒著風險將其他城門的人調集了部分過來合力抵抗進攻的大淵軍隊。夜裏喊殺震天,月光似從沉沉夜靄中尋找到了某個突破口露出一線月牙的形狀,將那淡薄的光華灑下大地,隱約了那片血流成河伏屍千計的戰場。
夜風吹拂,濃重的血腥氣息被吹散得極遠,引得那些潛藏在附近山林中的野獸們紛紛嚎叫。
大淵勢頭太強,個個都不怕死般前赴後繼迎著刀光劍影披荊斬棘衝殺在前,城門已經被撞破了一個洞,要是洞口再大些人就能鑽進來,屆時開了城門一旦大淵軍隊進入,平城就算被破了。此刻,緊急調派前來的其他三門軍士已經到了,所有人刀劍對外將大淵的好形勢一壓,不明顯地占了上風。大淵卻是不懼,見有人增援更是比之前更不要命地衝上去,見著敵人就殺,那殘忍無情的手段簡直把膽小的人嚇得昏厥過去。
城樓上,守城的大將急不可耐地望著下方,恨不得把那大淵軍師給剁了。不消說,肯定又是那個鬼軍師的主意。這些日子來他可聽說了關於那大淵軍師白鈺的很多事情,什麽學富五車,文武兼備,豐神俊朗,溫潤如玉……通通都是讚譽他的,當然還有個特別的引人注意的便是他是天族預言中幫助帝星建功立業的臣星之一。
大淵鐵騎不弱,步兵也有一套厲害,可為何單獨攻平城一門放著其他三門不打?守城大將認為,這是白鈺的欲擒故縱聲東擊西之計,他看似把兵力都集中在主門,就是等著自己看主門不保趕緊把其他門的守衛調過來,然後再行攻擊那些防守薄弱的城門,這樣就能順利地打開平城之門。但他又派人去查探過,其他三門的確沒有白鈺派的人埋伏,縱然心裏有懷疑,可麵對即將被攻破的主門,他還是沒辦法隻得從那裏調人過來。
希望,白鈺隻是要集中兵力攻擊主門而已!
然而這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就在他滿心忐忑的時候,安靜的其他三門突然傳來集結的號角聲,而他也聽出來了那是大淵軍隊發動進攻的號角而不是他們的!白鈺果然如他先前所料那般設計!回想自己冒著心頭的驚疑把其他三門的人調走而給大淵有了可乘之機,那將領恨不得馬上去死,心裏更是充滿了漫天的悔恨。
要是他再堅持些,再堅持些或許就不是這樣的結局了!
可是,天下沒有後悔藥賣,也沒有再後悔的機會了!大淵今夜必將攻破平城,直取碭州!想到這點,守城將領再也支持不住被氣得口吐鮮血,昏死在城樓上。其實他不知道的是,白鈺從來都沒有讓大淵十萬的兵馬全部去攻城,而隻是派了五千人攻城三千人其他人佯攻,再遣派一萬人分三組埋伏於其他三座城門外。
平城守將見主門就要被攻破,若是不派人將其他三門的人遣過來支援,那麽佯攻的三千人就會死攻。平城的防守並不如傳言般厲害,而那五千人是十萬人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單個人足可以一當十。平城的守衛再厲害也抵不過五千人那麽不怕死的攻擊。故而被攻擊的主門必然無法防守住。白鈺這一計是兩邊鎖,無論平城守將做出什麽選擇,平城在此夜一定會豎上大淵的旌旗。
果不其然,半個時辰不到,大淵分明潛伏在暗夜中的左翼軍一隊就把西城門攻破。大軍暢通進城,裏外聯合,很快就控製了整個平城的局勢。而這一萬左右的人隻是輕掃平城殘餘勢力,大門開啟前往碭州的關口被打開,一直都沒動靜的八萬大軍飛速穿城而過朝著碭州而去。
是夜,平城城內鬼哭狼嚎一片,火光朔朔大大小小遺落在城內的各處燃燒著。百姓們閉門不出,這平城誰做主已經不重要了,天底下最大的事便是家人安好合家平安!
白鈺從山頭下來入城內,入眼皆可見大淵士兵進進出出處理死屍,輕掃戰場。對於這位軍師,許多人都是見過的,看他出現後眾人紛紛朝他行禮。皺眉掃過滿地橫七豎八死狀淒慘的屍體,白鈺淡淡點頭吩咐:“繼續你們該做的事情。”人繼續往前,一雙手背在身後臉色看起來很凝重。
有人就想不通了,他們這麽快就拿下了平城,難道軍師不高興麽?大將軍可是說了,這個計策還
是軍師出的呢,可為什麽他會露出那樣的神情?兵士們不解,可也沒人敢上前去詢問,各自忙活著手裏的事情。
“軍師!”一身夜行衣打扮行蹤如鬼魅般的寒冰施展輕功朝他奔來,臉上的麵罩已經拿下來,火光下的那張臉匆忙了焦急和狂躁。“出事了,主上出事了!”一封染了血的手書被寒冰緊緊拽得幾乎快破了,他急切地抓起白鈺的衣袖,低聲在他跟前道:
“駱閣主傳書回來,主上與他一起營救被星池國師困住的首領,不想被發現蹤跡,他們帶著首領一路逃亡好不容易擺脫了巴圖的追殺,卻沒有了主上的消息。”
“怎麽會這樣?”沒想到赫連燼說的竟然是真的,主上真遇到危險了!
寒冰急道:“其中詳情隻有等駱閣主回來再說,可主上怎麽辦?”為了軍隊能順利攻城,輕鴻閣和潛龍閣幾乎都把人派到了戰場上,要麽衝殺在前要麽以細作身份為大軍攻城掃清阻礙。而專門負責輕鴻閣消息收集和傳遞的人現在是死的死傷的傷,他們不能貿然調動人員,那麽主上的行蹤就沒有人去追查了。
“碭州必須被取,主上有燼王去找,我們暫時放心,待輕鴻閣將人整頓下再行尋找主上。”越是事情多發就不能自亂陣腳,白鈺冷靜地思考做出了最好的決策。
“可是……”他想說燼王遠在長河北,此刻肯定還不知道主上遇險的消息,靠他怎麽行?可不待他有機會把疑問說出口,白鈺便將他的話打斷了。
“大淵是主上的心血,更是隕聖樓的未來。我絕對不會放任危險侵襲主上,而該屬於大淵的碭州必須在這個夜晚易弦更張!”不容置喙,他口氣堅決而森然!那被傳溫文如玉謙謙君子的男人,也有這樣陰戾的一麵。
寒冰愣住,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他。
九月初,天下暑氣不減,倒有一番秋老虎發威的勢態。雒邑淩王府,今晨開始便有將領陸陸續續進府來,被淩王召集到書房議事陣陣一個下午都沒有出來過。侍衛將書房所在的清霜堂圍住,五丈之內不許任何人靠近,就是家仆們路過都隻能低著頭悄悄繞道。而能進去的人都是淩王手下可靠之人,端是個添茶倒水的丫鬟也不同常人。
砰!上好的黃花梨木半桌應聲而碎。震得書房內坐著的八尺大漢們也不由地心有餘悸起來,隻覺得從外間帶過來的暑氣都被淩王身上的陰冷寒氣給凍住了。
“碭州被大淵所得!”頭帶金冠,藏青色常服著身腰懸白玉佩,司空淩陽剛俊美的臉上明顯帶著黑沉沉的陰霾。“一夜之間他們取平城得碭州,你們倒是給本王說說那些個被你們認為不足掛齒的匪類如何有這般本事?”
這一喝聲把許多人最後的一點僥幸全都嚇跑了,諸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主意地低著頭。大淵一下搶奪了他們那麽多地盤,的確是他們始料不及了。當初大淵奪星池伽羅關時,他們覺得大淵的火暫時還燒不到淩王的地盤上,可誰又知道接下來他們不斷地蠶絲淩王所控的地域。一些小地方也就罷了,像碭州這樣的地方,大淵是吃了豹子膽了才會奪了去。不怪司空淩那樣生氣,他們也的確有失職之處。
“誰說大淵不足為據的?現在又怎麽一句話都不說了?”司空淩簡直快被氣死了,碭州那地方竟被大淵給奪了,竟然就成了隕聖樓的了!
咄咄逼人的口氣有著上位者的淩厲,在這番威懾的腔調裏,很多人自覺地把頭埋得更低。槍打出頭鳥,他們可不想做那個炮灰。
然而,有人卻不夠聰明低聲答話:“王爺,桐封王不是要跟我們聯手麽,有了桐封王的幫助,咱們也就不懼那白鈺整出什麽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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