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封皇子啟,做攝政王

“年輕人,太自信了終究不是好事。”尤其是跟他那種老狐狸作對!默帝的話說得不深奧,在場的人都能聽出那弦外之音。偏生那李釗似乎就是個不識時務的,竟完完全全地漠視了他的話,笑得滿臉嘲諷。

風雅郡主等人俱是滿臉戒備,周遭不知何時悄悄地湧來無數侍衛,將整個大殿團團包圍住,那形勢似乎就是蒼蠅也不準就此飛出來。不少人已經料到今夜的大殿上注定是鮮紅的一片,不過那屍體就不知是前來救駕的護衛的,還是他們這些無辜之人的了。

帝王博弈,無論哪一方輸贏,都必將改變所有人的命運。好比他們此刻臣服於默帝,或許在很快的將來,脖子上的頭顱就會送被刀案板上任由那神秘之人宰割。血腥,在這亂世中已經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了。

此夜,注定格外寒冷!

淩亂腳步聲圍上來,閃著淩厲寒意的白色光芒交織,在盞盞閃爍的宮燈光火中,殿內的氣壓一時間冷得那酒盞中的就會都會瞬間凝結成冰塊。不能擅自離開,各自的家眷們已經離開席位聚集在偏僻的角落,免得待會兒殺戮起做了無辜的枉死鬼。風雅郡主自座上起身,撥開重重身影走到距離李釗不遠的地方,道:“你難道還沒有看清自己的處境?到底是誰讓你來的?”

“以郡主的聰慧,難道不知道我是誰的人嗎?”李釗好似沒有看見那些漸漸靠近想要隨時取了他性命的侍衛,反倒是對著風雅郡主突然笑得柔和起來,隱隱的又像是帶著點點恭敬。

他這樣子讓不少人都疑惑了了,李釗的態度變化真是奇怪,可敏銳的人馬上將這他前後的言行及對人的態度以比較,似乎就聯想到了什麽。旁人如此,風雅郡主那樣智慧的女子又怎麽想象不到,頓時臉色極度難看。

他這番舉動,顯然是刻意地要挑起默帝對自己的懷疑。偏偏就是那樣不明顯,可一旦讓多疑的人起了疑,那麽就算真的解釋開了,怕也抹不去那一抹懷疑生根發芽後的隱患。這人,的確有些高招!她現在是真的懷疑了,這小小的官吏到底是誰的勢力,亦是說他又是誰?

而身為上位者的默帝神情卻猛然地變得平淡起來,可若仔細發現,那雙矍鑠的眼眸深處是滔天怒火和深沉如海的殺意。

李釗翹起嘴角,旁邊的白猿如戰士般守護在他身邊,那神情看似很愉悅,用著種閑談般愜意的語氣道:“烈帝火燒皇宮,大多宮眷都在火中喪生,就是年幼的皇子公主也不例外。可老天像是特別地垂憐赫連皇室,竟然留下了姑敏皇後唯一的兒子——赫連啟。”

“按理說,烈帝薨後,皇位是該啟皇子繼承的……”明智地選擇了忽略後麵的話,光就是邊寥寥幾語便讓因驚懼而不敢開口的老頑固們開始竊竊私語了。默帝沒有公開他逼死親侄奪位的事情,可大家都心知肚明。大臣們不敢反抗除了是被他殘忍的手段嚇到了,還有便是烈帝的血脈在那一場燒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中無存了。

後宮之中倒還有個北堂太後,默帝留著她,無非是為殺侄事件尋找個意外而冠冕堂皇的理由。侄子的事是個意外,而他登基也是得到了烈帝生母的支持雲雲……

說起玩弄政治手段,赫連家的男人個個都是高手,先有燼王,再是看起來莽夫般一無是處的烈帝,而默帝算起來是個道行高深的了。不過,老虎尚且會因鋒利的爪子而傷了自己,例子一個個擺在眼前,而默帝似乎也是在走這條老路。

“莫非你還能為朕找出已經死去的啟皇子?”多年來城府他早已經將喜怒不形於色的功夫練到了,可遇上這樣的事,默帝還是不能如想象中那麽平靜。倒不是因為他口中說烈帝還有子嗣在世,而是那宛如夜色般濃重的不安和焦躁在心裏無形而快速地蔓延開,讓他陡然生出一股恐懼來。

對,是恐懼,對無知危險的畏懼!

風雅郡主靜默地掃過有些失態的默帝,腦中千言萬語最終隻剩下一句,父親真是老了……

李釗笑而不語,可那神情分明就在說馬上就能讓啟皇子出來與眾人會麵。

“來人,殺了他!”被尊位大皇子的磯王世子再聽說啟皇子還活著,臉上隨即蹦出慍怒的神情,任誰都看得明白他是感覺自己未來的太子之位受到了威脅,惱羞成怒地在眾人麵前殺人滅口。如此不堪之輩,竟還指望能成為他們帝月未來的帝皇,真是……

“他在拖延時間,殺!”被自己兄長那怨怒的聲音一驚,腦中閃現出今夜殿上的一幕幕,瞬即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李釗這麽拖拖拉拉地找一隻白猿,表演沐猴而冠,隨後還悠閑地跟他們扯烈帝啟皇子等的事情,整個過程中他悠閑從容得像是來這裏閑談放鬆般。不對,非常不對。他肯定是想要絆住他們,等著著什麽……

默帝也在自己女兒那一聲肅殺的“殺”聲音中驟然明白過來,這不過是個小蝦米般的人物。清楚了這一點,默帝更是耐不住滿腔怒火喝道:“殺無赦!”

帝王下令,持刀侍衛蜂擁而上,意圖將那看起來並不怎麽樣的男人殺了。此刻,李釗身邊的白猿宛若有靈性般知道主人身處險境,揮舞著手中兩個碩大的鐵葫蘆朝著迎麵攻擊而來的侍衛猛然砸去。鐵葫蘆還未靠近,便有一股剛進的風襲來,那種大力似天降大石快而準狠地砸到心口上,哪怕感知到危險卻無力逃開。

噗噗,鮮血直吐,在空中飛起一道道血霧。白猿靈活地轉動著龐大的身軀,無論長刀暗箭到它這裏盡數折斷。殿內哀嚎聲慘叫聲成片,那些沒參與到廝殺中的人們大多都被嚇得驚慌尖叫,一時間大殿內顯得嘈雜而混亂。

而李釗則安然在站在原地,嘴角噙著那絲絲不太明顯的笑意,看著一群狼狽不堪的侍衛。那深深的眸光掠過風雅郡主直到默帝,似在嘲諷他的統治開沒開始就變得如此鬆散而殘破。

默帝被他那輕蔑的意味惹得勃然大怒,外間突然響起兵器搏擊發出的聲音,還沒搞清楚這次殿內正進行的廝殺著士兵匆匆忙忙跑進來,大聲道:“皇上,不好了,黑甲精騎殺進行宮來了!”

似乎是應驗了士兵那句話,隨後便聽到錚錚馬蹄聲,伴隨著火光搖亂和血光的彌漫傳到殿內,霎時震驚了一幹大臣和那地位尊崇的父子三人。

黑甲精騎!當這一消息傳入眾人耳中時候,幾乎都被震驚到了。誰不知燼王和王妃在下相的地怒中已經失蹤不見了,去年事今朝被提,唏噓之時更多人開始惶恐了。以前因為燼王死了他們不得不尋找新的主人,可眼下默帝很可能會敗勢,若燼王掌權他們又被被怎麽處置?不知不覺間,想起前段時間盛傳的關於烈帝遺詔的事,要被燼王得到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帝月之主了。

因為突然得知黑甲精騎闖進來,原本在掌控中的大殿情勢來了個逆天的轉變,無數貴胄大臣攜帶家眷倉皇逃命,場麵失控。

“黑甲精騎來了多少人?現在行宮情況如何?”跟眾人的驚惶無措不同,風雅郡主顯得比較冷靜,拎著報信人的衣領厲聲問道。外麵火光凜凜,晃動著的豈止是那躍動的光亮,還有無數人慌張驚悸的心。

被她粗魯抓住的人滿臉血光,神情焦急而急迫,道:“夜太黑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個,隻知道到處都是人,大隊人馬已經將行宮團團圍住,朝裏麵一波一波地殺進來。公主,再不走他們進來就沒有機會了。”

“斛律將軍呢?他不是奉命在城中巡查的嗎?為什麽黑甲精騎還會殺進來?”磯王世子嚇得雙腿打顫抖,厲聲質問著。

那士兵一副快哭的神情,想掙紮出風雅郡主的牽製但又怕她一刀就把自己的腦袋砍下來,隻得飛快道:“斛律將軍本來在城內城外都做好了防備的,可黑甲精騎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對我們的防禦似乎非常了解,幾下就破壞了。斛律將軍已經下令奮力抵抗,但他們來勢洶洶又早有準備,我們不敵啊……”

那聲“不敵”似瓷器砸碎在地上的碎片,尖銳地刺穿了心中牢不可破的信心城牆,父子三人有種恍如被雷劈了的感覺。情況竟然已經這麽嚴重了!他們誰都沒想到。

“父皇,快走!”風雅郡主眼見著事情鬧大,知道今夜怕是被設計了。也顧不得殿上的李釗,與親衛一起護送著默帝離開。

夜色濃厚,黑雲盤踞在天空之中將月亮都被罩住了隻留下一線如銀絲般的邊緣在黑氣沉沉中閃爍,詭異而淒迷。黑甲精騎的人湧入,與行宮的侍衛廝殺在一起,馬兒的嘶叫,駿馬上那些手起刀落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冷酷無情的屠殺,那是赫連燼手下的十二騎將中的幾人。血腥籠罩的夜晚火光漫漫,到處都是倉皇逃跑的人。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充斥在耳際,殘破狼藉的宮殿,隨風劇烈搖曳的宮燈,噴薄的血氣,一幕幕宛如逼宮那晚。

才多久的時間,她已經再度經曆了同樣的場景。可這次已然換做他們是被殺的人,這麽快就來了報應?當然,她已經沒時間思考這些了。掩護著默帝下了原本就準備好的密道裏,地上的殺戮似乎已經離他們有些遠了。可誰也不敢懈怠,小心而快速地行走在暗黑狹窄的密道裏。氣氛緊張而倉促,寒夜讓人更加心冷。

“行宮裏還有條密道,是通往城外的,大哥你帶著父皇趕緊離開。隻要能安然地逃出西鄴城,就不怕沒有翻身的機會。”密道實則就是行宮中一條廢棄的禦水道,因年代久遠根本就無人知曉。風雅郡主早料到禦宴夜有變,做了最壞的準備,這條密道也有才有了用武之地。

“風雅,那你呢?”這危險時刻她怎麽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不光是默帝不懂,就是其他人也一頭霧水,她難道不想盡快逃跑嗎?

她不知意味地笑了,眼神中透出一股異樣的情緒,安定道:“赫連燼回來必然是報著要殺了我們的心,行宮內侍衛本就比不過那些常年征戰在外的將士,那裏的情勢會被極快控製,自然就會發現我們不在。以他的聰明自然想得到是有密道,屆時追來我們誰也逃不掉。父親,女兒願意前去將他引開,你們快些走吧。”

“風雅,你?”默帝從沒想過被說得會奪了自己帝位的女兒會在此刻選擇自我犧牲而保全他們,腦海中不由想起她在自己眼中一點點成長的往事,一時間竟無語凝噎了。

“別遲疑了!”她抬手朝著上方一張,頭頂上巨大的石板頓時被打裂,發出咯吱聲,伴隨著塵埃碎石震落下來。眾人急速散開,待得那覆蓋在頭頂的石板完全掉幹淨了,一方五尺見方的視野落入眼中,夜空中那殘月清亮得灼人。

護衛先飛上去,確定四周無人後朝下麵喊了聲,一幹人陸陸續續上來。這裏是西鄴城外偏僻的一角尋常都不見有人來往,她自是不擔心會有什麽問題。遠處城牆高聳火光曆曆,喊殺聲恍似從天邊飄來,讓人聽得不真切。定定地望著,寒風中飄揚的旌旗已經不是默帝的麾下的旗幟了。

這麽快他們就掌控了西鄴城!說不意外是假的,可她卻表現得很平靜,其他人卻是飽含憤怒地瞪著那換了主人的高牆。

“你們走吧。”這時候城裏還亂著,她要進去看看,不看到赫連燼她心頭那口怒氣出不去。“城內的斛律將軍我會盡量搭救,父皇早些離開將浦城的守軍調過來,或許咱們還能趁機扳回一些局麵。”

“風雅郡主和默帝想去哪裏?”就在默帝他們欲離開時,周邊幽靜漆黑的世界裏突然亮起火光,猶如排列好的陣型被推亂,一點一點連續著開始亮起來。唰唰唰,不用言語,跟隨出來的百餘個死士自動圍出個圓形,將默帝父子三人緊緊保護在安全範圍之內。

風雅郡主和默帝等莫不失色,連綿的火光勾勒出一條散發著強光的線條,將那些隱匿在暗處的人顯現出來。為首一人玄衣烏發,高居駿馬之上,在周圍光亮的映照下那一張傾國之色的麵龐上

掛著譏誚的笑意,凝視著落魄得宛如喪家之犬的他們。她身後,打扮得豔麗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抱手,穿著魚鱗甲的弓箭手環形包圍,其後是著山文甲持刀兵士。

這就是一個大網,而他們就是網中的鱉,輕易地就被套住了。

“魚璿璣?”風雅郡主看著那張熟悉到令她發狂的容顏,一股戾氣自心頭猛竄,將她所有的冷靜都打亂了。默帝眼眸中染上的肅殺冷得幾乎可以把人的霜凍了,這就是隕聖樓樓主,赫連燼名義上的王妃,讓他寶貝女兒受辱的女人?

“本座的出現讓你很意外?”魚璿璣冷漠地裂開嘴,清冷的麵容上掛著不深不淺的嘲諷,在馬背上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們。

風雅郡主怒目圓瞪,表麵上卻冷靜的樣子,哼笑:“既然燼王都沒死,你這禍害活著也算預料中的事情。”

“辱罵主上,該死!”身側的駱驚虹聽她一句,挑中“禍害”二字,揚手一簇火光宛如利箭般朝著風雅郡主就飛了去。那團不大不小的火宛如流星飛墜,速度奇快不說竟沒有要熄滅的樣子,徑直掠過死士的阻攔直襲風雅郡主的麵龐。

嬌顏上染上驚色,回掌以強勁的掌風將之熄去,不想火團中竟因她的掌力反射出一隻細小的針,無聲無息地刺入她肩胛之內。感覺肩上一痛,赫然發現有什麽東西入體已經無法抽出。

“卑鄙!”她眸子頓時紅了,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魚璿璣聽罷,渾不在意地挑起自己一縷細發,緩緩地纏繞指尖,涼涼地望著她笑起來,聲音輕緩道:“本座在雲霧山的行蹤是誰發現的?赫連怎麽會前往極北的北蠻荒原?甚至司空玨怎麽會突然跑到海上,要去尋方諸山?是誰刺殺北堂青那老女人,將北堂及引到僻靜處射殺嫁禍給赫連的人?蒙巴部族不過是遭遇春旱,可為何要在赫連在的情況下控製下相?城主府後院水塘下的古墓?這些,赫連倩你又知道度多少?”

“……”被她連番質問,風雅郡主竟說不出話來,心頭惴惴。尖銳的指甲劃破掌心的柔嫩肌膚,她卻一點不感到痛楚,隻是那樣怨毒地望著雲淡風輕的魚璿璣,恨不得上前去撕了她的麵目。

雖然知道這個女人不能小瞧,可她把那些事情都能串聯到一起,可能已經發現什麽了。縱然驚悸憤憤,她還是強製鎮定下來,肩上的痛楚蔓延,她感覺不到毒素流竄卻發現自己越發沒力氣。手掌捂住肩,風雅郡主突然笑道:“可惜,你們竟然都沒死!”

“你無法看著我們死,那麽現在,就是本座看著你死了。”魚璿璣看她的神情就猜到了些事情,也就不必跟她廢話。話音落,弓箭手中的箭矢下雨般朝著中央的那百餘人就射了過去,那是死神鋪開的黑暗之網專門收割該終結的生命。死士們揮舞著兵器抵擋著飛箭,就是默帝也抽出隨身的短刀,試圖想要撕開那嚴密的包圍,突圍出去。帶著金屬尖銳的箭矢碰上同樣尖利的刀劍,發出不輕不重的鏗鳴,擦出火光點點。

嗤——

刀刃深深入體,蝕骨的寒意從胸口擴散開去,風雅郡主和默帝驚慌不已卻滿含著震驚地看著站在他們中間的人。他,他怎麽會對他們出手?想過諸多可能,卻無法想象竟是她的哥哥把凶器送入了他們的身體。

磯王世子站在他們中央朝前一點的位置,雙手已經脫離了那一雙精致的小刀,轉身看著默帝和風雅郡主驚疑、錯愕、悲痛、憤怒的神情,輕輕挑著眉笑了起來:“兩個蠢貨,就你們也想奪燼王的地位,設計主上,簡直不知死活!”

蠢貨?親兒子(哥哥)竟喊他們蠢貨?

“你不是我哥哥!”他眼中那一抹明顯的輕蔑落在她眼裏,風雅郡主極度驚怒之下當即拔出胸口的小刀反手刺到他身上。

風雅郡主這樣狠準刺下,對方臉上的笑還未完全展開,就凝固了。眼底狷狂還未散去,他突然身子一晃,神情跟著迷亂而訝異地盯著風雅郡主,不相信地問道:“風雅,你,你為什麽?”

“你根本就是魚璿璣的探子!”風雅郡主狠毒的目光宛如毒蛇的信子,刺得他渾身冰冷。突然被抽了刀,胸口噴出的血似決堤般控製不住,手掌緊緊捂住可血水還是順著指縫咕咕冒出,將那鮮豔的裙袍染得血紅刺目。她臉色蒼白,嘴角卻是掛著淒冷毒辣的殘忍笑意。

“我,我是……”許是她刺得太深,磯王世子話都說不完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震起一地塵埃。大睜著的眼,表示著他有多麽地死不瞑目。

“主上,這父子兄妹相殘其實也是出不錯的戲。”眼瞧著這一幕,駱驚虹兀自發笑起來,那落井下石的笑聲裏是對他們無盡的諷刺。

盛怒中的默帝和風雅郡主一愣,須臾之間似乎就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神情暴怒得宛如那隨時都要吃人的獅子。風雅郡主驀地大吼一聲:“我殺了你!”

她身後的默帝忍痛將她往前一推,厲聲喝道:“風雅,走!”垂死的人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活力,竟衝到死士前麵,不要命地拚殺將最薄弱的那一段殺出一條空隙來,一掌將受傷的風雅郡主打飛,轉而狂躁地衝向馬上的魚璿璣。

弓箭手迅速著位,對準目標萬箭齊發,普天蓋地的箭雨下,默帝還未奔上來的身體頓時成了箭靶,噗通一聲倒地而死。

“主上?”瞅著風雅郡主和幾個死士逃脫出去,駱驚虹馬上就下令所有人去追,卻被她以手勢阻止了。

他不明所以地瞅著魚璿璣,卻聽她道:“窮寇莫追,回城。”

策馬轉向城門那方,魚璿璣從容不迫地往前而去。駱驚虹站在原地,將今夜的事情一思量,恍然有悟地點了點頭,隻讓小部分人追上去,其餘的都跟著一起回西鄴城了。

此刻,西鄴經曆了再一番的血腥洗禮,四處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屍體堆積如山幾乎都快把道路給阻隔了。好在殺戮已經結束,十二騎將已經下令開始清理屍體,追剿殘寇。

燼王府,魚璿璣帶著駱驚虹走進來時,府內已經到處都是黑甲精騎的人。因都知曉她身份,無人敢阻止她前行。快入廳前,一抬眼就看到四處燈火通明,護衛嚴森。偌大的院子裏跪滿了帝月的大臣,他們衣袍狼藉渾身血汙,個個伏地垂頭樣子恭敬。

他們前方石階廊簷下,約莫八九歲穿著錦衣華服的小男孩繃著張蒼白的臉,目光空空地望著地上跪著的大臣。他旁邊一抹高大的身影,玄衣張狂卷起,俊美無儔的臉上滿是冷冽肅殺,暗藍的眼眸一掃仿佛滿地都是寒冰凝結。

“……遺詔本王已經讓人宣讀了,皇兄的親子猶在,帝位本王是不會繼承的。但皇子年幼,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帝月飽受內亂之苦,本王會行攝政之權,待皇子長成再行歸政!”冷冰倨傲的聲音在夜中響起,劈劈啪啪的火聲被風給掩蓋了,隻剩下那堅定的陳詞。

眾大臣惶恐跪拜:“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們去赫連的書房吧。”魚璿璣淡淡地掃了那麽一眼,見大局已定就不再看下去。

駱驚虹狐疑地朝那邊看去,隻覺得主上奇怪的很,燼王在那裏她怎麽都不上前去跟他說兩句話?狐疑歸狐疑,他還是遵命地跟上來。兩人到時,赤冰和十二騎將其中兩人、白鈺及白逍玉落都在,見她人來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參見王妃(主上)。”

“現在城內清理得如何了?”魚璿璣徑直走到上座坐下,墨玉瞳卷染了夜的幽深,看著敞開大門外的景象眸光不明。

赤冰出列說道:“多虧了王妃的駐軍防禦圖,黑甲精騎已經把斛律老頭及他手下的兵士都控製住了,城內的都是些聽命於磯王和風雅郡主的侍衛,城外的翼衛也被調虎離山引開了。等他們再回來,就是自投羅網無人可救。”

“主上可放心,城內的侍衛已經不成氣候了,隻是接下來繁瑣的事情太多,恐怕真的有的忙了。”磯王敗失帝位,西鄴在短短不到三月的時間內連續發生兩次大規模廝殺,皇城宮殿和民房被損的太多,無辜而死的百姓也不少,朝堂上的大臣任職以及百姓百姓安撫等,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的耗費。白鈺瞄了眼自己的弟弟,給了他個眼神。

白逍忙站出來,慷慨陳詞:“主上,白逍定然全力相助。”

“赤焰他們還未歸來?”手指無規則地敲擊桌麵,她神情冷淡語氣涼涼。

白鈺笑著解釋道:“赤焰他可忙得走不開呢,恐怕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帝月現在成了一個爛攤子,的確需要好好整理。白鈺,你就協助赤冰赤焰好好處理下近日政務。”她沉吟些許,淡淡說道。

赤冰臉色微變,委婉反對道:“王妃,帝月的事情還是讓爺做主吧,雖然您是好心,但是隕聖樓也不好過多插手爺的事。”

“他不是赫連!”魚璿璣也不惱,隻是輕飄飄地丟出一句簡短的話。

------題外話------

沒有一萬抹有罪啊!